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长英正低头喝茶呢,一下子听到黄太太这话,差点没把喝到嘴里的茶给喷出来。
“姑娘。”八角站在一侧,有些不悦的瞪了眼黄太太,赶紧拿了自己的帕子帮着杨长英拭去嘴角的茶渍,又接过她手里头的茶,有些埋怨的看着她,“您也真是的,至于喝个茶都这样么?”不就是有只蚊子嗡嗡么,也不至于这样的呛到自己吧?
杨长英没看她。
她对着八角摆摆手,示意八角退到一侧去,自己侧抬眼看向了面前的黄太太。
眨了眨眼,杨长英有些怀疑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这人,真的这样蠢吗?
不是,应该是说,这世上真的有蠢成这样的人吗?
执意跑到别人家里头来,对着人家当主人的指三划四,质问?
就为了人家拒了她儿子的求亲?
杨长英有些好笑,又有些好语,一时间倒是看着黄太太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来了。
可偏黄太太不这样想呀。
她只是觉得杨长英心虚了:瞧瞧这丫头,刚才还一脸的嚣张什么的,这不一听到自己的身份,还不是吓的不行,到了这会儿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吗?她轻轻的扯了下嘴角,慢条斯理的端了面前的茶喝了两口,撇了下嘴,“这是什么茶啊,以前都没喝过,肯定不是什叙好茶。”不过,这茶刚喝着不怎么样,喝到嘴里回味起来倒是甘甜的紧?
她看着杨长英自己嘟囔了两句,想到家里头那个逆子的情景,不禁又恨又恼,但却还得压着一腔的怒火。
“杨姑娘,我也知道我这样就上门来的有些鲁莽,可是咱们之前议过亲也是正常的,我儿是真心想求娶姑娘的,不过姑娘却是二话不说拒了他,现在我只是想问一下杨姑娘,我儿到底是哪里配不起杨姑娘你?”就差没指着鼻子骂杨长英,你凭什么拒了我儿子的亲事呀,我儿子瞧的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云云。
八角气的小脸紧紧的绷了起来。
磨着小牙,恨不得把桌上的茶壶对着黄太太脸上砸过去。
她这是得多大的脸啊。
竟然敢这样的说自家姑娘?
她前两天还曾偷偷的求着周国宏去见了那所谓的黄公子一面,虽然是远远的一面,可瞧着那张脸,她是恨不得回头就去把那个马媒婆给狠削一顿!当然了,那脸虽然恐怖,要是人好,她也不至于气成这样,最主要的是,他那张脸虽然丑的紧,倒三角眼,脸上全是肥肉,挤的眼咪咪的,一走动脸上的肉都跟着抖了起来,这样她顶多就是觉得这位黄公子太丑,配不上自家姑娘罢了。
可是,那黄公子都长成这样了啊。
你说你就老实点不行么?
竟然还敢当街调戏女孩子!
就这德性,还敢肖想她家姑娘?
简直是做梦!
还好后来马媒婆和黄家的人都没有再次上门,不然她准得好好招呼他们一番不可。
刚才黄太太上门的时侯谁也没把她往黄公子身上想呀。
这会儿听到她自报家门。
八角不禁恨的牙根都痒了起来,再一听到黄太太这样的质问,小丫头哪里还忍的住?
她吃的一声冷笑,扁了扁嘴抢在杨长英前头开了口,“黄太太,按道理来说呢,您过门是客,奴婢只是下人,不管您做什么说什么都不是奴婢这个小小的下人能置疑的,可是尊重您的前提得是您自己尊重自己呀,您瞧瞧您这副样子,再想想您刚才说的那些话,您哪里有一点登门做客的自觉?说的好听您是来者为客,若是不好听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这是登门寻仇呢。”
“所以说,您也别觉得自己是客人了,而我这个小丫头一心为着主子,对付恶客嘛,自然是能说几句的。”小丫头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也不看黄太太被她这一番话刺激的通红的脸,只是暗自撇了下嘴,一声冷哼接着道,“您刚才问我们家姑娘为什么要拒婚是吧,哦,对了,您还问我们家姑娘,您家公子哪一点配不上我们家姑娘。”
小丫头拖长了腔,在这里顿了下,似笑非笑的睇向了黄太太。
坐在椅子上的黄太太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本能的,她觉得八角停下来以后的话更加的不堪,可是,她却没有半点插嘴的机会!
