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来找我的么?”
淡淡地语调,一字一顿,却,夹杂着冷意,令人心里忍不住一阵寒栗。
周围之人,皆是近乎错愕地看她。
这是,楚凉夏?
“走走走。”
一摆手,沈燕民招呼着那帮被狠揍的小子离开。
一群人看了他一眼,定在原地不动,全部看着楚凉夏。
沈燕民一恼火,直接一步上前,揪住杜离的衣领,“走!”
说着,直接把人给拎走了。
b乐队的其他人,也陆续离开。
温玖儿走至郎林身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郎林,我们也走吧。”
郎林迟疑地看了看楚凉夏,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不一会儿,这里就只剩下在后方看戏的苏浅。
小巷深处,所有的小混混都已经被制服,全部被打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两个保镖各自站在一旁,看着楚凉夏走近,也一声不吭的。
苏浅凝视着楚凉夏的背影,一步步走至黑暗中,只余下一抹浅浅的白色。
楚凉夏走至离得最近的一人面前,蹲下身,只手撑着下巴,打量着趴在地上疼得满脸冷汗的人面前。
她刚观察了一下,眼前这一位,应该就是带头的。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楚凉夏的声音很和缓,淡淡的,缓缓的,如清风吹过,出奇的冷静。
听到这话,带头的艰难地抬起头。
入眼的是一抹白色的身影,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女生,穿着一件白色长裙,外面是浅棕色的针织外套,她半蹲着,身形纤瘦,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有任何的威慑力。
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看到她的长相,很漂亮,月光柔和,从头顶倾泻而下,将那张巴掌小脸映衬得愈发白净漂亮。
这样美好的存在,在他的概念里,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然而,她此刻就蹲在他面前,微微眯起眼睛,眉目间染着点点寒冷笑意,隐隐带着与她外貌气质不同的邪气。
半响,带头的才回过神来,沙哑着声音问她:“你是谁?”
楚凉夏没有回答,而是问,“谁让你们来的?”
“不知道。”带头的道,“对方没说。”
“怎么联系的?”楚凉夏平静地问,语气没有起伏。
“电话。”
“把电话给我。”
楚凉夏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淡定从容,没有非常明显的恶意,好像没有看到刚才那场打斗,甚至于,这两个保镖都不是她找来的似的。
鬼使神差的,带头的看了她一会儿,就把电话号码报给了她。
楚凉夏拿出手机,保存了电话号码。
“谢了。”楚凉夏拿到电话,站起身来。
随后,她看了俩保镖一眼,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几人,“把现金拿了,做医药费。”
地上躺着的人:“”
对于这种不要脸的行为,也亏得这位,能将话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好像没犯法似的。
俩保镖犹豫了下,还是依照楚凉夏的话语行事,将这些小混混兜里的钱包全部拿了出来,只动现金,其他的全部归还。
能力不如人,加上本来就是他们事先找茬,小混混们也不敢反抗,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打劫”。
楚凉夏没在一旁等着看,自知俩保镖会将事情处理好,于是直接转身走了。
一出小巷,就见到一直在等待的苏浅。
楚凉夏脚步一顿。
“去哪儿?”苏浅偏头笑问,好像没把先前那一幕放心上。
“回去。”楚凉夏和气地笑了笑。
苏浅惊讶,“你弟弟们呢?”
楚凉夏耸肩,“他们伤的不重,能照顾自己。”
刚“抢”来的钱,她会交代俩保镖给他们那几个当医药费。
对于他们,她也没什么好交代的。
这件事,说是谁的责任都有点过,可真要追究的话,起源还在于她。
她不是很想牵扯到郎林和杜离。
“好吧,”苏浅点了点头,不再多管闲事,“我送你回去。”
“麻烦了。”
两人一起离开这偏僻的小巷。
车上。
楚凉夏接到杜离打来的电话。
“姐,你事情处理完了吗?”杜离在电话那边嚷嚷。
“我回家了。”
楚凉夏打开了点车窗,外面的冷风立即呼啸进来。
“你这就走了啊?!”杜离惊讶之下,动作似乎很大,牵扯到了伤势,立即嗷嗷的叫了起来。
“还有什么事吗?”
杜离不高兴了,“你都不夸你这么勇气可嘉的弟弟几句吗?”
“不夸。”楚凉夏视线落到外面的街道上。
“你可能是个假姐姐。”
楚凉夏嘴角一抽,“下次遇到这种事,直接说我的名字。还有,不想说的时候,脑子灵活点儿,你随便编几个故事,能应付就行,以后不要再跟他们打起来了。”
“这不是看他们不爽嘛”杜离愤愤道,“话说回来,你以前是混黑社会的吗,怎么1983老板的侄子要叫你姨,听说他们家的背景不干净啊靠靠靠,你动作轻点儿!”
