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四姐在秦仲玉府上住了两天,看徒弟过得非常幸福,吃的圆圆的萌萌的,和年轻时一样无忧无虑,而自己的身份也让她可以倚仗,旁人没有因为她父母双亡二轻视她。
又带着目光灼灼让人觉得奇怪的秦仲玉秦大人去放火玩,在秦大人的强烈要求下。
文四姐道:“这一个罐子装上油,什么油都行。这一个空罐子放火种用。”
秦仲玉认真好学,眨巴眨巴眼睛:“为什么要用空罐子?”
文四姐有点得意道:“因为火折子扔不远,扔火把太耀眼,被人看见就难办了。用罐子装着燃起来的木炭对着油的方向扔过去是我的首创哦,江湖中人还在蠢兮兮的扔火把,哼~”
秦仲玉:(艸`)
文四姐找了两个装红方腐乳的小陶坛子,装上油,油纸细绳死死死死的扎紧,加封腊,加封泥,给旁边认真学习的夫妻二人说:“罐子封口一定要结实,稍微有一点漏油就不能用,油一旦蹭在自己身上再点火,哦呵呵,那样的傻蛋可好抓了。”
秦仲玉问:“这么说来,有人在放火的时候烧着自己?”
文四姐嘿嘿嘿的笑了起来:“这种人都没机会自己说感受,去谁家放火被抓住了不是当场打死?”
秦仲玉有点嫌弃的皱皱眉头:“那样犯法。”
旁边吃栗子的项包子差点乐出声来:我的知府大人呦,您打算去别人家放火,这不犯法吗?
文四姐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是么?我记得打死盗贼好像不是什么大事。”
秦仲玉道:“是的,所以周家有时候喜欢污蔑他们家想杀的人为盗贼,然后打死,若是别人有质疑,也没法子确定那人到底是不是。哎,我真想把他们家连根拔除,娘,您教教我,有什么办法?”
文四姐想了想:“我真不擅长阴谋诡计这些事……不过呢,正好说到污人为盗贼,哎,他不是说他家里有跟我那条犀角带一样的腰带么?”
秦仲玉眼睛一亮:“是啊,这正是祸从口出。这是逾制,弄得轻一点也能攫夺他们家进士的功名,弄得重了他们家就什么都不剩了!妙计啊!”
项包子温温柔柔的说:“周家是什么根底,看起来在湘南势力不小,阿姜你不要冒失。”
秦仲玉捏着下巴上几根黑毛:“你放心,事因缓得,有了这个计划就行了,别的事都慢慢来。我再任上这三年,不求做多少经天纬地的大事,把这个乡绅土霸主连根铲除,安顿好了后事,就满足了。”
文四姐赞许的点头:“你有可靠的师爷吗?我听说官员身边都有善于出各种好主意坏主意的师爷。”
“没有。您有所不知,师爷这位置最为机密重要,古往今来死在师爷、亲信手里的官员不知几几。”秦仲玉看女神真的不知道师爷坑过多少人,就挑了几个著名的掮客、师爷、管家一步步把本来大概可能或许想要当个清官的官员拉下水的案例。
听的文四姐十分惊诧:“嚯!难怪卓哥也不用师爷,我以为是他为人多疑之故,原来师爷这么害人。算了,不提这些了,阿姜你去跑一圈我瞧瞧。”
三人围坐在后花园的瓷桌上,旁边就有一条七歪八拐、百折千回的幽静小路,阿姜看了看,站起来考了一下,有些没底气:“这有失官威……为什么要跑?”跑不好怎么办?
文四姐道:“怎么,咱们扔了火油,得赶紧跑。阿姜,你是打算亲手扔油和火,还是在马上看着我扔,就够了?”
