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苏商 第二卷 第三十六章 嗜武成痴

    “少东家？”道上见那汉子魁梧凶猛，陆道源不由一怔，却见阿鬼已然迎上前去，堆笑道：“少东家，您怎么回来了？”这本是寻常问话，不料吴钩竟出手打将道：“咋的?你这卵蛋是说俺不该回来啦！？”边说着，他一记老拳打在阿鬼头上，这一拳显是分量极重，本就瘦弱的阿鬼顿时抱头在地。

    陆道源见状一惊，阿鬼却连忙爬起身来，不顾疼痛道：“少东家说的是，是我嘴巴臭，这就扶您进去歇着。”见阿鬼怕成这般模样，陆道源不由皱起眉头，这时却闻吴钩对他喊道：“你看什么看！？没见过本少爷吗！？”

    “好一个疯癫泼皮！”陆道源闻言略恼，正要开口说话时，阿鬼忙解释道：“少东家，他是新来的，什么都不懂得，您别和他一般见识。”吴钩闻言一把将其推开，骂道：“滚开，你这卵蛋又懂得什么？”言罢，他直直向陆道源而来。

    陆道源见对方气势汹汹，即开口道：“在下陆……”谁知他只一开口，对方便一拳向其眼窝打来，陆道源猝不及防间下意识的使出了捉拿手法，可对方力气之大前所未见，只一摸到既被震开，当即一拳被对方打了个结实。

    陆道源顿时后退数步，眼上多了一道乌青，而那吴钩收手，却略显惊讶道：“哎呦呵，你还会挡，刚才你使的是擒拿吗！？来，来，来，你再使一下给俺瞧瞧!”边说着，他起手又打，这时阿鬼上前阻拦道：“少东家，这是个读书人，打不得啊！”

    “有什么打不得的！给俺起开!”拉扯间，吴钩欲将阿鬼推开，忽闻院门传来一男子惊喜呼声：“钩儿！”吴钩闻音望去，却见是吴掌柜，也不由大喜唤道：“叔叔!”

    当即他不再与阿鬼拉扯，跨步上前一拜到地道：“叔叔！俺已学得一身好武艺，这就去将那姓管的王八蛋打杀，给咱家爷们出气!”此话一出，那吴掌柜面色大变，忙将他拉起，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来，快让叔叔好好瞧瞧，你这几年都去哪了？”边说着，叔侄二人走进店去，留陆道源与阿鬼面面相觑。

    只听阿鬼叹了一口气，说道：“这莽人回来了，往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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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哥，我早就同你说最好不要见到他了，这下你信了吧？”陆道源从阿鬼手中接过热鸡蛋，轻轻一敷，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回应道：“这岂是商人之子？”

    一旁徐先生见二人狼狈摸样，不由摇头道：“好在厨下还有鸡蛋，阿源不知少东家脾性火爆，你是这的老工人，怎的不拦着点？”阿鬼闻言道：“我好话歹话都说了，可人家就是不听，源哥你也是，你说你挡什么，这下可好，他非得再来寻你不可。”

    徐先生闻言也不禁轻叹一声，道：“有辱斯文。”说罢，他坐下身来继续整理案卷，陆道源见状不禁问道：“我来此已有半年光景，怎的以前没见过那少……莽夫？”他本想说少东家，可又心下不忿，实在不愿意这样称呼对方。

    阿鬼回应道：“你没来之前，他就已经走了，说是要去拜师学艺，也不知是往哪里去了。”

    闻听此言，徐长治搁笔言道：“阿鬼，休对东家无礼。”阿鬼闻言气急，拿起陆道源敷过的鸡蛋，径直剥了皮往嘴里递，边吃边嘟囔道：“我得补补，不能浪费。”

    徐长治见状这才对陆道源言道：“少东家虽出身商人之家，但自小喜结武行，于诸般兵刃爱不释手；因恐此事招来官家是非，老东家权且成全了他，命他只可习拳脚，不可妄动兵刃，是以才对你出手重了些，你们少年人中气足，凡事还需互相忍让。”

    “那就是个习武之人了？”陆道源闻言又想起一事来，不解道：“我适才听少东家一见到吴掌柜便喊打喊杀，说是要去将一个管姓之人打杀，这又是何意？”

    一旁阿鬼闻言也露出茫然神色，道：“对，好像是有这么一句。”说罢二人疑惑地望向徐长治。徐长治闻言却不禁眼皮一跳，随即不动声色道：“管姓之人？大抵只是随口说说吧，这习武之人成日喊打喊杀都当不得真。”

    阿鬼闻言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而陆道源则若有所思的拂了拂衣袖上的微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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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西隅一处三进宅邸前。

    但见此地新瓦白墙，墙阔院深，显是一户富贵人家所居，而此宅赫然是庆祥货行吴氏一家所有，彼时吴掌柜率先敲响了院门，却闻里间传来一阵杂乱动静，当即他对身后吴钩笑道：“我已差人来向你娘报过信，想必是在收拾。”

