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在与李峤、姚崇等人会面聊了几句后,突然间神色变得震惊无比,这让李峤、姚崇以及王孝杰瞬间也跟着神色变得紧张起来,还以为这次的密谋事件,在经过了陛下的一番补充后,依然还有明显的漏洞跟不足。
于是三人或是用言语,或者是用眼神投向狄仁杰问询时,狄仁杰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说出到底是什么让他突然间变得震惊无比。
而是缓缓的开口说道:“此事儿陛下看来早就已经有了预谋,我们四人不必在瞻前顾后,担忧此次五姓七望引起的冒死直谏,会对陛下造成什么不利的影响了,还是尽快的按照我们原本的计划,为陛下分忧解难就是了。”
狄仁杰说完后,脑子里面一直萦绕着上官皇妃、温柔皇妃为何会被李弘带在身边,陪同着太上皇跟皇太后一同来长安,而且同时还把白纯白小姐差遣到了剑南道,这其中是不是陛下早就已经开始算计五姓七望了?
要不然为何陛下身边的两个皇妃,特别是上官皇妃,为何会如此恰巧的陪同陛下出现在长安呢?是不是温柔皇妃也会在陛下的安排下,会在此次事件中担当着某种针对五姓七望、豪门勋贵的作用呢?
温柔最终还是出皇宫了,身边带了两名宫女与两名太监,而这四个人,可是平日里一直陪同温柔练武的高手,一直也是让温柔在武功上钦佩的四个人,这一次的出行,李弘看似在无可奈何,在武媚的威压下不得已而为之。
但李弘在面对龙妈那不屑一顾的眼神时,瞬间也明白了,龙妈早就把他自己那些小心思看透了,之所以由她提出让温柔出宫,让温柔笼络一些游侠,而后从中寻找对五姓七望的突破口,不外是解了怕温柔以为李弘连她也算计的尴尬。
游侠的性质看似特殊,却又普通,在如今的大唐普通的就像是黎民百姓一样,同样,也因为游侠这一个群体的特殊以及普通性质,让游侠在散播一些传言时,相比于官方的舆论,更能够得到天下人的信任度。
上官婉儿匆匆向李弘行礼,而后便在武媚的允许下离开,今日一早李弘已经给她交代了一些事情,吏部、刑部、御史台,包括大理寺在内,这些时日也会常常前往坊间天下刊印的地方,会把一些材料与文章交给她,而后由她把关、排版再到最后的发行。
所以上官婉儿也知自己这一次的责任重大,甚至就连远在长安的太平公主李令月,恐怕此时此刻也是紧皱眉头,神情严肃的在琢磨如何处理这几期的坊间天下该如何出版,又该出版什么内容了。
许彦伯的适时出现,算是顶替了上官婉儿在长安李令月旁边的作用,也暂时的让李令月放弃了对许彦伯的成见,开始把他当成上官婉儿,总算是身边有了一个可以事事相商的对象。
而许彦伯作为人猫许敬宗的后代,在这些事情上,就像是被遗传了一样,一直都有着人猫许敬宗的算计他人的城府,所以在这个敏感的时候,长安的舆论在他与李令月的合作下,倒是不会出现什么大的异常,这也是让李弘颇为放心的一对组合。
“你的意思是皇室宗亲这一次并没有任何人参与?哪怕是暗中也没有吗?”武媚把手里擦拭铜匦的手帕放在手里颠来颠去,看着在对面坐下的李弘问道。
“曹王叔李明、越王叔李贞,以及房陵公主皇姑奶奶的事情,早就已经让其他的皇室宗亲正襟危坐了,这一次显然他们不会再一次把手伸向这次的冒死直谏事情上了。而且精卫这几年也有一部分人在分析他们的所作所为,整的来看,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证明了他们跟这次事件有关。”李弘亲自给武媚倒了一杯茶水,看着武媚放下手帕接了过去。
“怕是应该暗中联系过吧,但因为你李弘当初对皇室宗亲的决绝手段,这一次是长记性了才是,唉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武媚端着温度合适的茶水,眼睛望着周遭全是她最喜欢的牡丹花,心里却是全然没有一丝惬意赏花的意思。
“京兆府尹没有参与,这是让我感到最为奇怪的事情,这也是为何儿臣并没有把重点放在长安的原因,显然五姓七望知道儿臣到达洛阳,便把当初所做的所有一切准备,都放在了洛阳城里了。”李弘看着原本四道口的铜匦,如今只剩下了一道口,指了指给武媚看。