秦仲玉微微张口,有些茫然的皱眉:“我忽然想起来,周家高墙大院,那院墙能有三四米高,刚来的时候我去他家做客,那正门的墙比别处矮一点,也有咱们这儿知府府的院墙高。窃以为,我只能听个响声。”
项包子微微叹息,她早说过要教阿姜武功,这厮扎了三天马步就一瘸一拐的强烈要求‘容后再议’,要是从那时候开始练武,到现在,不一定能‘登萍度水’,但是蹿个高儿不算难。
最终结果是,他只骑在马上,在黑夜中趁着月色看着女神从马背上飞起,蹲在墙头上。
她的一身黑不黑、蓝不蓝、棕不棕,看起来是染织坊做毁了的衣裳在黑夜里看起来比单纯的黑衣服更模糊,这一身紧趁利落,胳膊上的束袖和绑腿都很贴合。
文四姐看了看,上墙的地方看着还不错,可是距离主院的灯火楼台稍有点远,距离最近的建筑物是花园中的三层塔,她眯着眼打量片刻,低声道:“等我一会,若是闹出声了你就跑。”
秦仲玉:“啊?”
文四姐翻身跳下院墙,飞掠到这三层塔的门口,撬开门锁闪身进去。
跺跺脚,听见有回音就撬开地上的青砖,看到地下埋着一口大水缸,缸里有三四个骷髅架子,和半缸死掉的蛆。
“呸!”她把大青石板又原封不动的放回去,飞快的把每一层都搜查一遍,在顶楼看到一个紫檀木镶金的佛龛,在黄段子帷帐中,坐着一尊七宝佛。
佛身是金的,一体铸造的□□上每一个格子里都镶着大大的宝石,头上的肉髻肉疙瘩是用指甲大小的蓝宝石和黑珍珠错落着镶嵌出来的。虽说这时候的蓝宝石不是精雕细刻的正圆形,也没有漂亮的切面,可是也很好看。
文四姐见才眼开,走上前抱住七宝佛掂了掂,这二尺多高的金坐佛足有二三十斤沉,旁边还有小尊的文殊普贤,还有更小尊的迦叶、阿难。本着金子宝石是好东西,不能一把火烧光了,她扯下黄段子帷帐打了个包袱,把佛爷菩萨都塞进去。
又看着佛龛觉得精致漂亮,烧了可惜,就双手抓住这一人多高的苏工四层大佛龛晃了晃,这么一晃,竟然纹丝不动。
文四姐挑眉:“呦呵?小样把你能的,大爷两膀一晃有千金之力,居然晃不动你?”
选项一:这是连在墙上的柜子,其实是暗门。
选项二:这是连在地上的柜子,为了防盗。
选项三:这个柜子是黄金贴的紫檀木皮,有这个工艺,把名贵木头打的薄薄的贴在廉价木器上,好手艺人能贴的不露破绽,不仅木头纹路接的上,而且边边角角都能贴到。
劈开佛龛下面柜子的锁,里面有账册书信和黄金。
“啊哈哈哈,是最蠢的结果。”
文四姐叹了口气,挑了两本看起来很重要的账册带上,从胸前百宝袋里拿出修锁三件套,修刚刚被自己劈断的锁头。
用鱼鳔胶和锡粉混在一起粘好,放在灯上烤一烤,锡是焊接常用的东西。然后打磨一下,加以做旧,重新锁回去,自己嘀嘀咕咕:“我就不该为了省事儿不撬锁,撬锁有什么难的呢,修锁头才费劲。虽然一掰就断,但谁特么掰锁头玩。”
她怀里揣着账册,怀里抱着大七宝金佛,身上包袱里放着几尊小像。
有哪些看起来可能很重要的书信和账册在,这塔就不能烧了。
秋天树也不好烧,枝繁叶茂还挂果,烧不起来。努力找了一颗很老的大树,已经死了一小半了,只是这帮笨蛋看不出来,烧了它。
秦阿姜在墙外等了半天了,一阵兴奋一阵担心,时间过得漫长无比,前所未有的难熬。墙里头既看不见火光,也听不见叫嚷声,又不见文四姐出来,天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事。
这可真是度日如年,一只耗子在面前爬过都把他吓了一哆嗦。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只有蝉鸣□□叫的夜里,忽然传来一声陶罐破碎的声音。
文四姐肩上搭着怀里抱着,费劲巴拉的爬上墙头,落下来的时候沉沉一声响,她也一声闷哼。她把肩上的褡裢摘下来递给他:“你拿着。”
秦阿姜伸手接过,出乎意料的沉重,差点把他坠下来。
文四姐抱着大七宝佛咬牙切齿的爬上马背:“我屮艸芔茻,真沉啊!”