    吴钩立于一侧，闻言心下不无激动，他已与母亲阔别数载，难免近乡情怯，正在他犹感不安之际，大门忽开，迎出的却是一名妇人，只见这妇人虽已珠黄，但风韵犹存，显是精心打扮过，只一迎出即扬声呼道：“吴钩吾儿！”

    此妇赫然是吴钩之母，庆祥货行中所传的大奶奶，吴钩见状忙起步，如之前一般纳头拜倒：“孩儿不孝，让娘亲苦等了，孩儿已练就一身好武艺，这就去将欺负咱家的歹人打杀！”

    那妇人闻言一怔，随即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吴掌柜，但见吴掌柜摇了摇头，她这才上前拥住儿子，潸然泪下道：“你这些年去哪了？想煞为娘了，长高了，也长壮了。”

    此女显是略带浮夸，可吴钩动情之际却没察觉，只闻亲娘哭喊，只不禁自责道：“是孩儿不孝……是孩儿不孝。”这时吴掌柜上前分开二人，道：“进屋去说罢，你们娘俩日子还长，何须如此。”

    边说着，这一家人入院进室，却见堂下也摆设不俗，大有富贵气象，三人一一坐了，屏去递茶丫鬟，吴夫人方才抹了抹眼泪，道：“钩儿，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

    听娘亲问起，吴钩当即回应道：“这些年孩儿历经艰险，访得名师，期间险些丧命于贼人之手，说来一言难尽！”边说着，他拉开衣袖，却见那壮硕胸口上竟留有一道长长伤疤，显是被利器所伤，见到此伤，吴夫人不禁面色倏白，而那吴掌柜却眼中闪过古怪神色。

    只听吴钩说道：“当年孩儿听闻登峰嵩山有真圣，不惜千里去求师学艺，不料却在路上碰到一群无耻歹人，他们无故欲害孩儿性命。孩儿不敌，被乱刀砍中坠入山涧，这群歹人也以为孩儿以死，岂知老天有眼，让我顺流飘至下游少林寺后山，得寺中禅师搭救。”

    “那禅师闻我事迹，见我可怜，便收留了我，还授我一套灵猿通背拳，孩儿艺成下山，本想去向那群歹人寻仇，可这群卵蛋却已不知逃到了哪里，孩儿无果只好立即来寻二老。”

    听他娓娓道来，吴夫人掩嘴惊呼道：“你去做和尚了！？”说完她又见吴钩毛发健全，吴钩不由哈哈笑道：“亲娘说笑了，儿子无肉不成欢，岂能做成和尚？老禅师只收孩儿做了俗家弟子。”

    二人闻之哑然，吴掌柜眸中却多了一丝不为人知的阴沉，这时只见吴钩忽然站起身来，说道：“二老勿忧，如今孩儿已有武艺在身，当年爹爹仙游之时，东隅管三欺负咱家之仇不可不报，孩儿这就去将此僚乱拳打死！”

    说罢，他竟真的满是杀气的转身便走，二人见状，忙阻拦道：“休要胡闹啊，钩儿，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这样贸然行事又置你娘与叔叔我于何地？”

    听闻吴掌柜这样说道，吴钩不由行动一顿，却见二人皆面色慌乱，吴钩心下一软，道：“那……那这仇，咱们就这么与他算啦？那可是爹爹的续命钱，实为辱我先人！”

    吴掌柜闻言，叹气道：“生意上的事就是这样，大家你骗我，我骗你，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你眼下能学得本领就是好事……”吴夫人也附和道：“是啊，钩儿，你能回来，娘亲已经很高兴了，勿要再伤了为娘的心。”

    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吴钩握紧的拳头又缓缓松了开来，只言道：“既然如此，孩儿就依二老之言，二老且放宽心，往后有孩儿在，俺看哪家还敢欺负咱们！”他边说着起脚一踏，只闻咔嚓一声，竟将地板踏出一道裂纹，需知这客室的地砖可是石制的！

    吴掌柜见状，心中巨震，而吴夫人则慌忙安抚道：“钩儿，你一路车马劳顿，先去吃些东西歇一歇脚吧，娘已经吩咐打扫了。”这吴钩倒是个难得的孝子，对亲娘之话言听计从，只一听说便依言离去，到也觉得腹中饥饿……

    可不料就在他离去之后，那一直有些古怪的吴掌柜坐下身来，忽然气急败坏的在案上用力一拍，道：“这下可好，他竟回来了！”

    吴夫人见状，也面现愁容，良久后忽然上前跪伏在吴掌柜身下，拉着他的手道：“要不……要不算了吧，他好歹也是我儿子啊！”边说着，她流出泪来，像是有所挣扎。

    可那吴掌柜却面色阴沉，片刻后才将其甩开，言道：“妇道人家！懂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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