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记洋行的介入,让亨斯堡等人心头的愁云消散,他们来到泰安就发现了,这里哪有什么化学基础,简直就是一片空白,好在刘奇化学虽然差,但凭借回忆的那点知识,依然能对有机化学发色基团,硝化、卤化、还原、缩合反应什么的说出一二,有些东西,确实对亨斯堡有着启发。
很快,刘奇和安若德达成协定,成立德奇染料公司,瑞记洋行占六成五成股份,刘奇占三成五,总投入八百万德国马克,其中瑞记出四百万,外带负责全部设备采购和运输,刘奇出四百万,外带土地。
吃亏是必然的,不过刘奇四百万马克,由安若德担保向德国银行贷款,算是一种回报。至于德国工程师的使用上,刘奇也用钱换来回报,他以一成股份,换取奥斯卡.亨斯堡和威海姆.赫兹堡担任化学实验室负责人,并兼任齐鲁学府的化学教学,同样,他们带来的人,也是共同拥有半成股份,在兼顾实验室和教学,并负责参与一些化工厂的设计。
这种兼职设计,也造就了中华大地上的全开放实验室,后来刘奇说,亨斯堡等人对中国的最大贡献,是构建了这种体系,并直接导致了中华化学的迅猛发展。
相比化学,狄赛尔和李连塔尔的收获巨大,发动机和飞机,刘奇知道的常识性知识要更多,他在与狄赛尔交谈时,对狄赛尔居然用煤粉作为他设计的发动机燃料感到不可思议,他不知道狄赛尔本身就走过这个弯路,既然汽油不可行,他便问狄赛尔为何不用柴油。
一句话就把狄赛尔问傻了,他随后和刘奇进行了深度的探讨,感谢现代互联网发达,刘奇依稀记得汽油发动机是点燃的,而柴油发动机是压燃的,他不知道如何做,不过仅此一点,便让狄赛尔茅塞顿开,他设想的就是这种方式。
刘奇在与他交谈后,立刻发现一点,狄赛尔的发明是有巨大价值的,他的理论没问题,问题在于现有的钢材强度和精密程度,难以达到要求,既然狄赛尔是来寻求帮助,包括金钱上的帮助,他也不客气,告诉狄赛尔,他可以出钱,多少都无所谓,不过狄赛尔需要为他服务。
既然已经来到中国,狄赛尔当然也有这种心理准备,他唯一要求的,是他拥有专利,至少在欧洲大陆。
这有没有后遗症,刘奇不知道,他也懒得纠结,答应了狄赛尔的要求,在双方签署文书之后,他让人去请徐华封和华备钰来泰安,他要把汽油发动机和柴油发动机的研究合并,在泰安科学馆建发动机实验室。
这是一个相当敏锐和聪明的决定,两者之间虽说不同,但有着关联,两边人聪明才智的互补和合力下,产生的结果超乎想象。
李连塔尔则是被刘奇完全折服,他在交谈中发现,刘奇其实对飞行一窍不通,但偏偏这个一窍不通的人,针对他的想法,提出了让他瞠目结舌的东西。李连塔尔的滑翔机设计,还是在英国的乔治?凯利爵士基础上完成,更偏重于风筝和鸟类的外形,这玩意太原始,至少对于刘奇来说是的。
在现代社会,到处都有飞机、滑翔伞、滑翔飞翼,还有孩子们玩的航空模型,不到盏茶功夫,刘奇便绘制出各种各样的现代飞行器,有无动力且不说,其匪夷所思的外形,就直接把李连塔尔拿下了。
并且,为验证自己的说法,刘奇找了本相对纸张较硬的洋文书,折出现代纸飞机,向李连塔尔展示飞行的奥秘,李连塔尔傻了,这种纸飞机,他当然没见过,现代纸飞机出现也是在下个世纪,以诺斯罗普的最为著名。
雇佣关系,也就此形成,刘奇许诺在科学馆为李连塔尔设置实验室,安排人手和他一起研究,并帮他设计了研究路线,先从模型做起,逐步放大。整个谈话过程,刘奇并没告诉他,在无动力飞机上,安装动力的想法,他想把这个交给徐华封,让中国人成为有动力飞行的创造者。
所有来的人,都在刘奇这里得到启发和想要的,他们有些迫不及待,可还得等等,一切还得等实验室建成。
泰安科学馆瞬间变得重要起来,济泰铁路也成为迫切需要解决的事情,为此,刘奇召见新任工部左侍郎刘鹗和铁路公司总工程师詹天佑。
刘鹗显然对他的新职务非常不满,进来便一句话不说,刘奇见状笑道:“铁云兄,可是被嫂夫人收拾了?”
刘鹗双手拢在手袖里,哼了声,典型的光脚不怕穿鞋的。
詹天佑好笑,这政务调整,工部侍郎一职,刘奇也和他说过,他当时便找了无数理由推脱,听说刘奇找了好几人,居然都避之不及,最后弄得刘奇有些火大,也不商量了,直接定了刘鹗,谁让他远在徐州一线督办黄河新河道呢?
