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物当然是感觉到这道印的压抑,它不等蓝小玉准备好就冲了上来,蓝小玉不退缩举着桃木剑就横在门前,就听得“兹”的,那鬼怪撞在了保鲜膜上像被裹住的肉块,它的身体开始无形的冲撞着膜,蓝小玉就趁这时机争分夺秒捡起了刚才散落的几颗金刚菩提在桃木剑上一刨,金刚菩提的一层薄木竟被剑身所削。
如果你看过《回魂夜》一定也多少耳闻,保鲜膜中的树脂成分是真真可以伤害鬼怪的身体,蓝小玉经常调侃说这玩意真是居家旅行,降妖除魔的必备物品,然而现在的情况,保鲜膜并撑不了多久。
“上至魁罡足,下至九泉中,降光行雨,菩提落籽,”蓝小玉觉得自己的嘴唇都在发着抖,生怕把这些字眼都念了个错。“使者掌水,神意伏痼,五老童子,六丁玉女。先天先地,元始祖,鬼神皆避,玉皇心!”她抓住那鬼物冲上来撑住保鲜膜的时刻,“啪”的把几颗菩提就用地皇印打入了对方身体,它被这突如其来直钻心肺的痛楚所惊,整个身体暴怒一般的跳了起来!
“撕拉”保鲜膜不堪一击的被它尽数扯裂,破碎的膜像发酵过一样粘在它坑坑洼洼的皮肤上,见过癞蛤蟆吗,就跟那老蛤蟆一样,碎膜落在它皮肤上只留下不痛不痒的一些烟尘,这家伙,和宋芷卉、鬼胎以及那个小姑娘可不一样,这是个没有执念和怨恨的怪物,杀人没有理由,作恶也没有。
生而为鬼,嗜杀成性。
蓝小玉的桃木剑“喀啦”出现了一道裂缝,那鬼怪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双手都被烫的不成样子,就在蓝小玉觉得他们再僵持下去一定是自己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它突然避之不及的跳了开去。
“天罡下印咒……”它第一次发出声音,声音即苍老又干涸,就像一个行走在沙漠的老人苟延残喘在最后的关头却咽不下这口气,“闾山的臭道士。”
蓝小玉的一颗心噗通噗通简直要从胸膛里蹦出来,可这时候她本就撑不住更不能输了气势,否则就真是兵败如山倒,自己能立马血溅当场,她至少在危机时刻心思澄明得紧,脸蛋一仰,就壮着胆子大喝一声:“既然认得出此印源出就知道我闾山作风,”闾山派虽然不常在众人眼中耳边出现,却真真是一个强硬霸道派,所有术法和罡步皆以攻击为主,杀伤力极强,本质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不管是对鬼怪还是对对手,单就狠戾的程度,与茅山派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也是为什么夜阙君那家伙总是调侃自己丢了孙道陵的脸,蓝小玉这一点上她承认自己学艺不精,做法手段都没有孙道陵的气度气势,只能拿出来吓唬吓唬妖精鬼怪,“注凝三境,混合百神。角房箕壁,玉符所告,敢有拒命,天斧。急急如律令。”她画符在门,起咒衍伸,头顶的强压似又更甚一筹,“你在我这讨不到任何便宜,作恶精怪,还不今夜离去!”尼玛,你再不走我特么可就要露馅了啊,蓝小玉的内心没少跟神兽一样咆哮。
它的双掌撑地四脚来回踱步,似乎在衡量蓝小玉的能耐,最后“呯”一下就跃进了刚才一拳头砸出的洞消失无踪。
蓝小玉一身的冷汗整个人在这刻就瘫软在地上爬不起来,只有她知道,只要再来几秒钟,就几秒钟,她输定也死定了!
