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上去,冲上去!”王进焦急大喊,长枪已经在手,若不是心中想着郑智的军令,此时已经就到前面去了。
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时候了。
王进嘶吼着,军将们嘶吼着,鲁达更是疯狂嘶吼。
进了寨子的党项人已经不再往前进攻了,就守在寨墙前面,护着后面砍着寨墙的同袍。
进攻方反而变成了西军士卒们,庆州步卒不断冲击着寨墙,冲击着党项人,谁都知道,寨墙不能倒,寨墙一倒,几千骑兵长驱直入,必然横冲直撞。
再想靠几千步卒,三千厢军,哪里还能挡得住飞奔的铁蹄,再加两万破衣烂衫的配军,又有什么作用呢?
寨子内的党项人慢慢往一处聚集起来,显然是知道只要破了一处寨墙,也就大功告成了。
鲁达看着聚起来的上千党项人,心中发狠,左右并无自己熟悉的部下,都是庆州兵。
左右看了看,鲁达拉来一个营指挥使,大喊:“带着你的部下随洒家杀!”
这些庆州禁军步卒,都是种师道这几个月重新挑选训练出来的,老兵新兵都有。却是这个被鲁达拉住的指挥使也是悍勇,只是一点头,便往后面部下大喊:“随我来,都随我来。”
鲁达弃马而下,用一块条布绑了绑拿刀的手,扒开左右士卒,往前冲去。
霎时间,鲁达打头,五百步卒随后,便成了冲锋敢死队一般。
一柄宝刀到处乱砍,一声重甲也是叮咚作响,鲁达在拼命,不管不顾,更不闪躲,只是拼命挥着宝刀往前,砍倒一切阻碍自己向前的敌人。
党项人看着后面打马冲锋的三千骑兵,劈砍寨墙的动作加快不少,手臂粗的木杆断了不少,似乎拆毁一段寨墙的任务就要成功了。
郑智紧皱的眉头忽然舒展了一些,眼皮猛跳几下,见着第二波三千骑兵已经到了寨前,开口下令:“林冲听令,速带一千骑冲党项轻骑后阵,横冲敌人队列,左右来回凿穿。”
“得令!”林冲拿着铁枪拱手铿锵有力答了一句。
一千西军铁骑打马奔出,就要去横断敌人攻寨的节奏。铁甲骑近战轻骑,必然是占尽上风的,快马往敌阵横冲,必然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嵬名仁明看着远处奔出的一千铁骑,心中哪里不知道敌人的打算,左右示意几番,身边两千铁甲呼呵声大作。
只看金甲打马而出,一道洪流飞奔往前,要去截住那准备冲阵的林冲。
郑智哪里会让党项人得逞,大喊一声,身下健马也飞奔起来。身边史进、孙胜超随后而出,两千渭州精骑马蹄飞扬,直往金甲侧面而去。
金甲嵬名健马飞驰,却是心中犹豫,若是去截那一千宋军,必然被这两千宋骑攻击侧阵,后果不堪设想。若是转向去迎侧面而来的两千宋骑,前方攻寨的局面肯定会变化得超出自己的谋划,变数太大。
本以为这一战,宋军肯定在寨子里死守,嵬名仁明的破敌之策便就如此,只要拆出一小段寨墙,万骑冲阵,宋军必然大败,宋军也一贯如此固守。却是实在没有想到,宋军尽然分出三千铁骑出了寨子,这一变化就让战局陡然而变。
奈何嵬名仁明身边只有两千铁甲骑兵,若是蔚茹河之前,嵬名麾下,铁甲也有近三千。如今只有两千,嵬名仁明心中自信不似以前,哪里还敢分兵。
“败军之将李仁明!”郑智大喊出声。身后两千铁骑跟着大喊,声势震天。
“败军之将李仁明!败军之将李仁明……”
如此声音,金甲转头去看,只见两百步不到的宋骑头前,正是那日与自己大战的种家郑智。
嵬名仁明坐下马匹下意识就转了方向,面目更是狰狞到了极致,大夏皇族的尊严,必然要在种家郑智身上再找回来。
绑在旗杆上的少女真念一脸紧张,紧闭双唇,目光盯着远处两队快要冲到一处的骑兵,心中默默祈祷着,少女心中更多的是憧憬与期盼,她怎么也不会相信宋人骑兵野战之下能是党项骑兵的对手。
少女似乎见到了希望,胜利的念头在心中慢慢扩散开来,眼中泪水悄然滴落,忽然心中有了一丝丝的欣喜,不知是为大仇即将得报而喜,还是为自己未来夫君以这样英勇的形象出现在面前,来拯救自己部族而欣喜。
少女这份心思,就似后世少女等着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架着七彩祥云来娶自己的那种喜悦。
少年真务已经嘶喊得筋疲力尽,已经嘶喊得头脑缺氧,却是口中依旧时不时爆出哈哈大笑,心中唯有一念,便是报仇雪恨!
