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尼。
蓝小玉裹着尸衣,真是觉得寒气从头顶直往脚底心灌,她觉得照这趋势,不用下九转十三弯就能先死在这儿,还有——她还没说,最大的问题——这尸衣的味道真是……酸爽。
用不着几分钟她觉得自己能被熏死。
蓝小玉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捏住鼻子才勉强支撑:“那个……夜阙君,你该不会是要我穿着这玩意走上几小时的路吧……”别,她真的会死,现在就可以死给你看。
夜阙君看她瓮声瓮气的样子着实觉得有趣,转而一把将那个小姑娘收入自己宽大的衣袍下:“不会让夫人久等的。”
他的衣袍虽然不见得温暖,但却有一种夜露之息扑面而来,仿佛能轻易渗透那件肮脏的尸衣进入你的皮肤,倒不让人那么排斥了。
蓝小玉正想着这得持续多久的时候,夜阙君金丝银线的袖袍就挡到了她跟前,她双眼一黑,下意识紧紧抓住那袖襟。
一瞬间便得身体如同失重一样,五脏六腑都腾了个空,也不知道外头是发生了什么变化,亦或是……进入了什么不可名状的地界,夜阙君揽住蓝小玉箭肩头的手压的更紧。
“这条路就连你师父可都走不得。”夜阙君感觉到蓝小玉因为不明而有所发颤的身体,所以他试图缓和的与她搭话。
听听,这口气说的好像她蓝小玉获得了什么特别的殊荣。
不过,这“殊荣”也着实了得,蓝小玉不知道九转十三弯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从孙道陵和竹奶奶曾经的口气中也听得出,那是个活人不能呆的,并且夜阙君极为重视的地方。
那里面有什么?
她想起——夜阙君带她去找竹奶奶的第一个夜晚,竹奶奶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那番坦诚和释然,她不是不想知道,而是心知那里面绝非自己能力可以窥探和承担,所以竹姑才能成为这么放手潇洒的老人家。
这不禁让蓝小玉感慨起最近发生在降梅观的一切。
真令人不齿和心寒。
蓝小玉勾勾唇角:“所以你是在说我得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一言一行都得和衬你,否则我可就出不来了是么?”要知道夜阙君那家伙,每一句话可都是话里有话。
“我喜欢夫人如此聪慧。”夜阙君大笑起来。
蓝小玉就恶狠狠的特别想踩他一脚,这么狡猾又幸灾乐祸,还真是个事不关己己不操心的人才表现的出来的,她的眼前因为尸衣和袖襟的遮蔽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垂眸看到脚底下。
那是变幻的混沌之地,仿若毫无实体,不若银河,不若繁星。
蓝小玉这一瞬间有一种冲动,特别的想掀开那尸衣好好看一看,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她拽着衣角的手才刚有所行动,就被夜阙君按住了。
“夫人的小动作就省省,除非你想永远留在这无极之地。”她说着松开了手,蓝小玉也不敢再多动,夜阙君的话除了不会无的放矢,同样的也不会骗人。
这条路凡人不可走,也不可见,见到了的——就的留下你的身体你的命。
“夜阙君,”蓝小玉这么想着倒是想起个正事,“刚才我们听到的笛音,是不是骨笛?”那如鬼魅一般的,丝毫没有器乐悦鸣的声音。
“不错,”夜阙君点头,“骨笛可以引尸,他是来找你的。”他眼眸微微眯了起来,那个使用骨笛的人,想要杀的自然是蓝小玉。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找到他?”之前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是很远,但蓝小玉是没有办法判断的。
“没用的,”夜阙君否定了这个想法,“骨笛并非俗物,使用它的人也绝不可能在附近,它的声音是通过术法和阵道来实现的,所以你在这里听到的声音,绝非源自这里。”
简而言之,就是杀人于千里之外。
那个人很可能正襟危坐在降梅观中,心思却早已跃过千山恶毒凶残。
那就不好办了……蓝小玉苦思冥想:“等回了降梅观也揪不出人,死无对证的。”
“有这个心思,先把自己的安危置于首位吧。”夜阙君将覆在她脑袋上的尸衣拔了下去。
“吓?”蓝小玉一愣,这才发现她落地如履平地,这是到了?她将衣服裹在身上,现在当然顾不得恶不恶臭、腐不腐败了。
如果说,她以为自己会见到什么不得了的大场景,那一定是自己臆想错误,她揉揉眼睛。
眼前一团漆黑,微弱的光芒映照在上,四周浮起的如同粉尘一般的雾蒙,和在山林中没什么区别。
唯一的感触就是冷,冰冷刺骨。
就好像你踩在一个大冰柜上,举步维艰。
蓝小玉初来乍到很不习惯,她跳着脚就跑在前头,这地方你要是一停下来绝对是死了,冻死的!