直到这会儿,八角一停,她立马就冷笑着开了口:
“原来,这就是杨姑娘家的家教呀,主人和客人在说话,一个当下人的奴婢竟然也能插话?而且还是对着客人这般的无礼,没规矩,不知道是不是杨姑娘素日就是这样的纵容她,由着她?这样说来的话,日后,谁还敢来杨家做客?”她眼神狠厉的盯着八角,恨不得从她身上戳几个洞出来:有其仆必有其主,果然是没规矩的人家!
她这样想着的时侯,眼底就多了抹的鄙夷。
杨长英哪里会看不出来啊,她笑了笑,垂下了眸子没出声:
这样也代表,或者是默认了一件事情。
刚才八角的话,就是她纵着说的。
她的丫头,她就纵着,宠着。
别人谁能奈她何?
黄太太被她这态度着实的噎了一下。
偏这个时侯吧,八角略带几分小得意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对了,黄太太是问您儿子哪点配不上我们家姑娘,是吧?刚才被您给打断了,奴婢这就和您说呀。”她对着黄太太甜甜一笑,“黄太太,您把自己的儿子当成宝,以为他是天下最好的,可是您有没有想过,外头这些人可不是您儿子的爹娘,他们和您儿子可没有半点的关系呢,您儿子那长相怎样您不清楚么,还有那德性……”
八角吃的一声冷笑,语气里极是不屑,“风流成性,当街调戏女孩子,逼良为娼……就这德性,请问黄太太您当初是怎么腼着脸来上我们家门来求亲的?”说实在话,她是真的很好奇这个问题,黄太太是觉得自家姑娘名声不好,所以,他们家儿子肯求娶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啊呸!
“我儿,我儿哪里有你说的这样不堪?”
黄太太被八角这样一番直言说的拉下了脸,话里满是怒意。
她瞪着八角冷哼道,“你个丫头晓得什么,男人嘛,哪个不是在外头玩过的?他们在外头玩玩怎么了,回头记得家里就是了,我儿肯娶她已经说明了他的心是有杨姑娘的,他……”
杨长英揉着眉心无语的望了下屋顶。
她不想和脑回路不在一个频道上的人说话了。
这样下去,没办法愉快的聊天了好不好?
她轻咳一声,看向了旁边的八角,“帮我送黄太太出去吧。”
黄太太听到这里也坐不下去了,她索性便自己站起了身子,瞅着杨长英冷哼了两声,站在那里看着杨长英的眼神带着打量,探视和不屑,“其实说实话吧,杨姑娘这样的女子娶回我们黄家当儿媳妇,我也是不敢受的。之前让媒人登门不过是我那个蠢儿子一时头脑发热罢了,就你这样的名声,其实你最应该待的地方就是沉塘,是浸猪笼。”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了狠厉。
她心里头是真的这样想的。
女孩子的名声是何等的重要啊。
贞节那就是女孩子的命。
眼前这个不但失了贞节,还曾嫁过人!
她儿子求娶她,她不说感恩戴德的立马应下,竟然还想要拿乔?
是的,在黄太太眼里头,杨长英如今的态度就是在拿乔。
她指着杨长英,居高临下,“你如今没死,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就该感恩,感激,有人肯娶你,你竟然还敢推三阻四……现在看来,我当初就不该心软呢,想着你一个女孩子也不容易……现在想想,周家为什么把你给休了呀,完全就是你自己活该。”
“是你自己作的!”
“还有当初,当初说什么人家周家人设计你,其实,就是你自己守不住寂寞,不甘心没有男人,勾引了别人吧?”
她站在那里越说越溜。
那些事情好像真的是她亲眼所见一般。
看着杨长英,她心里头暗自冷笑:生气了吧,生气就好!
