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木兰围场拔营回去之前, 灰妞就穿上了特别为它量身定制的黄马褂, 就和狗狗的小衣服一个样, 肚皮那侧还有盘扣, 两侧有题字,一侧上书“忠”, 另一侧谓“勇”, 它穿着黄马褂溜达出去叫底下奴才见着都不敢直呼其名,而是称忠勇将军。
索性本朝没这么个官职, 这么喊倒也没冒犯谁。
跟着宝珠这么长时间,灰妞已经很会看人脸色,看一众奴才腆着脸这么叫它, 它真像将军出巡似的,或者点点头,或者摆摆手。
同它比起来,黑蛋和小乔就蠢一些, 这俩也安分,不经常出去溜达。
分明是同胎兄弟, 性子差这么多, 半夏还嘀咕来着。胤禟回来就见天冬半夏站在福晋身后, 看着在帐篷里头撒欢儿追着自己尾巴跑的黑蛋,他登时乐了:“纯成这样倒是很想老十,亲兄弟怎么了?看看爷,兄弟还少了?跟我一样聪明的有几个?”
宝珠头也不抬,啐道:“自打出京,爷这脸皮一日比一日厚了。”
胤禟接过小丫鬟递来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而后金刀大马坐到宝珠身边,看她飞针走线绣完手边那几针,将针线放回篓子里,往一旁推了推。
胤禟不赞同道:“这边光线不好,做针线也不怕伤了眼睛。我说你啊,咱们什么身份,还能缺了穿的用的,哪用得着你做这些?”
宝珠也不嫌他汗,往他那侧挪了挪,笑眯眯说:“如今已是三月下旬,再往后,天儿就逐渐转热,我这做额娘的不该给咱儿子做身薄衫?”
说这话时,她满是小女儿的娇态,胤禟瞧着心生欢喜,将人揽过又是一阵亲香。成亲已满一年,胤禟对宝珠一如既往,半点不嫌腻歪。
&们儿子好养得很,无需费这些事,你啊,也该好生顾惜自个儿,有事只管吩咐下去,做得好有赏,做不好爷收拾他们。”忽而,他话锋一转,又道,“若实在闲不下来,给爷做身衣裳才是,小兔崽子整日摸爬滚打不知爱惜,给他们那是糟蹋,爷就不同。福晋送的每一样爷都万分珍惜,头年那身夏衫已经穿过一季,拿出来还是崭新的。”
宝珠赏他香吻一个:“那正好,回头爷拿出来接着穿,我先把给儿子的料理完,来年再给爷做新的。”
说着她又扳起手指头:“等咱们回京,桃花恐怕已经开败了,我想想该换什么泡酒来,前头额娘还说呢,说我不打算忙活也罢,要是有心要弄,就多备几坛送翊坤宫去。”
胤禟挑眉,额娘才够奸够猾。
宝珠是个面软的,莫说长辈,妯娌之间她也不怎么拒绝,极好说话。
就算原本没打算忙活,听了这话也得忙起来。
胤禟捧着她的脸,认真说:“忙不过来就指个人去同额娘打声招呼,不做也无妨。”
宝珠摇摇头:“花瓣不是我摘,不是我选,不是我洗,不是我晾,我那点活至多半日就能做完,爷看着复杂,实际累的是底下的人,额娘用着好,给她们些赏赐就是。”
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他俩也没刻意压低声音说,里头伺候的天冬半夏倒是没觉得有啥,福晋原就是这样的性子,至于爷……不提也罢。
别家丫鬟都卯足劲想踩着福晋爬主子的床,就九贝勒府,盖因九爷将真性情暴露得彻底,他厚脸皮,狗腿子,骚话一大堆,对福晋是掏心掏肺的好,换做其他人,你美若天仙他也不多看一眼的,撩到他跟前,打不死你!
因为知道得太多,那些本来不本分的都本分了,她们能怎么着?她们也很绝望啊!
有上进心不对吗?想攀高枝又有什么错?
