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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时谦一天比一天回家晚,有那么两天,居然通宵不回来。笔下乐 www.bixiale.com本文由 首发
萧伊然会给他打电话,但他不是说自己在办案就是和兄弟们在一起。
于是她等他回来,常常等到深夜,餐厅里她辛苦做的饭菜凉了热,热了又凉。
就连宁守义都看不下去了,直说混小子越来越不像话,让她别等。
可她还是等。
也有等到的时候,他深更半夜从外面披着一身夜风回来,身上烧烤烟熏火燎的味道,还有淡淡啤酒味。
她站起来走向他,鞋子都忘了穿,可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便捋了把头发,好像很惊讶的样子看她一眼,“咦?怎么还没睡啊?我困了,先去睡了。”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
到她轮休的时候,他倒是会回来得很早,还是安排了去看秦洛,票都买得妥妥帖帖的。
她在警犬大队的轮休并不能总是和他的休息日套上,不在同一天休假,他们俩就各自分别去,她一个人去的时候,他会给她买好票。
在燕北和边南之间来来回回几趟,一个多月就此过去了。
燕北进入秋天,几场秋雨之后,气温一降再降,杏林北路道路两侧的银杏树,尖儿渐渐泛了黄。
而秦洛的情况不容乐观,每次去看他,仿佛都觉得他头发上的烟灰色又多了几分,容颜又枯败了几分。
心里很是难过,可流泪又如何?在命运面前,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
又到她轮休,他依然给她买好了去边南的票,并且送她去机场。
这么久以来,他们之间说话不多,彼此好像都习惯了对方的沉默。
萧伊然站在他面前,想说点什么,却听他道,“进去吧。”
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她转身往安检而去,却在走了几步后又听见他叫她。
她转过身来,见他站在原地看着她,久久的,眼神有些痴。
“四哥”她轻轻叫他。
他笑了笑。
他真的很久没有笑了
他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比她高一截,看她的时候总是低头俯视,就像此刻,眼里有她熟悉的许久不见的温和,一如二十多年来他每一次凝视她时一样。
她也有些怔然了。这样的他,才是她的四哥,那这一两个月以来的那个莫名其妙的人是谁?
他抬了手,动作轻柔地给她理着头发,声音压得低低的,“自己一个人去,要注意安全。”
“嗯”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一个人去边南了,他从前都不这么叮嘱她。
他沉默着,手滑到她耳垂,轻轻地揉着,看着她,又不说话了,目光里却似有千言万语缱绻。
“四哥,你晚上也别太晚回家。”她想了想说。
“嗯。”他低声应着,又道,“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她仰头看着他,觉得他有些奇怪。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开开心心的,要像从前那样笑。”
“”她点点头,能发生什么事呢?他是指秦洛吗?也不知道这一次去看秦洛,会是怎样的情形
想到这里,她的心提了起来,却听得他又在说话了。
“我不在的时候”他顿了顿,垂下眼睑,声音变得僵硬起来,“你要好好吃饭,别太累了,别让自己太辛苦。天凉了,要记得加衣服,别光脚在地上跑,别碰冷水,刷牙也记得要用温水,凉的东西不要吃,会肚子痛”
“四哥”她瞪大眼睛看着他,怎么好像看见他眼睛有些红?
刚想看仔细一些,却被他双臂用力一抱,拥入怀里。
他的手用力按着她的背,揉着她后脑勺的头发,好一会儿,握着她肩膀一转,将她推进了安检区入口。
她被他弄得晕晕乎乎的,呼吸里都是他刚才抱她时的味道,想起他眼睛里隐约的红,她立即回头,却看见他在对着她微笑,眼睛里也没有她以为的红眼眶,难道是她看错了?
“去吧。”他边往后退边冲她挥手。
后来又说了两个字,声音很小,距离也远了,她没听见,看口型依稀是“再见”?