活该。
最好是气死这个死丫头。
这个祸害死了,她儿子也不用有什么念头和肖想了……
她这样想着的时侯,双眼就死死的盯向了杨长英,她打算把杨长英的生气看在眼里,好好的欣赏一下。
可惜,她盯着杨长英半响,只看到杨长英一脸平静的双眸。
足足有半盏茶功夫过后。
黄太太自己反倒是有些撑不住了。
她眼神闪了闪,正想移开眼呢,突然觉得自己这样转开眼不是显的自己心虚了吗,想到这里,她冷哼了两声,撇了撇嘴,对着杨长英再次冷笑着出了声,“真没见过你这样脸皮厚的,也对,你要是不这样厚脸皮,你怎么能引得丘家的两位公子都对着你着迷?”一想到自家儿子竟然在家里说什么非这个丫头不娶,不然他就不活了的话,黄太太就火往上窜。
恨不得直接把杨长英给烧成灰烬。
最后,她气不过,看向杨长英,“你怎么不去死?”
八角气的肺都要炸了起来。
指着黄太太,小丫头半响硬是没有憋出一句话来。
她不过是个小丫头。
左右能想到的骂人的话也不过就是那几句罢了。
刚才能把黄太太气的说不出话,那纯粹是因为那些话早在她心里头过了不知道有几百遍!
她是早就恨不得指着黄公子或是马媒婆的鼻子说那么一番话了。
如今没逮到那两个人,逮到这个黄太太也是好的呀。
可刚才那一番话她说的痛快了。
人家这会儿的话,她却是被气的找不到反驳的词来了。
黄太太扫了眼八角,并没再把她放在眼里。
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
她伸手掸了掸衣角,眼神里带着倨傲,“杨姑娘,我刚才的建议你真心可以考虑一下的。”
八角怔了下,什么建议?
可她想了一下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刚才这个人说的是你怎么不去死?!
她脸都气红了,想也不想的就要朝着黄太太扑过去。
这个女人竟然敢诅咒自家主子!
不过她快,杨长英却是比她更快一步,抬手一巴掌抽到了黄太太的脸上。
黄太太被抽的后退了两步,捂着脸满眼的震惊:
“你,你敢打我?”
杨长英笑的璀璨,明媚,“我哪里有打你啊,哦,你是说刚才呀,我不过是看到你脸上刚好落了个虫子,我是为着你好呢,黄太太有所不知,我这人比较心善,瞧着你脸上那是个毒虫,被咬上一口的话肯定是没救的,我这人呢向来是个心肠软的,见不得人去死,所以,我也不好建议你去死,只能这样主动帮你解决了。对了,那个,我虽然是救了你一命,但是你不用感谢我呀。”
“真的不用谢我这个救命之恩。”
杨长英说的一本正经,听的黄氏心里头直抠血。
她捂着半边脸,看着杨长英,眼神里头充满了阴鸷,“杨姑娘,我今个儿算是见识到了你的手段,就是不知道外头那些人可否知道你这样的狠毒?”竟然一言不合就出手,还是最恶毒的打脸,要是外头丘家那两位公子还有自家那个蠢儿子看到这一幕,说不定就不会这样的迷恋她了吧?她正在想着的时侯,猛不丁的左边脸上啪的又挨了一下。
照样是杨长英打的。
打完人之后她笑吟吟的后退两步,咪着眼对着脸色铁青,全身气的直发抖的黄太太一脸的歉意。
“那个,黄太太,刚才真的是抱歉极了啊,我手滑了一下。”
“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看着她这样的笑,听着她这样的理由,黄太太几乎一口老血吐出来。
手滑?
有这样手滑的吗?
心头的怒意如同涨潮的水一样往上窜。
可却被尚有一丝理智的黄太太给硬生生的压下去。
她对着杨长英点点头,阴森森的语气,“杨姑娘,咱们来日方长。”不过是个丫头罢了,虽然有些手段,也有那么两个人护着,但是,能护她多久?她们黄家,总会找到机会收拾这么个东西的。话罢,她却是扭头就走。
才出了杨家院子,黄太太被觉得身子一僵,双眼一黑一头栽到了地下。
“主子,怎么办?”
“要不,弄死?”平静至极的声音里含着莫大的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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