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瑟斯不动声色地坐在狮脚椅上把玩着骷髅头,表面上好像在欣赏他一手促成的骨肉残杀,实则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仿佛从昨天晚上开始,研究她已经成为了他新的兴趣。
一刀见血仅仅是个开始,阿莱手中那轮神出鬼没的弯月已变成一个血盆大口,一招得手,步步紧逼,一时间卡尼背上、腿上、大臂上已是伤痕累累。
见卡尼受伤,巴塔和伊芙琳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殷黎微蹙着眉头,紧张地盯着眼前游移不定的人影,她看的不是阿莱的刀,而是他的眼神。
那眼神闪烁着犹豫和不忍,他并不想杀卡尼。
在阿莱凌厉的攻势下,卡尼苦苦支撑,不出二十回合动作就已变形,破绽百出。这本就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决斗,可刀影如织,却并非招招致命,卡尼身上数处伤口只是皮肉之伤。
如果阿莱真的想杀卡尼,那他已经错过了太多机会。难道他心中还有一丝兄弟之情?
“卡尼,坚持住!你还没见到姑母,她肯定有很多话想对你说!”殷黎冲着卡尼大声说道,表面上是给他鼓劲,实则是为了让阿莱分心。
两天前,在从阿莱的别墅回港口的路上,卡尼曾提到姑母的来信中并没有说起去疗养院的事,还计划去拜访姑母。现在回想起来,其中必有蹊跷。
果然,阿莱刀势一滞,似乎想起了什么,攻势忽的就缓了下来。
卡尼却也想起这次回家,不但未见到姑母,连父母都没有祭拜,却即将与他们一同归于黄土,不禁悲从中来,大吼一声,剑影翻飞,将阿莱逼退数米。
此时,柱厅深处传来一声兴味索然的叹息。
拳脚生风,刀剑齐鸣,就算正常说话也未必能听得清楚,可每个人都觉得这轻悠的一声就叹在耳边。
阿莱仍旧沉默不语,额上却渗出细密的汗珠,虚晃一招,向卡尼的手腕削去。
这时,一个黑影旋风般地俯冲而下,啸叫着扑向缠斗的两人。
“啊!啊!”
阿莱突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痛呼,弯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等他抬起头来,双眼变成了两个黑窟窿,汩汩地冒着鲜血。阿莱双手乱舞,惨叫连连,疯了一般四处乱撞。
这时才看清,袭击阿莱的是一只巨大的黑鹰。刚才就是它闪电般啄瞎阿莱,并叼出了他的眼珠。光滑的地面上,连带着一些血管体液的球状物骨碌碌滚到了一边。一击而中之后,大鸟扑闪着翅膀又没入了屋顶中的黑暗。
见此惨状,殷黎三人惊骇万分,难道是黑鹰袭击错了人?
“阿莱,阿莱!”,震惊之下,卡尼扔下弯刀,冲到阿莱身边牢牢扶住他几近痉挛的身子。阿莱的惨叫由强变弱,逐渐变成一种难以形容的呜咽。
“现在,你再也看不到你兄弟了,也就不会感到为难了。”乌瑟斯冰冷狠厉的声音响起:“继续!决斗还没有结束。”
什么?殷黎难以置信地望向高台上的男人。
这是什么逻辑?就因为阿莱表现出了一丝迟疑,就毫不留情地剜去他的双眼?对敌人凶残无情也就罢了,可对自己一手栽培的人也如此残忍,简直是丧心病狂!
不是人不是人!!
殷黎在心中狂骂,意识到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是如此可怕的存在,他做的一切,不断地挑战着人的极限和底线,只要略一分神就会彻底崩溃。
脸上的两个黑洞,让阿莱看起来就像一个活生生的骷髅,形同鬼魅。
乌瑟斯的话就像一个魔咒,阿莱似乎不由自主地挣扎着爬起来,大吼一声掐住了身边卡尼的脖子,猛然发力把他压在了地上。
卡尼紧紧抓住阿莱的手臂,双脚乱蹬,竭力挣扎,只感到血往上涌,喘不过气来。此时,阿莱气喘吁吁地小声说道,“我母亲,五年前就被他挟持到疗养院去了。咳咳……村,村子里很多老人都被关在那里,如果我们不听话,老人们就会被杀死,并且,并且不留全尸,不让他们重生……咳咳……”
卡尼感到脖子上的力道骤然消失了,大量空气重新充满了肺部,忍不住一阵猛烈咳嗽。而阿莱的手也变得像铁箍一样冰冷,好像有一滴一滴的雨点打在脸上,咸腥的味道令人作呕,原来那是从他眼眶里滴下来的血。
“卡尼,如果你从这里走出去,一定要救出我母亲,她,她还活着,我感觉得到,卡尼!”
断断续续地说着,阿莱猛地从小腿的绑带里抽出一个匕首,无比迅速地插入了自己的腹部。
“阿莱!”卡尼扶住像米袋一般歪向一旁的阿莱。
阿莱奄奄一息,气若游丝,渗血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一开始,我的确是被迫的,可后来,后来…..咳咳,后来我觉得这样也不错......呵呵,他要我对你下手,答应我不伤害你,可他没有做到!我出卖自己,但我最恨言而无信……”
“阿莱,你为什么不早说……”卡尼痛苦地抱着阿莱,双眼血红,说不出话来。
“卡尼…”阿莱用尽最后的力气在空中找寻卡尼的手,紧紧握住:“原谅我…..”
……
阿莱的手软软地垂了下来,卡尼沉默着,缓缓将阿莱放平在地上,伸手拔出插在他腹部的匕首,盯着它,一点一点擦着上面的血迹。
“真感人…”
乌瑟斯轻轻击掌,“来人,把那个废物拖下去扔到河里,别忘了叫阿莱的母亲去看看。”
五年没有让卡尼母子见面,现在却让她去看着惨死的儿子被扔到河里,死无全尸?
殷黎气得全身都在颤抖,恨不得将乌瑟斯大卸八块,也扔到河里喂鳄鱼。
“真是可惜,你表兄为你死了,可这一局还是算他赢,因为他是自杀。”乌瑟斯面无表情地宣布了结果,完全无视参与者的震惊,看着殷黎微微一笑,“小白狐,你觉得如何?”
“这不公平,凭什么所有的规则都由你定?”殷黎控制不住内心的激愤,厉声质问。
乌瑟斯剑眉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暴戾,盯着殷黎慢慢说道,“我没有遇到过公平,为什么要给你们公平?公平是这世界上最荒谬的东西,让人误以为自己还有机会,还有希望。…….小白狐,公平和规则只不过是强者的游戏而已。”
“就算你成了一国之君,成了众神之神,可一个没有底线的人,算什么强者??你最终什么也得不到!”
乌瑟斯没有回应,默默地转过身去,疲惫地挥了一下手,冷冷地命令:“下一场。把那个女人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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