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夜阙君向来就这么随心所欲的。
蓝小玉就抓起他落在身侧的一缕黑发:“对,那天他们赶到山洞却没有找到僵尸,但是那怎么可能呢?什么僵尸会知道危险自己跑了?”
“那就说明,有人号令了它。”夜阙君看着蓝小玉的手指在自己的发上游走蜿蜒,像在欣赏什么赏心悦目的事。
而他的回答,则只是一种附属罢了,他表现的就好像,蓝小玉身体康复的不错,他心情也不错,所以愿意回答一些小问题。
“号令是怎么回事?你是说它的主人就在那里?”蓝小玉咯噔一下,难道养尸人就在他们那些小辈之中?!这就更不可能了啊。
“主人?”夜阙君从嗓子轻轻曳出笑意,“这种僵尸没有主人。”和尸傀不同,它没有真正的主人,就像蓝小玉见过的那具女尸一样,“你们和它交了手,却不知道它是什么吗?”
这群小辈的胆子着实是大,什么也没弄清楚就敢往上捅事儿。
蓝小玉努努嘴:“赶尸人说会用到九天镇尸符的就是那几种,只是我们不知道它能耐有多大……”蓝小玉说到这里不免声音越来越小,从衍就是死在它的手上。
这过错是阴天澹的,可是,谁能否认,若不是大家决定要一探究竟,从衍兴许就不会死。
夜阙君知道她想起了什么,就在她脑袋上落了一个指扣,就像赵远信总是做的那样:“金银铜三尸虽然没有主人,但并不是不能号令的。”
“什么意思?”蓝小玉挨了打眨眨眼的瞅他。
夜阙君就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是可以让这三种僵尸听令的,”他顿了顿,“就是骨笛,用千年铜甲尸的骨头做成的笛子。”
蓝小玉一听就觉得无比熟悉,等等,骨笛,这玩意似乎什么地方听说过——
对了,笛子,竹湘菱死的时候说过笛子的声音。
竹湘菱如果真是死在僵尸手上,那么那阵笛声就是引导僵尸杀人的音乐。
那个杀人凶手的确在三清会。
蓝小玉得出这个结论并不意外,她早已有所猜测。
“所以那个人在所有人去救人的时候,会独自离开去引导僵尸……”蓝小玉琢磨着梳理头绪,“如果要问清楚恐怕也得等无为道人他们回来,怕只怕……”她不再说下去,怕只怕,这次出去的那些老师父们中有人捣鬼,到时候恐不能善终。
“当时来找你们的人那么多,那些老道士未必能记清楚,就算回来了,也可能没有答案,你就此去问,才容易惹祸上身。”夜阙君比蓝小玉还要明晰。
当时他正打算带蓝小玉出阵,却恰好看到无为道人等人赶来,无奈之下只能放下蓝小玉让他们带走。
否则恐怕他自己暴露都是极为可能的,那只会给蓝小玉带来更多的猜忌和质疑。
“你以为我现在没有祸事吗……”蓝小玉嘟囔着,她的麻烦不少。
夜阙君居然笑了声,明知故犯,蓝小玉横了他一眼就想踹回去,谁知那家伙早有预料伸手一把就擒住了她的脚踝,扣得死死的。
夜阙君俯下身,长发就像床帘一样,而那些金丝银线的袖袍轻盈覆盖在她身上:“我现在更希望你能老老实实的呆着,否则这祸端可就不只口舌之争了。”
和阴天澹的争论那是小儿科,蓝小玉当然知道,阴天澹也只有在众人面前废废话,若是没人的场合,那是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啊,她是领教过了。
“喂,你怕我死在三清会回不去吗?”蓝小玉挤眉弄眼的。
夜阙君的唇角微微抽动了下,蓝小玉这个死字说的可真是轻松,但是谁真能把“死”不当回事。
也就蓝小玉这种大大咧咧的了。
他是个鬼,但说穿了,那才是不死之身。
而蓝小玉呢,那就是实实在在的大活人,血肉之躯。
蓝小玉见夜阙君不说话了,只是愣愣看着自己,她就琢磨着自己难道又失言了,可还没说话呢,对面的声音就清清冷冷的落了下来。
“以后少说这个字。”
死不死的,只有真正发生在自己面前时,才知道“活着”有多大的对比。
蓝小玉只好吐吐-舌-头给他嬉皮笑脸的:“哎呀,你看我要是挂了就给你当‘名正言顺’的夫人了,咱们呐,那可就是在天一对,在地一双,下了冥府可不要把我胡乱投胎啊。”她只好把那些话当成玩笑给忽悠过去。
她举着刚才一直在手中把玩着的,这才发现她把他们两个的长发打了一个活结缠在一起:“看,这才叫结发同心,懂不懂?”她还有些小得意的样子。
然后蓝小玉就看到夜阙君眼角眉梢都掠过奇怪的神色,她还没反应过来,“噗通”一下就给压回枕头上去了。
“这么想死的话,死在为夫手上,也好过死在外人手上,是不是?”他吐气如兰,夜花就像凭空开在了房间里,盛大绚烂无可阻挡。
夜阙君微微勾笑的唇角还真有点像索命的勾魂使者,你能死都死的心甘情愿。
恩,有句话怎么说的,那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蓝小玉有时候还是觉得自己艳福不浅。
实在是太不浅了。
于是蓝小玉连忙点点头:“对对对,死在你手上我可是一句怨言都没有啊。”她还笑得跟开了朵花似的,然后特别不客气的一把抱住那尊鬼神的腰就翻了个身坐起来。
可这厢还没坐稳当呢,蓝小玉的腰突得就被他给掐住了,另一只手在她后背一按,她就老实给跌趴在夜阙君身上,背后的手压的死死的,根本不给她起来的机会。
吓?发展那么快?!