武媚心领神会,看了一眼铜匦说道:“当初你反对铜匦一事儿,后来母后就想了想其中的利害关系,这一次再一次推荐你用,封三留一,便是希望这一道入口,让朝堂众臣明白,铜匦此次的出现,只是针对一件事情。如此一来呢,也能够把铜匦的危害跟影响降到最低,不至于到时候在处理完了五姓七望的冒死直谏后,又在朝堂之上,因为铜匦的缘故,衍生出朝臣相互攻讦、陷害、栽赃的事情来,到时候你再取缔也好取缔,不至于皇帝的金口一开,三年之内断无更改的窘状。”
“嘿嘿,儿臣就知道母后必定已经替儿臣想好了如何决断、用度的办法来了,儿臣在此多谢母后劳心了。”
“你别嬉皮笑脸的,本宫能够帮你的也就这些了,至于朝堂上的事情,还需要你跟你的臣子共同商议如何处置,这一次的事件看似不大,其中的凶险想必你也是知道的,虽然不能够整整的做到斩草除根,但想必这一次之后,五姓七望便是彻底的恢复无望了。”
“您就放心吧,朝臣、宗亲、皇妃以及母后都出来帮助儿臣共渡难关了,儿臣如果这一次再摆不平这些烂事儿,儿臣还真不好意思当这个皇帝了。”
“你能有此把握就行,但愿天下的黎民百姓,就如你所说那般能够看清是非功过。”武媚伸出手臂,李弘立刻殷勤的急忙起身扶起武媚,而后母子两人在花坊内满满的散着步,时不时的说着一些关键问题。..
当年即便是追随太宗皇帝打天下的名臣武将,或者是治世贤臣,要么是如今还有一些在朝堂为官,要么便是依靠着先辈们的余荫,如今顶着当年父辈的爵位过着悠然自在的荣华富贵的生活。
随着一些无法见到当今陛下李弘的显贵豪门,在没有参与到此次事件,在冒死直谏的事情发生三日后,便开始在还未前往自己封地的李旦跟李哲的府里,希望通过李旦跟李哲的嘴,向当今陛下表一份忠心。
这些话语虽然到达不了天听,但最起码对这些提心吊胆的显贵豪门来说,也不亚于一剂镇定心惊的定心丸。
随着李旦跟李哲两人各自前往自己的封地,以及其他皇室宗亲,在以纪王李慎为首以及带动下,都回到自己的封地后的第二天,以洛阳以及长安为中心的官场,便开始变的乌云密布,紧张凝重起来。
就像是雷阵雨的第一滴雨一样,随着长安、洛阳两地的坊间天下相继问世,朝臣们的第一份弹劾奏章,也终于被投进了设置在长安、跟洛阳两处宫门口的巨大铜匦内,旁边威武森严的金吾卫,日夜不停的来回走动,守护着那巨大的铜匦,同时,对于任何来投的臣子,没有任何一个人盘查、问询,做到了完全不设防、不阻拦的公开匿名弹劾。
在冒死直谏事件发生的第七日,以五姓七望为首的勋贵豪门,还在家里做着春秋大梦,以为这一日的洛阳朝会结束后,陛下定然会做出让步,会无条件的释放那些被登记、羁押的朝廷命官时,会以大唐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的生活为重时,流言蜚语以及御史台的弹劾,开始在整个洛阳城内,如同龙卷风一样席卷而过。
午后闷热的洛阳,知了栖息在树叶搭盖的阴凉下,不知疲倦的开始叫起来,洛阳城内的大街小巷内,坊间天下创纪录的快速卖出了所有的刊物。
“博陵崔氏草菅人命、欺男霸女,安平公崔玄玮在安平县霸占、强行买卖田地,并欺行霸市,其子益州大都督府长崔行功买 官卖官,以家族举荐为名,收受士子钱财,在安平县,益州都督府安插亲信。”
“洛阳丞杜审言为纳新妾,行恶逆打杀祖父母、姑舅以及受所监临财物,高价售受洛阳仓储粮为己谋利。”
“荥阳郑氏江洲刺史犯七出之罪,涉嫌六赃。”
几乎是半日之间,从日头高高挂在头顶到日落西山,以一片金色的光芒笼罩在洛阳城为止,整个洛阳城内,突然之间便出现了多种版本的流言蜚语,要么是针对一些勋贵豪门,要么是针对一些地方官员。
而与此同时,竟然还有百姓开始议论,一些江湖游侠,因为看不惯官府的不作为,罔顾事实,不理会百姓的冤屈,准备替天行道,以江湖游侠的规矩为朝廷惩处奸恶之徒。
更有甚者,在洛阳的城门象征性的要关闭前,一些从各个地方赶来的人群,嚎嚎大哭着闯进洛阳城,手里拿着血迹斑斑的白布,念叨着某县都尉欺压百姓、横征暴敛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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