宁时谦看着她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安检通道里,脸上发酸的肌肉松了下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外套,一点儿也不打眼的颜色,可是在他眼里,却是人群中最亮。
随着这个亮点在他视线里再也看不见,他觉得心里也空了,空得哪怕用余生几十年的悲喜去填,也无法再填满,不,应该说,自此,人生再无悲喜
他人生中最珍贵最重要的东西,从此缺失了。
可是,他自认为并没有做错。还有两个字,他没有说出来,也始终无法说出来,以后再找个机会用别的方式说吧
再见,十三!暂别,这座记载了他生命里所有欢喜的城市!
他回到家里,快速地收拾了行李,带着一只箱子,奔赴异地,大概短期内是不会回来了吧
临出门的时候回身,仿佛看见他的十三坐在沙发上,穿着睡衣,光着脚,深更半夜的还在等他回家,一眨眼,人影消失,只剩空空的沙发。
眼眶一热,还是涩痛得厉害。
用力将门一关,再也不回头
萧伊然每次去边南乘坐的基本都是同一个航班,所以到达医院的时间次次也差不多。
她是赶着去探视的,在医院下车后便加快了脚步。
心情沉重得如压了一大坨铁,实在是害怕看见秦洛一次不如一次的模样
在住院大楼门口,她遇见了秦洛的弟弟,看见她主动走了过来,对她说,“又来看我哥吗?”
“是啊!”她看了下时间,差不多到了。
秦洛弟弟却道,“我哥已经回家了。”
“回家了?”萧伊然大惊。
“是。”他脸上淡淡的温和,“好几天了。”
“他醒了?”她心里已经雀跃无比,眼睛都亮了起来,唯恐自己猜错了,小心地压着激动求证。
他缓缓点头,“嗯!醒了!回去好几天了!”
“太好了!太好了!”她激动得无语伦次,在他面前走来走去,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转得她自己都晕头转向了,她才想起问他,“那你今天是来做什么的?我等着你,我们一起去看他!”
秦洛的老家在从川,小城,也是她那年曾去过的地方,离这儿可有好几个小时的车程呢!
“还有几份报告,出院的时候没出来,我今天过来拿,顺便也咨询一下医生后续的康复问题。”他回答,而后又道,“我哥并没有回从川。”
“哦?那”
秦洛弟弟又笑了下,“我把他接回我那了,在外省,远着呢!我哥还在恢复期,需要一个好的环境,也需要人照顾。”
“外省啊”难怪她那次来秦洛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原来是他弟弟把家人都接去了外省,“那我还来得及,具体是哪呢?我赶过去看看!”
秦洛弟弟却道,“姐,不用了。”
他叫她姐,有点突兀,可是她听着却很舒服。在此之前秦洛弟弟于她而言都还很疏远,这样一叫,倒是觉得亲近了不少,但是为什么说不用了呢?
“我哥想开始新的生活。”他垂下眼眸,轻道,“这几年下来,他身心都遭到重创,身体的创伤是看得见的,可心理的伤害姐,你懂的。”
他重新抬起眼眸,眼眶还是泛了红。
萧伊然想起那个在黑夜里挣扎、残喘、咆哮的身影,心痛不已,捂着嘴点头,眼泪已经坠落下来。
“漫长的那几年,有些东西是他深恶痛绝不愿再回首的,也不愿展现在世人面前,所以,他想和从前的一切划清界限,和这里的一切划清界限,在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姐,他大概也不愿意你打扰他,毕竟你见过他最不堪的样子,而事实上,他也许可以忍受他的卑微和狼狈被每个人看见,唯独不愿袒露在你面前。姐,记住他最好的时候吧”
萧伊然于是笃定,秦洛弟弟是知道她和秦洛的关系的,他的意思,是再也不要她和秦洛见面了吗?
“可是”她含着泪,无法接受这件事。
“姐,这样挺好的,以后你和宁哥都不用再来看了,我哥会好好的,你们放心。”他笑了笑,又道,“对了,这么多回你们来,我和我妈也没有想到要招待你们,实在是失礼了,你们别见怪,今天就让我请你吃顿饭吧,走!”
他说着,就已经领先走了,萧伊然只好跟上去。她和四哥怎么会见怪呢?秦洛那时情况那样不乐观,谁有心情请客吃饭?