“铁云兄,工部一事,在大王治下,可是很重要的衙门……”詹天佑觉得,他得说几句。
“那我让与眷诚兄!”刘鹗也不含糊,立刻打断他的话。
要说刘鹗这态度,刘奇有些不舒服了,他想了想道:“不若这样,铁云先生也别不高兴,这工部左侍郎就此算了。”
他说得轻飘飘,刘鹗有些坐不住,抱拳道:“大王,当初是说好的,我不愿为官,此生能办成黄河这件大事,足矣,可大王却强人所难,难道大王治下,便无可用之人?”
“没有。”刘奇淡淡回了句。
刘鹗一呆,刚想说什么,詹天佑急忙道:“铁云兄,大王兴建土木,治理河道,无一不是大事,所耗费银钱,人力皆不可估量,所用之人若不通这些,如何替大王分忧?倘若铁云兄真不愿做,那就让与小弟吧。”
话到这份上,刘鹗有些难堪,本想起身离开,却没动,刘奇看着他,问道:“铁云先生真不愿意做?”
这其实也是台阶,刘奇不能因詹天佑的话,就此罢免了刘鹗的官职,半响,刘鹗道:“我只是气不过大王把这官帽子稀里糊涂的就丢下来,也没个商量,也担忧河道之事半途而废。”
话语已经是明了了,詹天佑闻言笑道:“铁云兄此话差矣,以前的皇帝,任命大臣,也是一纸圣旨,那里用得着商量?再说了,铁云兄督办工部,这河道之事只会好办,怎会半途而废?”
“眷诚先生说得好啊,铁云兄你若是私下偏袒些河道之事,我还不是只有睁只眼闭只眼。”
再不下台就是不会做人了,刘鹗闻言立刻抱拳道:“今日有眷诚兄作证,大王说了,属下敢不从命,这些许偏袒,大王可不能找属下麻烦。”
刘奇大笑:“依你,依你。”
不愉快烟消云散,作为工部左侍郎,刘鹗也要转变角色,从整体来考虑,济泰铁路虽然短,但这是自己设计,今后将要往南延伸的重要,而且这也会给刘鹗一心要办的黄河治理宏图带来好处,如今路基已经基本弄出来,铺设的铁轨也有着落,眼下要解决的是石子和枕木。
思索片刻,刘鹗提出一个方案,黄河南故道疏通已经基本完成,他和吴大澄商量的是准备夏季引黄河水冲刷河道,带走疏松的泥沙,也让河水自然形成可靠的新河道,这一年,整个南河道不会有太多事情,多是有经验河工巡查河堤,查找不稳之处,以便冲刷完截断河水后,下一步的工程施工。
那么疏通南河道的大量俘虏和河工短时间是没事做的,刘鹗倒是想过在此期间,梳理南河道上的支流,减少这些河道因南河道形成后,给新河道带来的影响,不过这用不了全部的人。
结合济泰铁路今后要向徐州延伸的计划,刘鹗想调集一半以上的人,一部分从泰安到兖州建立采石场,开挖石子,不但可以解决济泰铁路用石问题,也为以后做准备,另一部分人全力为济泰铁路提供枕木。
“济泰铁路尚有几千日本人,若铁云兄那边能解决枕木和石子,大王,那就让这些日本人往南修路基,一来便于枕木、石子运送,二来也可做些准备。”詹天佑也提出想法。
刘奇思考良久,道:“让那些日本人将济泰铁路过窄之处扩宽……”
“大王,宽度足够了。”詹天佑有些不解,提醒道。
“不,多数地方足够,不过还有欠缺,眷诚先生,我当初让你把路基修宽,是想一次修两条。”
詹天佑疑惑,随即心中一动:“大王是想一来一去,互不牵扯?”
“正是。”
复线铁路这个念头刘奇早就有,不过总感觉当下意思不大,然而胶济铁路通车之后,他也看到弊端,因通讯跟不上,整个铁路运行管理效率极低,要确保火车不出问题,时刻表非常重要,而且得尽可能的拉开发车时间,以避免车速控制上的问题,引起对头车错误上线相撞。
上下行分开,所有问题迎刃而解,只是代价巨大,可刘奇眼下不缺劳工,现在泰安和济南之间往来需求很大,他当然想借此,修建第一条上下行分开的双线。
这样的设计意味什么,詹天佑清楚,他当然希望能建成这样的铁路,虽然已有路基基础,但这还牵扯到沿途车站,货场等诸多问题,如此,日本俘虏去修新路基当然不行了,最终,全力修通济泰铁路双线达成结论。
刘奇没想到一个念头带来的改变巨大,而且直接和他有关系,在安若德满载而归回去时,刘奇王朝很多事情也紧锣密鼓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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