她回头看到夜阙君轻步逶迤,丝毫不着急的样子,蓝小玉就有些难耐了:“你说无为道人会在哪儿?”
这地方她不熟悉,跟个无头苍蝇那样乱撞肯定是不行的。
“还没有踏入九转十三弯就这么心急了,一会儿恐怕有苦头吃。”夜阙君倒不拦着她,他扬手一挥,宽大的绣袍临风而过,金丝银线的蔓延在这空间显得无比的耀眼异常,它们在半空组成了一副织锦蓝图。
“这是什么?”蓝小玉看的嘴巴都合不拢,如果不是她亲眼看到它们逐渐成型,也许她会以为是银河倒泻入天际。
“九转十三弯的地形图阵。”夜阙君简要回答,“上次极阴之地被破你也知道,后来聿衡修葺布置了新的阵法以防止外人进入。”
蓝小玉哇哇的感叹:“那你的意思是,无为道人也进不去?”
“这不好说,极阴之地他自然无法靠近,但是这九转十三弯的路,恐怕,他已经上了。”夜阙君一扫,那星图就全然暗下去。
蓝小玉是啥都没看懂。
“我们需要找人问个路。”夜阙君这句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蓝小玉一个踉跄突地大笑了起来,她在前头蹦蹦跳跳的回身:“喂喂,问路?你不应该是这儿的老大吗,怎么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这说的夜阙君就像是个“路痴”似的。
夜阙君眉眼一掠,蓝小玉就不敢放肆的赶紧把笑收回来,但是还是掩不住唇角上扬的弧度。
“聿衡的阵法我心里有数,但是找人,这可比你亲自一关关去闯来的有用的多。”他轻咳一声。
“还找人呢,”蓝小玉碎碎念,“找鬼还差不多,你不是说,这里会有不少的鬼将异兽看守?”可到现在她连根毛也没有见到。
夜阙君就停下了脚步,不远不近的看着蓝小玉颔首。
蓝小玉没明白他的意思,后背就“咚”的撞到了什么,那瞬,一声巨大的钟声刹那从里面迸裂开,随即而来的是从黑暗之中“噌”的穿梭出来的两条锁链。
因为碰撞在一起而发出“哗啦啦”的响声,蓝小玉当然感觉的到那突如其来的杀意,她委身一顿就地就滚,“叮”,那两条铁链就扎进了她脚边的地里。
可就差那么一点儿。
铁链微微抖动,混沌中的雾气微散,渐渐的显出一个高大的身影,蓝小玉看着那形态只觉得有所熟悉。
铁链缚身。
她脑中一闪,是夜叉,那是一只夜叉。
“何人大胆擅闯阴地。”那夜叉的声音厚重,混合着远远鼓声余音,竟有无比的往生无覆之感。
“那个……”蓝小玉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想好怎么个说辞法,就看到那夜叉脑袋一歪。
“你不是死人。”它出口有着显而易见的愠怒,这阴地不可有鲜活之物进入,否则自然要算它的失职。
蓝小玉倒对这个句子不意外,她见过不少的鬼怪和鬼差,这夜叉想来是此地的守卫鬼差。
可赶巧地是,还没等她再度开口,对方那夜叉已经一把抽出了埋入地里的铁链朝她掠来。
“喂,你们鬼差是不是都是这样不由分说就动手的啊!”蓝小玉哇啦哇啦大叫转身就躲。
“你非竹家走阴者,生人入冥,就没有活着离开的理由。”那夜叉很是一副铁面无私的口头禅。
蓝小玉眉头一蹙就顿住了脚步,明摆着那铁链如利剑袭来,她不避不躲,反而双手叉腰摆出一副正大光明的姿态:“小鬼,冥君在这你都闻不到,你鼻塞了啊?!”蓝小玉挑着眉狐假虎威的架势。
冥君。
那夜叉闻言突地扯住了铁链,玄铁离着蓝小玉的眼睛不过一寸一厘,绷的紧紧的,它收紧臂膀,就硬生生把铁链扯了回来,那铁链如同附有生命般缠绕在它的手臂上:“你说什么?”
蓝小玉摊开手指指自己的身后,倾斜身子让夜叉的目光可以穿透。
夜阙君稳稳当当的负手而立,倒是将这些都当闹剧一般,他的轻咳落落有声,像夜花悄悄拂落,而眉弯留着的,不过是月夜过后的疏影。
蓝小玉有些小得瑟的将耳边的发丝顺到而后,这可是她第一次拿夜阙君出风头,哦哦,尤其还是在人家的地盘,这感觉怎么说呢……就是,特别的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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