马感觉到多出来二十多斤的重量,稀溜溜一声怪叫。
俩人纵马狂奔,赶在周家的护院发现有人放火跑来捉人之前,就跑掉了。
回去之后,清点收获(赃物),项包子穿着睡衣掌灯,叹息道:“师父,您现在不比过去,何必费劲巴拉的扛这么沉的金佛出来?”
秦仲玉看着满桌子金器和闪闪发光的宝石,有些兴奋:“难怪那么多人作奸犯科,这财路来的太快了!这比我十年的俸禄还多啊!”
好多钱!桌子都压弯了!好多金子!金灿灿的!今天好刺激啊!好紧张啊!一定要写下来寄给皇帝……把七宝佛和阿难迦叶寄给他,文书普贤我就贪污了,这也是好几斤黄金呢。
文四姐趴在床上直喘:“给我揉揉腰,落地的时候墩着了,腰疼。”不应该直接从墙头跳下去,当时就觉得抻着了或者墩伤了,反正就是疼啊。
项包子把烛台放在旁边,让瞬间变成小财迷的阿姜慢慢看,仔细看,自己给师父推拿。
刚推了没两下,文四姐叫道:“停!我怀里有东西,拿出来,好家伙活活硌死我了!”
项包子掏出一本账册,在师父的授意下递给阿姜,阿姜正不住手的抚摸金像,两眼带着亮光:“金子真好看啊……当清官真苦啊……包子,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项包子:“啥?”
秦仲玉仰天长叹:“如果不嫁给我,你是不是隔三差五就弄一大笔钱来花?”
我也没给你什么,知府的俸禄也不多,一个月攒不下多少钱,我送你的首饰主要是我祖母留下的两箱,我娘留下的两箱,我没钱给你买首饰,只是买书了。
项包子无语良久:“阿姜,你想差了,不是随便去一家人家就能捞到这样的宝贝……不对”她心乱如麻的摇摇头:“我懂的不多,过去都是靠写书和走镖赚钱,没干过多少打家劫舍的事。”
文四姐懒懒的说:“主要是太胖了,容易被逮住。”
项包子娇羞的跺跺脚:“师父!”过去继续给她揉腰。
秦仲玉趴在灯下看账本,写的都是代号和字符,看起来有点累。问:“一甲由十人,这是什么代号?”
文四姐懒懒的答道:“这是黑话。如果是数字,一其实是二,因为有两个尖儿,甲是一百,由是十,十有四个尖儿是四,人则是三,因为有三个尖儿。”
秦仲玉懵了:“我听说一到十是流月汪则中、神心张爱足,怎么换了。”
文四姐笑道:“连你都知道了,这还叫黑话吗如果这不是数字,也有可能是指某次生意的记录,一甲也有可能是生意档次,十人可能是十个好手去打架,也有可能是十个美女送人了。”
秦仲玉恭恭敬敬的把账本送到她眼前:“您瞧瞧,这是怎么个意思。”
文四姐淡淡一笑:“我从来不记账,不太懂这些,包子,你研究研究。”
项包子跟他研究了一夜,期间秦仲玉把周家的嚣张跋扈、今夜的历险都写了进去,写的扣人心弦——当然有项包子帮他润笔。然后找来一大堆干草,把佛像包好装好,找镖局送去京城。
吃完早饭,秦仲玉叫来自己来上任时皇帝给的一个很可信的将军,让他带队去抄家,根据文四姐的指点重点搜查了后院的塔的地下的缸和佛龛里的账本。
项包子找了个略通医术的婆子,来给文四姐灸了灸,又略做推拿。
到是很舒服,文四姐也自己想办法梳理经脉,把错开的骨头或者是筋怼回原位去,跟项包子抱怨道:“一定是因为生了孩子,伤着腰了,我变得这么虚弱。”
项包子笑道:“师父,您还记得十年前”
文四姐想起自己那次也是贪多,扛了一块特别好看价值千金的太湖石,也是伤着腰了。她哈哈哈的遮掩过去:“哎呀提那些往事干什么!这点小伤小病不算什么!”
