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镜翩然立于火焰光圈之下,紫色衣衫翩然拂动,心中惊惧、担忧、关切、惶恐……尽皆毕集,她自幼时便加入望月神宗,二十年来摒弃所有的一切,只为修炼得道,原本以为自己修为已然臻入神宗一流之境,不仅玉门、寒门两嗣主与自己无法相比,甚至已经接近门主的实力。
想不到今日见门主和羽人炽一战,竟是惊天动地,颠倒风云,几乎已经接近那天之道境界,与神州九仙、大唐五佛并驾齐驱,一时心头无数思绪翻涌,隐隐中更有一股失落,恐惧。
突见宁枫竟飞身而至,抢先求战,她目光一冷,惊怒之极,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便成全你!”玉夜灵光镜闪转飞出,一股清冽白光顿时逸散四周,便是在火光笼罩之下也能感受到那冰凉寒意。
宁枫哈哈笑道:“我这条命,连阎王都收不走,冰镜大人若有如此自信,大可来一试。”云歌剑嘤嘤震响,剑刃之上一道灵光倏然飞旋,转瞬间已是化作一无上剑气,与月华轰然撞击在一起。
光芒耀眼,赤紫青黄,层层光晕轰然扩散,化作道道飓风,裹挟着四处弥漫的火焰接连攀升,如火蛇赤龙一般冲天怒吼。
冰镜后退一步,手中酥麻,心头更是震骇之极,自己虽伤重未愈,实力大打折扣,但眼前这小子也是带伤之躯,竟能与自己斗个势均力敌!
余光看到天空之上,门主的莲花宝座已是被漫天的火灵遏制在丈余方圆只内,不能脱身,偶有一道通红火舌吞吐而出,便是轰然炸响,莲花莲子尽皆被染成赤色,被鼓舞的灵气,又是化为五彩缤纷。
张昌宗俊秀的脸庞之上,也是骇怒交集,狰狞毕现,他修为绝世,在神宗中能排进前五之列,但他所擅的乃是涛涛水灵,被四周的大火压制,实力发挥不出六成。
但羽人炽却是借天时地利人和,战斗经验又极为丰富,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狂猛无匹、不留后路的杀招。张昌宗只觉漫天炽热气浪扑面而来,一时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满身的绝技仙法不能使出,心头狂愤之极。
冰镜内心焦急,暗想:“若还不拿下这小子,怕是门主凶多吉少。”
目光一冷,妖娆身躯之上陡然爆发出淡蓝色的灵力,层层荡漾,周遭的火光方一触之,便是偃旗息鼓,不住退后,那些被灼烧得通红的巨石冷热交替,顿时发出嗤嗤的一阵异响,转而又“咔嚓”之声不觉,炸裂开来。
其周身沛然水灵疾速流淌,顺着经络方向瞬间集中在玉夜灵光镜之中。宁枫心中一骇,只见那晶莹白镜陡地光华暴涨,激射而出,似是化作一道白色炎火般,迎风漫天飞扬,直朝自己笼罩而来。
宁枫内心凛然,暗想自己真是有些小看了这冰门嗣主,不过眼前生死关头,来不及懊恼悔恨,脑中疾速盘旋思索,片刻之间,已有定计。
他玉身长立,动也不动,面上毫无惧色,笑道:“冰镜大人的玉夜灵光镜果然不愧是宗门第一神镜,不过若是与魔门妖后的泪影神镜相比,不知孰强孰弱呢?”
当日在峨眉山上,妖后李夜姗的泪影神镜被梦慧大师的一记“剑气长虹”击得灵光震散,险然脱手,其赖以控制魔门五行大阵的妙玉骨笛更是被一剑切成两断,此等大快人心之事,已被传得天下皆知。
冰镜虽自负修为,又怎敢与号称凌驾于神州九仙之上的魔门妖帝、妖后相提并论?听宁枫提及泪影神镜,不由心中一怔,待回过神来却已惊觉宁枫一人一剑化身合一,凌冽的剑芒裹挟火灵,气势更盛。
她稳住心神,冷冷一笑:“雕虫小技!”漫天扩散的月光倏然凝聚,化作一柄五丈余长的白芒气剑,灵光摇曳,一刹那宁枫的云歌剑在其面前简直便像是轻巧匕首一般,长虹剑气更似淹没于其中,复而不见。
静立于空中的青叶道人见着此景,微微一笑,捻须沉吟,突然目光大变,口中嘿然。
宁枫早已见识过玉夜灵光镜的威力,其运转纯净月华,幻化万物,威力惊人,难以预测。不过他此刻见着这横天长剑,也不惧怕诧异,只是笑道:“冰镜大人使得一手好剑,虽力道不及泪影神镜,但变化犹自胜之。”
冰镜见其在自己的必杀一击之前毫无惧色,反而是称赞自己,不由惊疑万分,暗自警惕。
眼前一闪,突觉周身涌起一阵狂猛飓风,呼呼咆哮,将那些已经退却熄灭的火焰又是吹得冲天而起,升腾至数十丈高,便连上空正自缠斗的莲花六郎和羽人炽见状也心中惊讶。
冰镜失声娇呼:“巽风鼎!”