可哪怕再想翻身,你也得有那个命。别人府上是一回事,在九贝勒府当差,不安分没活路,遇上心大的奴才福晋不说什么爷也会收拾她。
天冬半夏装作耳聋眼瞎的模样,一本正经站那儿,听后福晋差遣。
外头站岗的侍卫交换了个眼神,他们羡慕坏了。真想换去九贝勒府当差。早先就听说九福晋和善,伺候她的只要不动歪心思,比小富之家的主子更享福。
九福晋本来福气就大,她诊出有孕,爷有赏;她胃口好多用了半碗粥,爷有赏;她平安生产,爷有赏;生下三位小阿哥,更是大大的有赏……别说给福晋做点心以及唱戏说书的这些人,哪怕翊坤宫人也跟着讨了不少好处,那头都抢着想替宜妃娘娘跑腿呢。
本来只是传言,如今他们见识到了,在众皇子之中,论别的九贝勒爷排不上号,要说宠妻,他当之无愧头一名。
九福晋也能耐!爷们憋着气回来她也能一两句话把人哄好,在她跟前,九爷没脾气。
在皇城里当差的,什么没见识过?女人活到这份上,比当太子妃强,哪怕皇后也没她舒心。
被大家崇拜景仰的九福晋正在琢磨回京之后的事,走着神呢,胤禟便道:“十三弟相邀,请众兄弟打马球,福晋可有兴趣?”
宝珠颔首:“爷可得好好表现,叫我膜拜你马上英姿。”
胤禟拍胸脯应说:“那是自然,甭管投壶射箭打马球,爷都是最擅长的,保准赢回头彩,叫福晋风光风光。”
外头的侍卫表示不服。
九爷真是骚得没边了,什么牛皮都敢吹,忽悠福晋养在闺中不明真相。
众皇子当中,摔跤这类直郡王最厉害,比准头太子当仁不让,十阿哥以及他后面的毕竟年轻,追赶势头很猛,要赶上还有几年。你说九爷……九爷心计城府很深,比阴险狡诈他保准能排上号,至于打马球,就别提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宝珠不知道啊。
也猜到爷这话有些水分,宝珠还是给自家爷们最大的支持,完全没有拆台的想法。
她这样的反应尤其能满足大老爷们的虚荣心,之后的马球大赛上,胤禟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哪怕最后没拔得头筹有,表现也相当抢眼,康熙都夸他来着。
对于超常发挥这种事,他是这么说的:“表现得不好,下回铁定给福晋赢个头名。”
宝珠赶紧递了水囊过去,又让胤禟低头,亲手为他擦汗,还咕哝说:“状元很好,榜眼不错,探花也厉害,哪怕没排上名又有什么关系?我们爷天潢贵胄出身,论才能已足够出众,人无完人,哪用得着去追求十全十美?”
胤禟笑容全溢出来了,就跟喝了蜜一样甜,一路甜进心里。
对比边上几位阿哥,那个孤独,那个寂寥。
他娘的还给不给活路了?
干啥这么伤害大家?
拿下头彩的直郡王胤褆感觉自己仿佛吃了苍蝇,他一点儿也不!高>
因为不高兴他就忍不住挖了个坑:“九弟妹此言差矣,皇阿玛便是十全之人。”
胤禟表示不服:“依我看,皇阿玛至多不过十全九美,要是十全十美,就不该生出像老十这样的蠢货来。”
他说完就是一阵哄笑。
&哥此言在理。”
宝珠也弯了弯嘴角:“皇阿玛哪是凡人?是天子来着。”
康熙就在一旁,他表示这话很中听,梁九功跟着打量了宝珠一眼。九福晋真是妙人,这马屁拍得清新自然,不像九爷,一开口就能噎死人。
直郡王倒没觉得脸疼,他摇头叹气认服:“老九这嘴皮子就顶顶利索,又有九弟妹相助,两口子同心协力,我说不过你们。”
胤禟很知道分寸,当即笑道:“大哥自打领差遣以来,立的功都快赶上我吃的米了,总得给弟弟们留下发光发亮的空间。”
胤褆这就痛快了,直说老九才刚去工部,时日不长,加把劲多的是机会赶上哥哥们。
一群爷们流了汗,又说要燃篝火烤肉,宝珠回帐篷里喂饱小阿哥,想去看看小狼崽饿没,给它们喂些肉,赵百福说“忠勇将军”已经带着它兄弟去讨过肉吃了,正在消食散步。
既然这样,就不用去管它,宝珠想了想,叫赵百福布案桌扑宣纸,使天冬研磨,勾了幅草图。胤禟使人来问她也没去凑热闹,用三个多时辰完成画作,画的就是众阿哥打马球的场景,胤禟格外英武,帅气逼人。
宝珠正想题字用印,胤禟就回来了,看过之后他非常满意,抱起宝珠转了两个圈,宝珠娇笑着讨饶,叫他放开,他才松了手,建议说取名做木兰春乐图,还说要拿去给皇阿玛看看。
宝珠正想题字用印,胤禟就回来了,看过之后他非常满意,抱起宝珠转了两个圈,宝珠娇笑着讨饶,叫他放开,他才松了手,建议说取名做木兰春乐图,还说要拿去给皇阿玛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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