话没说完,就听到杜离嚷嚷的声响。
很快,就听到沈燕民暴躁的声音:“你才不干净,你全家都不干净!”
“行行行,你干净,就你全家都干净”吐槽的话语还没说完,杜离就忍不住骂出声,“艹,你再恶意报复一下试试!”
那边忽然就争执起来。
楚凉夏打了个哈欠,忽然看到封子珩打电话过来,就没再理会杜离,接了封子珩的电话。
“子珩。”楚凉夏压低了声音忽然就温柔许多。
这边开车的苏浅,都难免多看了楚凉夏两眼。
“去做坏事了?”封子珩有点儿调侃地问。
“没有。”楚凉夏立即回答。
“那,为什么不接电话?”
“没看到。”楚凉夏吞吐道。
路上几次看手机,都注意到了封子珩回过来的电话,有两个未接,本来是打算回去后再跟封子珩解释清楚的当然,她不是很想说明实情,而是想给自己一定的时间,去找个让封子珩能够信服的理由。
现在想想,她跟封子珩结婚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沈钧,应该是不太想让封子珩知道,自己跟沈家有关系吧。
毕竟,沈家涉及黑白两道,处于灰色地带,跟封家这种根正苗红的家族,是截然不同的。
“几点能回来?”封子珩没有追问。
楚凉夏看了眼附近街道的标志,回答道:“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回来。”
“我等你。”
“好。”
楚凉夏松了口气。
封子珩没多说,交代她路上注意安全后,就挂了电话。
另一边,楚凉夏又接听了杜离的电话。
不过,也没有跟杜离多扯,让他好好养伤、把钱给收了当医药费、以后不要再去1983驻唱、再遇到类似的事直接找她,然后就打算挂电话。
“等等,你不跟郎林说几句吗?”杜离及时叫住她。
楚凉夏微怔,张了张口,末了却道:“让他好好养伤。”
说完,就掐断电话。
算了吧,反正,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要有郎溪苑在,她跟郎林,永远也不能像亲姐弟。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没什么交情以后,也就这样吧。
楚凉夏抓住手机,望着外面一晃而过的街道景色,神情有点儿恍惚。
清山别墅。
苏浅将楚凉夏送到家里,虽然楚凉夏有请她进去歇会儿、喝杯茶,不过苏浅看了眼时间后,还是拒绝了。
约了以后有空再联系,然后就开车离开。
楚凉夏站在门口。
偏了偏头,透过外面的铁门,去看院子里的景色。
刚过完年,封子珩就找了个花匠过来,在前院里移栽了几种楚凉夏喜欢的花,此刻,月光如水,轻如薄纱,争先恐后绽开的花朵在皎洁的光芒下,显得无比的漂亮。
风一吹,花香迎面而来,沁人心脾。
楚凉夏推门而入。
一路走过前院铺着的十字小路,然后走进了客厅。
客厅的灯光亮着,灯火通明,封子珩坐在沙发上,一个黑色的笔记本放到他腿上,手指正在敲着键盘,好像挺忙的。
楚凉夏换好鞋,朝他走了过去。
封子珩也适时地抬起视线。
仔细打量了楚凉夏几眼,跟早上离开时有点不同,白色的长裙上几处都沾染了灰尘。
封子珩第一时间皱起了眉头。
“过来。”将电脑放到茶几上,封子珩凝视着楚凉夏,吐出两个字。
楚凉夏老实地走了过去。
封子珩抓住她的右手手腕,将长袖的袖子往上挽起,一直到手肘上方才停下,一道青色的淤青立即出现在视野内。
见到这处淤青,楚凉夏也有点儿惊讶。
应该,是在餐馆附近打架的时候,不小心磕到的吧?
“疼吗?”封子珩低声问。
“不疼。”楚凉夏摇头。
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封子珩伸出两根手指,摁住她手臂上的淤青,随后又问:“现在呢?”
“疼。”楚凉夏两道眉头都拧了起来。
她欲要挣脱封子珩的手,可封子珩抓住她手腕的力道很大,她丝毫都难以动弹。
“打架了?”封子珩挑了下眉。
“嗯”楚凉夏迟疑地应声。
“为什么路上不跟我说?”封子珩凝眉问道。
犹豫了下,楚凉夏声音压低许多,“不是什么大事。”
“打架不是大事?”封子珩盯着她,语气里带着点恼火。
楚凉夏想要反驳,可一张口,忽然对上封子珩的视线,那隐隐的担忧,顿时让她的气焰消散得无影无踪。
低下头,她没有吭声。
怎么说呢?