这恐怕就不是死在他手上的问题,而是死在床上的问题了叭?!
蓝小玉心口一跳,“嘘”,夜阙君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点指一掐,房里的灯光就灭了。
蓝小玉这会愣是趴在那鬼神身上一动不敢动,因为她也看到了,外头阴郁的天气似在入夜就郎朗了起来,深夜里的星光灿烂缀着外头走廊里的昏黄的灯。
有人,蹑手蹑脚的走过了蓝小玉的房门,唯有影子打在门框之上。
“是谁?”蓝小玉拍拍夜阙君的手臂,“半夜三更的观里也不安宁。”她有点小牢骚,却没听到夜阙君的答复。“你怎么了?”
蓝小玉下意识的回头,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是察觉到那家伙把手臂一收,蓝小玉这会反应可快的不要不要的,“啪”就抓住了他的手臂。
“把灯点了。”她在黑暗中落了话。
对方没什么反应。
“把、灯、点、了。”蓝小玉难得一字一句的要求,她在要求。
夜阙君叹了口气,房间里一下就亮堂了起来,白炽灯还有着哧哧的电流,好像随时就会熄灭。
“这种事我说过不止一次了,你能不能不要总想着瞒我?”蓝小玉眉头紧蹙,语气中充满了怨怼,她没有松开夜阙君的手臂还顺势撩开了袖子。
果不其然,那手臂上竟有着奇怪的印记,好像是被镶嵌进皮肤里的痕迹,不大不小,恰似外头红梅树的花瓣。
“这是什么?”蓝小玉才问出口就知道了,“赤雷武火阵?”
夜阙君肯定是带着她破了阵,因为蓝小玉没那个能耐,所以这是那个阵法留下的印记?
“它伤不到我。”夜阙君嗤之以鼻,好像被这阵法落了印记是件丢人的事。
哈?丢人?受伤了就是丢人的话,那蓝小玉的脸都不知道丢去太平洋还是大西洋了呢!
“那这个怎么说?”蓝小玉呛了他一句。
夜阙君懒于回答,为什么?原因那么简单,因为他抱着蓝小玉,如果躲开了,伤到的就该是蓝小玉了。
所以他不给答复,否则这小姑娘可少不了内疚。
蓝小玉解开缠绕着的头发,哼哼的跳下床去翻箱倒柜的找出了刀片和镊子消毒,瞅瞅夜阙君正挑着的眉头:“怕疼吗?”她晃晃在酒精灯上加热的刀片,“这种印记我见过师父处理,取出来就没事了。”
然后她就见到夜阙君不由自主的往后挪了一步。
他,居然,挪了,一步!
蓝小玉眼睛一瞪,呀嘿,这是——这是纯粹出于第一反应的不相信她的“医术”啊!
士可杀不可辱!
蓝小玉拉着夜阙君就把道具摆开在床边,按住他的手臂眯起眼:“我不管你多大的能耐,总之现在你在我这里受伤了,还被我看到了,你就跑不脱了!”她小心翼翼定夺着那些酷似花瓣的印记,下刀真是狠准快。
只要轻轻沿着花瓣的边沿在皮肤上割开一道小缝,里面那片落了符的花瓣就会崭露头角,然后立马拿镊子夹住它就可以取出。
方法并不难,只是需要一些耐心。
不肖一会,闷热室内就能让蓝小玉出一身的汗。
旁边的小碟子里,零零散散的叠着二十三枚梅花瓣,红梅如血,真像是从血水里浸泡出来一样。
这种符印会使的人不多,孙道陵不会,但是会解,所以蓝小玉懂的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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