秦仲玉忍着笑道:“干娘,您有所不知,整个柜子里头只有您拿的那本用黑话写的,旁边还有一本辨识黑话账册的字典……噗。”我昨夜白白的熬了一夜,虽然很有意思。
虽然古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可是古话又说了‘自古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势争’,说白了就是民不与官斗。
周家在当地是枝繁叶茂、根深蒂固,知府大人是带着一队兵丁连个师爷都没有、而且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可秦知府占着名分大义,他不只是会给皇帝讲故事,在刑部任职看卷宗的时候,他看了许许多多落马官员是怎么坑的当地豪绅家破人亡的案例,可以给他当前情况做参考。
眼瞧着局势稳固不会有变化,文四姐就贴着三片大膏药,放心的走了。
她不像黛玉那样悠闲,这次出门有正经事要办,文将军宝藏和兵书的消息已经传到这里了,城中不少江湖中人都动身赶往传说中的宝藏地点,城里分外的清净。
到了城外,停下马来:“老周,老张,都跟着呢?”
“是,夫人放心,都跟着呢。”
“夫人,您如今有身份有地位,为啥摆出一副单人孤骑的样子来骗人?骗谁呢?”
文四姐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这是卓哥揪着我耳朵叮嘱了四次的事儿,谁知道他有多少眼线,万一在外头说到没做到,又要被他按在地上骂一顿。至于骗谁嘛,大概是用来在有人想埋伏我的时候,你们杀出来算是老子的伏兵。
一行人往西北行去。
木公子和姚三郎挖出来老道士的宝藏,往江南行去,一路上也找到了几个被假道士祸害了的女孩子,其中有一个自杀了,有一个在大户人家当姨娘,有一个被杀了,有两个在青楼里。
自杀被杀的女孩子得了超度,青楼里的赎买出来,给些钱让她们自谋营生,又帮着弄了户籍,无依无靠的女人可以找媒人帮忙嫁人,也可以靠刺绣或是当厨娘、给别人家的小姐当女先生。当姨娘那个女孩子怕失贞之后难以再嫁,不愿意走,也随她。
到了江南地界,木公子精神为之一振。虽然离家已久,可是回到故乡还是有一种深切的怀念,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小时候住在姑苏,也只是在后宅里呆着,从没出过门,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
可能是从湿润的空气中、街旁软乎乎吴侬软语的叫卖声、还有苏式的房舍饮食中来。
细雨蓑衣,白衣玉人,白马入江南。
身后跟着两个骑在马上打着伞的漂亮丫鬟,环肥燕瘦各有所长,四个小厮也是刀砍斧剁一般整齐,穿着同样款式质地的衣裳,骑着同样颜色的马匹。
说一句题外话,两个丫鬟四个小厮,纯是为了伺候木公子预备的,他们从来不主动问姚公子要洗衣服吗?姚公子要吃什么?姚公子有什么吩咐?
有吩咐也听,如果没有也不问。这是卓先生的吩咐——而卓东来一直都暗戳戳的不喜欢云旗。
道路两旁总有酒肆茶楼,在二楼坐看细雨的,都是当地有名的文人墨客,和附庸风雅的人。
他们觉得自己临窗把酒,吟诗作对,窗外细雨绵绵,旁边娇软的歌姬唱着小曲。
一群哒哒的马蹄踏着青石板,搅扰了寂静的雨声,小心眼的文人们觉得被搅扰了诗性,探头去看是什么人,一见忘魂。
“唐兄、李兄,有什么这么好看。”旁边的吃酒群众也到窗口来看,只看到一点背影。
唐孝琥凝视着空旷的街道看了半天,仰天长叹:“唐某活了三十余年,终于见到真正的佳人了!”
“噢噢噢,是美人吗?”
“什么样的美人?”
“看起来几岁了?”
唐孝琥鄙视的看了他们一眼:“小公子,看似谪仙一样。哎呀呀,诗兴大发!”真正的佳人不分男女好吗?只要是美的,都可以称之为佳人!你们这帮庸俗的家伙。
李绛过了良久才点头:“是啊,只看到一片雪白的袍子角,一只白皙纤长的手,其余都掩在斗笠蓑衣下。这就和水墨画一样,大片的留白更引人遐思,我也要写诗。”
还是先去客栈安顿下来,姚三郎兴致勃勃的问:“玄玉,你会说南方话么?”
黛玉换下略微沾湿的袍子,舒舒服服喝热热暖暖的甜汤:“不会。爹爹只教我说官话。”
姚三郎吃着芡实糕:“我会~侬吃了哞?”