她本来就不会什么事都跟他说啊。
她跟凌西泽认识十来年,也不会事事跟凌西泽说的。
如果封子珩不能时刻跟她一起,那么,如果在遇到突发事件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封子珩唔,那也挺不像她的。
封子珩忽然站起身。
很快,他的脚步声,渐渐走远。
楚凉夏继续低着头,视线落到茶几的笔记本上,封子珩在看论文,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组合起来全不认识的论文,盯了好一会儿,她深吸一口气,却觉得浑身无力。
她是不是,变了挺多的?
封子珩提着医药箱回来。
没有出声,直接坐在她身边,拿出一瓶药水,在她手臂的淤青处涂抹着。
药水很凉,封子珩的动作很轻,楚凉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处理完这处的伤后,他又问:“还有别的伤吗?”
“子珩。”楚凉夏轻轻喊了他一声。
“嗯?”
楚凉夏抬起头,如若星辰般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她咬了咬唇,一字一顿道:“不好意思,以后不会随便打架了。”
“防身是对的。”封子珩将她的衣袖放下来,“但我希望你经历过危险后,第一时间跟我说。”
“那,”楚凉夏犹豫了下,“我跟你说一说。”
“伤呢?”
“没了,”楚凉夏摇头,“就挨了一拳。”
封子珩遂搂着她,听她把今天的事从头到尾地开始讲述。
发生的事还是挺多的。
她跟郎溪苑的对手戏、路上遇见了陆佑怡、被拉去钓鱼时见到苏浅那个帮忙做他生日礼物的姑娘、去餐馆的时候遇到帮小混混、回去的路上接到温玖儿的电话,她去了一趟1983,事情解决的很顺利。
说这些事的时候,楚凉夏没有太多的情绪,不像她偶尔吐槽和烦恼的时候,面部表情极其丰富,相反,她的神情近乎麻木。
“就这样。”
最后,楚凉夏轻描淡写地做了一句总结。
封子珩将手放到她头上,揉了揉她细软的头发,“去1983前,为什么不跟我说?”
楚凉夏怔了怔。
“如果我联系不到你,我就不能去解决这件事了吗?”楚凉夏抬眼反问,微微一顿后,她又低下了头,“我不知道别人的夫妻关系是怎样的,是不是妻子任何麻烦事都找丈夫帮忙。但是,我已经习惯靠自己了,好像我小时候,还挺喜欢依赖别人的,后来花了很长时间才改了这毛病如果有一天,我什么事都得靠别人解决,那我这些年的努力,有什么用呢?如果有一天,你不能赶到我身边,那我是不是得任人摆布?”
她还是把这些话说出来了。
最初跟封子珩签订协议的时候,就发生过她一整天在外跟朋友拍照,很晚才回去,结果封子珩很生气的事。
虽然她当时也挺委屈的,可想来想去也是人家为她好,加上她觉得也就两年的事儿,便开始跟封子珩事先说自己的计划。
再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喜欢上封子珩了,谈恋爱是不是会改变本性,她也不是很清楚,心甘情愿地跟封子珩分享她的行程和一些小事,加上殷魁时时会跟封子珩说她在剧组的情况,所以她并没有很在意这件事。
她觉得,应该说,不然封子珩会担心。
可
不可否认,当她开始在意自己感受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压力挺大的。
她不太想依赖封子珩,就像她基本不会花封子珩的钱,而她也不得不承认,楚家和封家两个背景相差悬殊的家族,也在某个方面,让她有点儿自卑。
个人能力相当又能怎么样呢?
她跟封子珩,就是不同的。
所以她焦躁的去学一些军事知识,去了解封子珩所教的学科,去想办法打听封子珩以前的事她费尽心思,把一个她,变成另一个她,就为了稍稍的,那么靠近封子珩一点点。
想想,还挺累的。
封子珩应该,也挺累的。
他们都在努力让自己朝对方靠近,多点儿共同语言,互相了解对方,他们是在确定关系后才开始恋爱的,这种关系在寻常的规律中显得很不一样,加上种种束缚,他们的选择似乎没有那么宽泛。
不像苏浅那种,因感觉在一起,谈着谈着,随时都能分。
楚凉夏的话,也让封子珩沉默下来。
题外话
接下来所讨论的,算不算男女主感情线的中心思想?前面埋了好多个伏笔,,总算要正视这个问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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