餐馆里,秦洛弟弟说了许多,都是关于秦洛的情况。
“说话还不行,但比刚醒的时候好多了,醒来那会儿好不容易能说几个单字,现在可以说词,他恢复得很好,才几天,算是进步神速了,就是行动还十分困难,但我哥能克服的,你了解他的毅力,是不是?”
听他说话,萧伊然才渐渐放宽了心。只是,真的再也不能去见秦洛了吗?心里感到十分失落,也有些难过,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自私。非要见他一面是为什么呢?还不是为了满足她自己的愿望,却枉顾了他的意愿,既然他不想见她了,那尊重他的决定才是对他最好的吧?
秦洛,只要你好好的,就好
这样想着,心中却还是酸楚不已。
她看向窗外,抹去眼角的泪痕。外面阳光明媚,温暖如春,窗台一排的三角梅,阳光下开得如火如荼。
“你们这儿满城都是三角梅。三角梅的花语是什么你知道吗?”她觉得自己不应该难过,秦洛醒了,应该是高兴的事儿啊!
秦洛弟弟还真不知道,男生一般不会去留意这样的事情。
“是热情,坚韧不拔,顽强奋进。”她想起那个自豪地向她介绍家乡的少年,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人,她相信他,在另一个地方依然会用满满的热情去拥抱生活,坚韧不拔地与困难抗争。
“嗯!”秦洛弟弟点头,好似明白她的意思。
她心里轻松了不少,直到现在才有闲心打量他,发现他其实跟秦洛长得很像,说话的声音都像。
“你叫什么?”这么久了,也没问过他的名字。
“我叫秦臻,姐。”
她点点头,“秦臻,谢谢你的款待,那么巧的,幸好遇上了你。”
他笑了笑,不语。
既然如此,她便打算改签第二天上午的机票,早点回去,至于今晚,她想,她终于可以在这边第一次睡个好觉了。
她打出租车去的酒店,一上车,她就想起该给宁时谦打个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然而,她拨他的号码,却是关机?
又出任务了吗?
秦臻把她送上出租车的,看着出租汇入车流里,他脸上淡淡的笑意才垮了下来,温和的眼眸暗淡下去。
一个人走在熙攘的接头,眼眶渐渐湿润,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
哪里有这样的巧合?她来就能刚好遇上他?不过是算准了她的假期,他特意在这里等她而已
这样的结局,算是他哥愿意看到的吧?
唯愿她安好
16
萧伊然回到燕北的时候刚过中午,北方的秋天,凉意习习,却是晴空万里,行道树顶端泛黄的树叶在阳光下金叶子般闪着光。
她再次拨打宁时谦的手机,还是关机
她只好发了条信息过去,想起距离上一回和宁时谦一起去看魏未妈妈已经过去一周多了,于是买了营养品和水果,打车去了魏未家,如果来得及,还可以给魏妈妈做顿饭。
魏未家门开着,里面还有说话声,听声音是汤可。
她往内一看,只见魏妈妈坐在窗边,汤可正在给她梳头,边梳边说着话。
虽然开着门,但阳光大片大片地照进屋里,晒着太阳的两个人看起来倒是不冷。
“然然?你来了!”汤可刚好梳完,给魏妈妈在脑后绾了个髻。
“我今天休息,正好来看看。”她把东西放下,走到魏妈妈身边,叫了一声“妈妈”。
他们所有人可都是在追悼会上喊了“妈”的。
魏妈妈精神状态还不是很好,拍拍她的手,表示自己听见了,然后指指桌上,请她吃水果。
她暗暗叹息。
客厅的墙壁上挂着两张黑白遗照,一张魏未的,一张魏未他爸的。父子俩长得很像,也都穿着警服,只不过,两代人,穿着两代不同的制服。
前赴后继。
这样的伤痛,魏妈妈大概很难再走出来了,不管有多少儿女叫她妈妈。
汤可端了菜出来,对她说,“我现在比从前更忙了,好不容易今天中午有点时间,过来陪陪妈。你吃饭了没有?坐下一起吃吧!”
