永恒之雾 第二百四十三章 回忆

    说这里只是一个城市确实不太恰当。屏障之下覆盖的范围远远要比一个所谓的城市要大得多。其中涵盖的巨大面积，很难让人想象这仅仅是一个人的杰作。

    继续赖在林奇怀里的小孩子怔怔的仰望着天空，在明亮的光球之下，高大的屏障外却依旧压覆着滚滚黑雾。只不过只有在光球黯淡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上方黑沉沉的样子才会有着些许黑雾弥漫的氛围。

    普通人的视线无法触及屏障的顶端，但是法师们可以。

    珀尔修斯终于想起了他们在遇到所谓黑暗主宰的那一天。

    ……

    光球按照着上一纪的时历，作为色拉斯中普通人计算时间的参照，将光明与黑暗平均的划分成了两个时段，相互交替。普通的人们在光球黯淡下来时进入沉睡，在光球亮起时醒来，拿着各种耕地工具，或者锯子木斧，前往耕地，前往树林，运气好的偶尔也能够碰到一些小生物，给自己补充点肉食。

    法师老爷们对于野外生物有着严格的规定，有一段时间什么生物不能捕杀，什么生物可以捕杀，都通过镇子里负责的见习们以及老人交代的清清楚楚，这种规定是硬性的，即使是遇到了那种凶猛的，伤害人的生物，在其规定不可捕杀期间，普通人们在遇见这种生物时也只能逃跑，即使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甚至即将死亡，也不能反抗。

    否则在被发现时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但即使是如此，色拉斯中的普通人们依旧过的非常不错，相对于在火焰之城中的邻居们，他们简直就像是生活在天堂一样，几乎从来也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会在何时突然逝去，也不太担心会有什么法师老爷之类的在心情不好或者是另有图谋的时候靠着杀死普通人作为缓解手段。

    他们的生命价值要稍稍比只能在老年之后作为灵魂燃料的火焰之城的普通人高尚一些。

    这里已经安定了几个千年，在普通人有限的寿命中，这几乎就是永远。即使是生活在屏障边缘，见识过外间黑雾的普通人们，也几乎认为自己生活在一个平和，安定的世界。

    法师们就当然不会这么想了。

    光球的光明交替所有的议员们都无法干预。

    这一天临近夜晚之时，所有的法师都高度绷紧着自己的精神，在逐渐黑暗下来，但却不是外界那种黑暗绝望的屏障内，法师们却都从自己的房间中走了出来，有的提着灯，有的没有。他们来到空旷的外界，作为色拉斯中的一小批人，仰望着屏障高高的穹端。

    普通的人现在都陷入了沉眠。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议长的预言。

    珀尔修斯记得当时的自己正站在利克里勒斯的身边，周围也都是议员们，这些平时绝对不会这么一大堆人聚拢在一起的家伙，现在都聚集在中央高塔边，默不作声。

    “……它来了。”带着一定奇怪帽子的利克仰着脑袋，一只手抚着帽檐，仰头说道。

    利克的话音刚落，一股沉闷的气息便几乎笼罩了整个色拉斯的范围之内，接着整个世界轻轻一颤——只有法师们才感应得到的颤动。所有站在外界的人都闷哼一声，有的人甚至像是醉酒了一样开始左摇右晃。

    普通人们恍若不觉，他们继续安静的睡着。

    在法师卓越的视野下，在屏障之外无尽的黑雾中，一个东西，一个巨大到以他们的视野甚至无法完全覆盖的东西，降落在了屏障之上。

    在一些拥有感知的法师中，整个屏障在非现实世界中仿佛发出了一阵咯咯吱吱不堪负重的声响，这是有什么重物覆盖在了屏障上面吗？

    “嗯……”带着帽子的利克用自己的另一只手上握着的文明杖烦躁的敲了敲地面：“我们上去看看。”

    一股风托着所有的法师们缓缓升空。

    他们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延伸，带着一种黏稠，恶心的感觉。并渐渐包裹住了这屏障的一部分。

    就在他们上升了不到一半的距离时，屏障的穹顶之上，屏障之外的最顶端位置的最中心，一只巨大的黄色眼睛突然睁开，内里色彩斑斓，看向他们的位置。

    这是何等巨大的一只眼睛啊，甚至要比色拉斯中最繁华的一座城市都要大上一些。

    珀尔修斯记得那时的自己只是呆愣愣的看着那只眼睛，而他也能感应到那只眼睛同样也在看着他。

    原本黯淡下来的光球突然发出淡淡的亮光，借助这股亮光，原本这个只想露出自己一只眼睛的黑暗主宰却失去了黑雾的掩护，将自己所有的身体都暴露了出来。

    所有原本有所心理准备的法师们全部都因为他们之所见，因为心中的恐惧以及迷茫，停下了自己所有的动作。包括两位露面的传奇。

    他们看着上方巨大的阴影。

    怪不得这个眼睛会这么大。珀利修斯心中想着。

    黑暗主宰的身体已经巨大到了近乎不可被理解的地步，它就像是一个软体怪，八只黏糊糊的触手规则的排布延展着，以那颗巨大的眼睛为中心，周围则是小小的，细密的触手，就像是它的眼睫毛一样——这个细小也是相对的。

    在它八条触手的延展下，这个黑暗主宰的身体近乎占到整个屏障三分之一的范围，这意味着林奇他们所居住行动的巨大城堡在它面前甚至都算不上是一个小小的玩具，而这些人类则连自称自己是蚂蚁的资格都没有。

    屏障内沉寂无声，在这个巨大活物的压力下。

    五彩斑斓的眼睛中心仿佛就像是有着什么极其深奥的奥秘一样，内里复杂的图线线条，海量的信息，仿佛蕴含着这世间一切的最终奥秘，让珀利修斯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接着一股声音突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它在笑，珀利修斯想着。

    它在对着所有抬头看着它的人笑，笑声传入了所有人的脑海。

    然后八只触手齐齐移动，上面巨大的，附着着屏障的吸盘一阵蠕动，接着张开——无数的眼睛出现了。

    这些眼睛快速转动着，就像是在扫视着色拉斯中一切所有的信息一样。

    光球依旧散发着黯淡的光。

    没有任何人敢动。

    接着——

    “嘿！嘿！”林奇拍打着小孩的脸，让他清醒过来：“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在干什么啊！”

    “嗯？”沉浸在找回的回忆中的珀尔修斯陡然惊醒，才发觉自己正在紧紧地攥着林奇脖颈的帽子：“怎么了？”

    “怎么了？”林奇有些无奈，捏着珀尔修斯柔嫩的小脸：“我们不能在这乱转吧？这是地方也太大了——你得给我们指一下方向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