黛玉拈着勺子微微一顿:“不太像。”
“嗯,我也觉得不太像。”姚三郎道:“我已经吩咐小厮去租船,在细雨绵绵的天气里,游湖,吃糖醋鲤鱼和煮菱角,喝热黄酒,叫个唱曲儿的来,你觉得如何”
(唱曲儿的=酒吧驻唱歌手。)
黛玉微微颔首:“风流名士都彻夜欢歌,我们稍稍喝几杯也好,江南比京城阴冷。”她沉默了一会,想起自己神奇的像小说一样的近几年,又拿出一张纸来,默默的写着。
姚三郎凑过去:“些什么呢?让我瞧瞧可好?”
黛玉有些忧郁低落:“我想给太上皇写一篇祭文,这几天写出来烧了。”
姚三郎说:“地府去投胎的速度挺慢,他应该还在。你若想他了,咱们去看看他也不费劲。”
黛玉想了一会,微微摇头:“不必了,见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如写篇祭文烧给他……倒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我自己的心。”
姚三郎不是很懂,假装很懂:“我明白。”
黛玉微微一笑,知道他不懂装懂,可是很可爱。拿出书来看,还是得补作业啊!
小厮回来禀报租好了船、找好了城里头最有名的正经歌女。(还有不正经的)
两人到了湖边渡口,这正是无风水面琉璃滑,绿水逶迤,芳草长堤,隐隐笙歌处处随。
两名歌女分别抱着琵琶和月琴在船上恭候,见了二位公子,她们俩觉得眼前一亮,脸上淡淡的赔笑立刻就变得真切了。“雪娥、玉娘见过二位公子。”
船上摆好了热腾腾的酒席,旁边红泥小火炉上咕嘟咕嘟的煮着菱角和荸荠,散发着清甜香气,烫的酒是五年陈的状元红,色如琥珀,甜而香醇。
二位公子坐定,吩咐一声开船,船尾站着那个穿着蓑衣手持长篙的船夫,一用力就撑开船。
酒桌摆的靠近船尾,船舱的前方拱门掀开半扇帘子,坐在黛玉的位置,正好能看到细雨朦胧中的湖光山色,又不会被潲雨打湿饭菜。
歌女身上的浓香,酒菜的馋人香气,菱角的清淡甜香和细雨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淡淡的吸一口气,心旷神怡。
红桃过来给二位公子斟酒,随后退后一步。
歌女娇声问道:“二位公子如何称呼?”
黛玉仔细打量她的穿着打扮:“我姓木,他姓姚,你捡拿手的曲子唱一支,与我下酒。”
姚三郎在左边给她剥菱角,漂亮又胸大的红桃在右侧倒酒,两个歌女都看出来了,这位才是主人家。就弹唱起来,唱了一曲:“宝髻匆匆梳就,铅华淡淡妆成……”
果然是千娇百媚,婉转动人,也难怪亡国之君沉迷声色不能自拔,真是太可爱了。
黛玉听得入神,叠指叩桌合着节拍。
姚三郎酸溜溜的把剥好的菱角沾点糖递到她口边:“玄玉,你尝尝这个。”
黛玉就着他的手吃了,也没赏脸看他一眼,依旧看着歌女。真奇怪,居然能唱出这样美妙的音色。
红桃在旁边看着姚神仙酸溜溜有点嫉妒争宠,像个大户人家的小老婆似得,忍不住笑了笑,也端起酒杯来,更贴近公主身边,娇声道:“公子,喝一杯吧。”
黛玉就这她的手喝了酒:啊,我已然是个昏君了。好开心~忽然理解太上皇了,怎么回事?
祭文有灵感了,不用写多少哀思。
又唱了两曲,姚三郎酸酸的说:“别唱了,天怪冷的,过来喝一杯暖暖身子。”
两个歌女也确实有点冷,穿的少了点,湖上的冷风一直吹。
趁着她们两个过来喝酒闭上嘴的功夫,姚三郎趁机问:“城中可有什么奇谈怪事、趣事,说来听听。”好了好了,别唱了,唱歌我确实不会,比不过。
红桃:这个姨娘的心态……
歌女不光是唱歌,也陪酒,也会划拳行酒令,也会说笑话讲故事,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分外热闹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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