她端了个小碗去阳台,阳台上趴着豹子。
豹子伤愈后已经不适合再当警犬了,汤可打了报告给豹子申请退休,并且请求带回来领养。大队竟然批了,汤可便带过来给魏未妈妈作伴。还好豹子不是特大型的犬,也敦厚温和,如今陪着魏妈妈,也能看家。
汤可也离开了警犬大队,是她自己主动申请调离的,调去了禁毒支队。她的眉宇间憋着一股气,这股气的意义,大家都明白。
萧伊然已经在飞机上吃了一些,但是不知为什么,胃口却不太好,应该说连续好几天了,她都不想吃东西,看着汤可炒的菜酸酸辣辣的样子,便来了食欲,坐下又陪着吃了一顿。
汤可知道她从哪儿来,见她今天气色不错,想是秦洛情况还行,于是问她怎样了。
萧伊然把情况说了,汤可点点头,“这样也好,无论如何,只要人好好的就足够了,你和宁队也可以放心了。”
她的确是可以放心了,那汤可呢?她不太好意思问。
汤可却读懂了她眼睛里的意思,反而安慰她,“你别担心,我挺好的,真的。小魏子就是个乐天派,就爱跟我嬉皮笑脸打打闹闹,我会好好的,就像他还在的时候一样。”
萧伊然听得心里发酸,可是,人总要生活下去,汤可能这样想总比整天流泪好
从魏未家出来,她回了趟娘家,感觉很久没有放松心情好好陪家人了。
爸爸妈妈还没回来,房子外面的空地上,爷爷奶奶正蹲在那扎风筝。
爷爷如今越来越像小孩儿了,大秋天的扎风筝,奶奶也都顺着他,还在一旁给他指点帮忙。
爷爷不乐意了,眼睛一瞪,“我知道!还用你教!你别给我弄坏了!”
奶奶无奈地笑。
秋风吹过,落下几颗银杏果,正好打在爷爷身上,大概打疼了吧,爷爷有些生气,可是一看银杏果,忙指着,“捡起来,给顺顺煮汤!”
萧伊然心里浮起暖意,走上前将银杏果一颗一颗拾起,“爷爷,我来帮您捡!”
岁月静好,莫过如此。
陪爷爷扎了一下午风筝,好不容易才把爷爷哄回屋子里去,奶奶留着她吃晚饭,她想起了宁时谦,打电话叫他一起来吃,可是怎么回事?还是关机?
“打谁电话呢?”奶奶见她皱着眉头,问。
“四哥啊!叫他过来吃饭!”她翻了翻信息,之前她给他发的,他也没回!
奶奶却惊讶了,“小四不是昨天才走吗?今天又回来?”
“走?他去哪儿了?”真的出任务了?
“你不知道?他调去外地了啊!说是要去好几年呢!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奶奶点了点她眉心,有点儿斥责的意思了,“你这媳妇当的,可真心大啊!”
“我”她也想问啊!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她不知道?!她每天等他等到半夜!就为和他说几句话!他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爱理不理!什么都不跟她说!
她从莫名其妙,到震惊,再到愤怒,气得一巴掌拍在桌上。混蛋!这种事都不跟她说!也不和她商量!把她当什么人啊?
这一巴掌用力过大,还撞翻了奶奶的密封盒,里面剥好的山核桃仁洒了满地。
她暗暗心虚,蹲下来收拾,还是很生气,“奶奶,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啊?”
“前天啊!”奶奶一边帮着她收拾一边说,也是很生气的样子,不过她气的是这个不长心的孙女!“前天你在干什么?小四就要走了,你当媳妇的不陪他,他跑这里来陪了我们一晚上!给我剥了一整盒的核桃仁!你倒好!还给我洒了一地!”
前天晚上?前天晚上她在家里等那个混蛋回家!真是气死了!
她站起来就往外冲。
奶奶撵着她追问,“上哪儿去?不是吃饭吗?”
她要杀人去了!她觉得自己这向来对他太好了!以致于惯得他上了天!果然男人是不能惯的!
“我下回再来吃!我要找人算账去!”她气呼呼地挥了挥手。
奶奶急得在后面喊,“哎哟,小祖宗!你这是要去打架还是怎么的?小四电话号码都变了!换了那边的号!你号码都不知道怎么算账?呸呸呸,算什么账啊!小两口要和气”
萧伊然气得肺都炸了!什么?连电话号码都换了也不告诉她?!这可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没错!我就是去打架的!打的就是宁老四那个混蛋!”