宁枫隐没于火光之中,长笑道:“冰镜大人好眼力,正是巽风鼎!”风者,起于微末,舞于天际,可刚可柔,变化多端。那时太原李宏义区区道行,得到此鼎后便实力顺涨,几可与宁枫一较高下。
冰镜以为宁枫定是以此变化之风灵,对抗自己的月华真气,她呵呵冷笑,说道:“真是盘古面前弄斧,关公座下耍刀,不自量力。”巽风之势虽变化无穷,但却极其依赖修道者的灵力,若是真气不足,反要强使,那便不是摧枯拉朽的龙卷之势,反而是拂花微风了。
她翩然长立,动也不动,只是默念法诀,御使空中的六丈月华气剑疾速挥扫,刺入那漫天火光之中,剑刃上的浓烈水灵与周围的炎灵相激,炸裂轰响,反而是催动起一股更强的旋风。
眼前长剑将要刺中宁枫,她冷笑一声,这月华剑剑气逼人,冲天而出,威力非同凡响,若是被其击中,非死即伤。不过此刻留着宁枫的性命尚还有用出,冰镜娇喝一声,那泛着灵力白芒的三寸剑尖之处募的化点为圆,倏然扩散,变作了一张灵力丝网。
便在将要缚住宁枫之时,冰镜却是妙眸圆睁,惊呼一声,那呼呼飞卷的炎火之中,哪里还有宁枫的身影?
她心中忐忑惊诧,不由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半空中的莲花六郎余光却已是看清一切,口中大叫:“冰镜,在你右方!”又见那一人一剑身形诡异,速度奇快,他将欲御使一颗金色莲子飞下救援,却被雀翎刀一刃挑飞,羽人炽大笑道:“莲花面首,还有心思管这冷酷无情的女人么?先顾好你自己再说!”
张昌宗虽借武皇之势登上高位,但其实内心却颇为忌讳,此时听羽人炽三番两次嘲讽自己,终于忍将不住,心头大怒,莲花宝座飞旋流转,一十八莲花莲子在外围分散离合,从四面八方向羽人炽轰击而去。
寒门门主见之不惧反喜,叫道:“还以为你只会伺候女人呢?想不到还算是有几下子。”雀翎刀横扫挥动,每一下都带来更加猛烈霸气的赤红刀芒,与莲花宝座击在一起,隆隆作响,水火之灵激荡翻飞,化作阵阵冲天气浪。
冰镜得门主提醒,急忙朝右侧看去,下意识便调转灵光镜,长剑挥舞,赤白变幻,乱石激飞,待细眼看去,仍是半个人影也没瞧见。
惊惧骇疑之时,却听身后传来一阵大笑:“玉夜灵光镜乃变化之神器,但冰镜大人却是如榆木疙瘩一般不知变通,哎,当真是明珠暗投!”
冰镜闻得声音,心中大骇,娇躯颤抖,这小子何时跑到了自己的身后了?
原来宁枫在初时便知自己无论是真气,还是仙术道法皆不如冰门嗣主,便是趁对方伤重,也断难为敌。为难之时,却见羽人炽那威猛霸道却又不失变化的火灵刀法,心中一动,便也有样学样,先用一招剑气长虹诱使冰镜变化玉夜灵光镜的攻势,转而又以巽风鼎激起漫天烈风,掀动火炎,最后再召出离火之鼎,合风、火二灵为一体,御风直上。
那师承上古白猿的九宫洞天步本就诡异多端,速度奇快,此刻又借住天时地利,当真是鬼神莫测,无往而不至。
便连东海散仙青叶真人见之,也不由心中赞叹,惊诧之余竟是生出念头:“这小子今日灵力平平,不擅五行,便能将堂堂神宗冰门嗣主压制于下风,他日若让其真气大涨,尽识道法,恐怕当今天下年轻一辈的修道者没有能超过他的了!”
宁枫手握云歌剑,破空袭来,冰镜来不及抵挡,只是急乱得催动出几道微弱月芒袭来,方一触碰到剑灵,便迸碎无形,她恐惧之下,不由生出绝望之意,抬头看向空中的莲花六郎,嘴角竟荡起悲切无奈的笑容。
宁枫见之一惊,暗叹:“想不到这女人竟也有俗世欲念,哎,罢了,她虽冷酷,却也并无大恶,还是留她一条命吧。”想罢剑尖一沉,闪电般将其四肢挑去,便欲毁去其奇经八脉,令其暂时不能运气。
正欲得手之际,宁枫却没来由地心中一凛,浑身都涌起一丝森然冷意,猛地哆嗦。尚未及细思,却已见到那站在百丈之外的青叶道人忽然轻声跃来,手中木拂尘银丝张开,灵光闪耀,交织纠缠,其来势,竟是自己的方向。
他又惊又怒,一直见这东海散仙微笑自立,隔岸观火,还以为他不是中原人士,定不会插手中原纷争,想不到他突然出招,对自己出手!心中更愤恨的是,他堂堂一得道仙人,修为更在冰镜之上,与神宗门主相比也不遑多让,如此一代宗师,竟使出偷袭这等卑鄙的招数,令人不耻。
心中顿时对这仙风道骨,飘然出尘的青叶道人印象大改,但宁枫此刻手中长剑指向冰镜,已然来不及改势,况其修为与青叶道人相去甚远,便是正面争斗,也绝难逃脱。
一时他神识飞旋,冷汗直流,想不出半点办法!
闭目待死之时,半空中的羽人炽早已惊觉下方形势,一刀“烈火通天”将莲花六郎激飞,便御风直下,欲拦住木拂尘的攻势,他瞧青叶真人目光凌厉,真气鼓舞,显然不像是调和劝解,反而是将使杀招。
羽人炽百思不得其解,不知这青叶道人与宁枫有何冤仇,竟下此狠手!他不耻这等下作招式,大怒道:“无耻道人,焉敢如此!”
青叶道人似是早料到羽人炽会出手相助,也不惊讶,只是将那漫天银丝分作两股,分朝宁枫和羽人炽急掠而去,呵呵微笑道:“羽门主这么说,可真是冤枉了。贫道从现身之初,便言称这小子乃是我必得之物,等了这许久才出手,又何来无耻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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