天罡下印咒确实是闾山最为拿手的阵法,也是蓝小玉只学了样板的玩意——现在终于知道孙道陵的好处了,真是平日懒洋洋,临时连个佛脚都抱不起。
她足足跟个死尸一样在地上躺了二十来分钟才爬起来,手脚都不利索,开裂的桃木剑,散落的金刚珠……自己还真是够狼狈的。
赵远信和方天生都不问经过和缘由,这一点上很是默契,蓝小玉抹着一脸的灰:“方老板,拜托您一件事。”她丢下桃木剑,咕咚咕咚就灌了一碗水,“查一下那个人的身份。”养鬼的死去赌徒。
“咱们且不谈牛鬼蛇神,他是自作孽不可活,蓝小姐为何有此一问?”那人养鬼不说,是被自己的匕首害死的,当然只能怪他自己,出了人命案子,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是最好,方天生黑白通吃很擅长处理这种事。
蓝小玉抿着唇摇摇头,暂时还不可说,方天生就知道是那个小鬼出了问题,他对秘术邪术之事向来深信不疑,他不追究彻底,于是第二天便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那个人叫封高翰,以前从事玉石生意,和他一起的还有好几个合伙人,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那几个老乡就全发了财,也就这个封高翰不红不绿的,后来娶了个老婆生了个儿子,封家才开始一帆风顺起来,就好像那个儿子突然带来了福报,一连好几个大单连供货方也主动来找他,他那时候可谓风光一时名动满城啊,然后……自然就没有然后了,他被狐朋狗友带着上了赌桌就一发不可收拾,店铺、房产、积蓄统统花完,可说是从天堂跌进地狱,不久前听说老婆积劳成疾暴病而亡,他儿子也随着去了。
简直是惨不忍睹,可怪谁呢,蓝小玉感慨,还不是怪他自己贪心不足蛇吞象,输了钱转不了运就想着旁门左道的法子。
蓝小玉听着墨镜男做着报告,脑中就一个灵光:“方老板,花都有一个大型室山公墓这我知道,那城里还有没有墓地?”这意思显然就是指私底下的黑坟地。
“除了室山公募以外?”他挥挥手,墨镜男们都走了出去,“城里的事,只有老一辈子的人才知道。”比如他,如今城市规划早,该迁址的就迁址了,该盖房的也早就建了起来,“坟地倒确实有一处。”
这就是有门路了。
“城南那有一块地,市里重新推到正打算建个商业区,我有个中间人朋友也在那投资,商业区的中央本是建人民广场,听说几个月前刚开建就失踪了两个工人,建筑方不信邪继续,就又丢了两个,现在暂时没人敢动,那个坟地就在人民广场那地儿,”他抽着雪茄花白的眉头也一翘一翘,“六十年前花都还是个小村子,那里那时是个万人坑,谁家的孩子饿死冻死了就照着丢进去拿土一填,要是真的开建,少说得挖上百个坟出来,建筑方图方便,下面的地基不肯再深挖,就填坑了事。”
蓝小玉听的聚精会神,这可关乎到她的身家性命,她摸了摸耳垂下的无芯铃若有所思:“如果是个坟地,就很可能符合炼鬼的条件之一。”她的神色从前一天晚上死里逃生就没有好转过,赵远信看在眼里。
“蓝丫头,你老实说,那是个什么玩意。”赵远信捧着茶水喝了口,和方天生对望一眼,“方老板既然请我们,就不是外人。”
蓝小玉斟酌半晌:“赵叔,我没有把握。”她坦诚的很,“不是不确定它是什么,而是越确定,越没有把握。”她狠狠咽了下口水。
这下屋子里的气氛都有点凝重,蓝小玉抱着温热的茶水,才觉得手心有点温度:“五鬼运财术,你们应该都有所耳闻,尤其是方老板。”
方天生也点了下头。
“五鬼运财术中通常的小法师会选择抓一些不入流的小鬼,那种方式的效果短或者效用不大,也算是得了个旁支的运财术,”蓝小玉顿了顿,看窗外的月光竟然难以穿透乌黑的云层,连心情也从未有过的郁结,“你们知道五通神吗?”
方天生眯了眯眼,显然他不知道,赵远信就更老实了,直摇头。
“五通神是五通鬼的另一种称呼,真正的五鬼运财术,并非常人所说的请东南西北中五路财神,而是祭拜供奉五通神,”她的手捏紧了茶杯,试图让身体暖和一点,“五通鬼是一种生前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人死后化成的恶鬼,它生性残暴嗜血没有理性,而且炼制之法极其凶残,通常不会有邪术师愿意付出这种代价为主客修炼,我怀疑……”她咬咬唇,“封高翰是拿了自己的儿子和老婆祭鬼。”所以她才要方天生查一下封高翰的家庭情况。
方天生也不觉皱眉,虽然他开赌场也是黑吃黑的道,可至少他还没光明正大的说要去害人,更何况是自己的亲人。
“怎么说?”赵远信接了口,他比蓝小玉更想了解清楚这个鬼怪的厉害和诡异之处,以确定蓝小玉是不是真的有能耐和它交手,他可不想唯一的干女儿又出点事给弄嗝屁了,俗话说得好,钱多也得有命花不是。
蓝小玉斟酌沉默了一阵:“这种鬼怪需要邪术师选择一处墓地修炼,首先要祭炼五具人尸,”伤天害理便是第一步就早已踏入无法回头的布局,“再取三十六座新坟中的血脉毛发,并需得暴死妇人的灵前筋一根用来护身。”
“灵、灵前筋?”赵远信不太明白,“什么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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