奶奶追不上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去了,心里犯嘀咕,这宁小四人都不在家,她上哪打啊?
这个问题,萧伊然是回到家以后才想起来的。
对哦,她这么习惯性地一炸毛就气冲冲跑来他窝里找他算账,可他人早就飞了!
她满肚子怒火无处发泄,冲进房间,打开柜子门,要把他的东西都扔出去!不是要走吗?那就滚蛋好了!
然而,她这一看,发现他的秋冬衣服都不见了!行李箱也不见了!
空空的衣柜,让她觉得心里也猛然一空,她终于真正意识到一件事——他走了,不告而别,这是多么反常的一件事。
她于是又想起机场那一幕,他那些奇奇怪怪的表现,说着奇奇怪怪的话:
“要好好照顾自己。”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开开心心的,要像从前那样笑。”
“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吃饭,别太累了,别让自己太辛苦。天凉了,要记得加衣服,别光脚在地上跑,别碰冷水,刷牙也记得要用温水,凉的东西不要吃,会肚子痛”
还有他挥手时最后那个她没有听清的词——再见。
她终于明白他的意思,这么久的别扭,这么久的沉默,都只为将她推开。
原来,他不要她了
宁守义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一片漆黑。他打开灯,吓了一跳,餐厅里坐着他家默不出声的儿媳妇,在那抹着泪哭。
“然然,回来了?你这是怎么了?”他走过去,小姑娘哭得一抽一抽的,让人心疼。
萧伊然看着他,心里的委屈和愤怒滔天地往上涨,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宁守义慌了神,他最怕的就是萧家这个宝贝小丫头哭,怕了二十几年了,如雪如玉的小丫头,哭得跟个泪娃娃似的,怎么看怎么心疼!
他还以为是秦洛那边有不好的消息,围着她转着圈儿地安慰,左递一张纸巾,右递一张纸巾,都没有效果,小姑娘越哭越委屈了。
他不由暗暗想臭小子了,也只有他家臭小子有本事哄得了这丫头。
他这个念头刚落,就听他儿媳妇又哭又喘地控诉,“爸四哥他他欺负我”
乖乖!这可得了!他还在这盘算着给臭小子打电话让人来哄哄,原来罪魁祸首就是小混蛋啊!
“岂有此理!臭小子真是越来越混!然然,你告诉爸爸,他怎么欺负你的?我帮你教训他!”在儿子媳妇闹矛盾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宁守义是很有原则的,“是”的永远是萧伊然,“非”的永远是儿子!
有人撑腰,萧伊然更觉得委屈了,愈发哇哇大哭,却不说是为什么,急得宁守义再次围着她转圈儿。
萧伊然也急啊!可是她要怎么告诉公爹,他的儿子混蛋上天了!想娶她的时候就非娶不可!不想要她了说不要就不要!他把她当什么?货品还是衣服啊?从来就只会按照他的意愿行事!也不问问她怎么想!是!秦洛受伤她是很难过!可是他不是也难过吗?!她难过可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他!可他呢?难过了就把她送人!把她送出去了他心里就好过了是吗?他自私!他是混蛋!他为什么要把她送人?她早就告诉过他她爱的人是他!他为什么还不要她!也不跟她说话!她这么讨好他!他还不理她!好!他不理她,她也不生气!以为反正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和他好好处!可是转眼他就不要她了!气死啦!
“气得心肝肺都疼啊!呜呜!”她越哭越大声,一时惊天动地。
宁守义头大如斗,差点也学着萧家人叫小祖宗了,混蛋儿子到底做了什么事啊,把儿媳妇气成这样?
“然然,你跟爸爸说说,臭小子到底怎么了?我好削他!一定削得他哭爹喊娘向你跪地求饶!”宁守义硬着头皮哄,“你先别哭,好好儿说话,好好儿告诉爸爸。”
萧伊然一双眼睛已经肿成桃子了,抽噎不停,“爸爸我也不不想哭啊可是我忍忍不住四哥他他不要我了我拿命给他挡枪他居然不要我了”
这可摊上大事了!宁守义气得拍桌!这个小混蛋!他早就看出儿子和儿媳之间有问题,私下里也找小混蛋谈过,可那混蛋儿子说他都知道,还让他放心!就是这么让他放心的吗?