不论绑得高高的姐弟两人如何思想,此时整个战场,哪里还有人顾得上他们的反应。两人似乎被人遗忘了一般高高挂着,却又是整个战场看得最清楚明白的观众。
林冲骑队已经入阵,顺着寨墙附近往党项阵中横切而去。瞬间撞倒无数党项轻骑,林冲就在阵头,一杆长枪无人能挡,头前敌人,皆是侧面相对,更让林冲冲得快速。
后面悍卒骑士紧跟林冲步伐,全部杀入阵中,不论杀伤敌人多少,尽皆打马往前快冲,只为凿穿敌阵,大乱敌人攻寨的部署脚步。
鲁达带人奋勇冲杀许久,终于杀到寨墙之下,只见寨墙已经被砍出了许多小缺口,一人宽的,两三人宽的,直有十几处,若得片刻,只怕这些缺口连成一片,便是骑兵入寨的最佳通道。
鲁达见势,不止脚步,直接往面前一个缺口出了寨子,左右几个依旧奋力在砍木杆的党项人立马倒在鲁达屠刀之下。
恰好此时林冲横穿而过,正是敌人青黄不接之时,鲁达身后几百士卒尽皆从缺口出了寨子,瞬间党项人砍伐寨墙的动作戛然而止,又是喊杀震天。
林冲领着一千铁甲骑士快速从侧面凿穿了敌阵,不远处勒马转向,又再次从另外一边侧面往敌阵直冲。
郑智紧盯那道金甲身影,手中长枪平端在胸前,就要做出最精准无比的一记刺杀。两人相向疾驰,刺杀便足够了,没有什么闪避腾挪的余地。
金甲嵬名更是紧盯郑智,就要近前,手中长枪已经舞动,口中竟是宋语大喝:“死!”
四千铁甲骑士撞成一团,金铁交击伴随喊杀不断,声势震天。
党项最精锐!西军最精锐!今日便要分个真正的高下!
金甲嵬名舞枪大力挑开郑智长枪,枪尾顺势横扫而来。
郑智前头偏出,枪尾立马去挡。
一声交击。两人俱是一震,嵬名双腿紧夹马腹坐稳。
郑智更是脚踝使劲,脚面紧勾马镫,堪堪坐稳身形。
只有这一招机会,两人快马已经错开各自往前,面前便已经换了敌人。
这回对冲不似之前步步紧逼,两方互相压制上前对杀。
而是真正野外对冲,两人一次冲阵,便只有这一个回合的机会,只看那边顶不住,阵型先崩溃。
四千铁甲只在一次接触之间,落马无数。片刻又分了开来,各自勒马转向,结阵准备再冲。
再看刚才交接之处,俱是落马士卒,大多未死,满地哀嚎,即便如此,地上的士卒也是手握兵刃互相刺砍。
马蹄再起,没人理会地上的厮杀,马蹄直接狂奔往前,两方又要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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