他拍着桌子向儿媳妇保证,“然然,别哭!这事儿爸爸肯定站你!他敢不要你,我打断他的腿!还敢不要你?我看是要让他滚出去才是!”
萧伊然听了,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继续抽噎,“他他真的滚了不回不回来了”
“那我就抓他回来!”宁守义铿锵有力地道,“抓他回来再打断他的腿!”
萧伊然脑中亮光一闪,也学着宁守义一拍桌子,哭着喊,“对!我要缉拿他归案!”
“好!就缉拿归案!”只要能哄顺了儿媳妇,她说什么都行!
“回来关禁闭!”
“关禁闭!”
“终生监禁!”
“就终生监禁!”
“还要有刑罚!”
“怎么罚你说了算!”
“满清十大酷刑!”
“”有点惨,他开始同情儿子了,不过还是一拍桌子,“十大酷刑!”
“还有”
“还有什么?”
“”她本来想说宫刑的,突然醒悟过来她面前的人是谁,及时把这俩字给吞回去了,只桌子一拍,气势十足,“看他还敢不敢跑!”
“我明天就去把他抓回来!”
“我要自己去!”
“好!你自己去!”
萧伊然又想起他酷上天的表情,心里有点打鼓,万一他打定主意不肯跟她回来怎么办?她看了眼宁守义,决定找靠山!
“爸,您等等。”她跑去书房,在电脑上噼里啪啦一阵敲,而后打印出一份文件,连同笔一起,递到了宁守义面前,“爸,您签字。”
宁守义一看,拘捕令
涉案人姓名:宁时谦(大混蛋)
身份证号:xxxxxxxxxxxxxxxxxxxxx
案由:玩忽职守
嫌疑人宁时谦身为萧伊然丈夫,未经请假,擅离岗位,无故关机,消失达48小时以上,给萧伊然女士造成重大经济及精神损失,情节严重。立即发布家庭通缉令拘捕到案。
宁守义大笔一挥,签上名字。
萧伊然捧着这张宝贝纸,想了想自己把它啪在宁小四脸上的画面,心里的气总算是平了。
宁小四!我让你上天!有种你别回地上来!
某地的宁小四一个晚上都在打喷嚏,怎么也想不到他老爹和媳妇儿凑在一块商量怎么炖了他
宁守义见儿媳妇总算气顺了,也舒了口气,“然然,饿不饿?家里炖着鸡呢,我给你去盛。”知道她今天回来,他老早就炖了只土鸡了,没办法,儿子走了,他这当爸的,得尽职尽责。
“爸,我自己去。”她是真哭狠了,也哭饿了。
汤煲保着温,鸡汤还热乎乎的!
她揭开盖子,鲜味儿扑面而来,本该是香喷喷的鸡汤,可她一闻,胃里却一阵翻腾。
她扔了锅盖就往洗手间跑,稀里哗啦一阵狂吐。
宁守义又急了,只觉一晚上心惊肉跳的,赶紧跑过去,一个劲儿问她怎么了。
她吐了个昏天黑地的,好不容易喘过气儿来,“我也不知道,是哭的吧?”宁小四混蛋!害她哭得都呕吐了!
“不该啊!哭怎么会吐呢?然然,咱们去医院看看去!”宁守义不敢小觑,这可比当年带儿子谨慎多了。
“没事儿。”萧伊然漱着口,“要不就是中午吃酸辣的吃多了?还是飞机上的东西不干净?”
“然然!不管怎样,你都得跟我去医院!走走走!”
“不用!爸爸!吐完了就没事了!我现在好多了”
这俩人,一个是寡居多年老光棍,一个是懵懵懂懂傻媳妇,闹得鸡飞狗跳,却谁也没想到关于“吐”最关键的问题
生活就是这样,哭哭笑笑,吵吵闹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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