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头想想自己刚才说的,不禁也有些汗颜。
八成让王维成以为我换个法子想拒绝他的师兄,才硬是把自己贬到泥里去的。
幸好江水清和我的性情有点相通之处,他定是看出我并非拒绝而是很有诚意的实话实说。
三人挺和谐地聊过几句后,张副导的助理兴冲冲地跑过来找我,说是有个龙套临时请假,让我马上去帮助替几个镜头,没台词,按要求在场上走位就行。这种举手之劳我最乐意帮了,不需要动脑筋也不怎么累,还能近距离观察其他演员怎么表演,对于求知若渴的新手来说是一桩棒哒哒的差事。
把背来的挎包和煤瓜都丢给王维成,顺便告诉他如果煤瓜闹腾得厉害,就从挎包里拿袋妙鲜包塞给他就行了,不过就只能给一小包,否则吃中饭时猫会什么也吃不下。
王维成拎着我的挎包,看着里面满满一包的进口猫粮,表情有点惊悚。他多半在纠结给一个生病的男孩吃妙鲜包这种事算不算得上是一种虐待。
我惊觉自己好像有点失言,只得呵呵干笑,也懒得解释。其实真有点想和王维成分享自己现在经历的一些奇事的冲心,但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又觉得这种想法太草率。
不管王维成的确有经历过几次灵异事件,但私心里我还得觉得不能让他再而三地刷新世界观。
有时无知无畏是种福气,唯物论绝对世界上最单纯幸福的三观状态。
接过助理送过来的角色剧本仔细看了几遍,活很简单,就是演一个姑娘去哭坟,没台词,需要有一分钟左右的哭戏,然后走两圈做扑倒在坟头上的动作就行。
我就奔去化妆和服装棚。今天管服装的也是昨天帮忙脱戏装的大婶,见了我就怔怔地看了好几秒,然后一幅挺惊讶的表情。
“诶诶,怎么一天不见脸就变了这么多?”
晕,有这么明显吗?
我被猛然惊出一身白毛汗,忍不住摸了把脸,想今天一路走过来遇到无数个相熟或不熟的工作人员,根本没有谁能查觉我的脸换了个壳,就这个只打过几个照面的大婶能一眼看了出来,简直神奇到恐怖!
想想王维成都跟我熟到这个份上,也压根儿没感觉到我有任何异常。
“大婶,你别闹,我是柳妙啊,还能变成个什么啊?!”我捂住脸装害羞,想法儿赶紧往更衣间里钻。
大婶却不肯就这么放过我。她疑惑地直摇头,还拉过正在活乎的化妆师妹子一起拦住我:“小刘,你来看看嘛!我就觉得柳妙今天的脸怎么不太对劲,尖了一大圈,肤质和脸的轮廓都有些不一样。诶,你们别不信,张婶我年轻时是干特型化妆的,各种各样的人脸见多了,有什么不对劲一看就知道了。”
卧槽,我的脑袋立马大三圈。
好嘛,这位大婶的业务水平还真不低啊,这把年纪还能火眼金睛到一眼辨“妖”的水平也是神乎其技。
化妆师妹子听她这么喳乎,忍不住也凑近过来,伸手在我的脸上摸了几把,竟然疑惑起来:“是有点不一样。柳妙,你去哪家整形医院打针了吗?效果好像不错,这皮肤质感比你前两天的好多了,不过这个鼻子怎么回事,你整了?可没这么快吧……”
听妹子这么嘀嘀咕咕,张婶马上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啊。呵呵,不好意思,我真是多事了。”
多事什么?
我没怎么搞明白,她倒是有些尴尬起来,急急忙忙地抱起一大捧戏服就走开了去。
“走啦,不瞎闹了!小柳你快去换衣服吧,帮你放在凳子上了,不会穿就叫小陈他们帮忙啊!”
我不明所以地继续回更衣室换衣服,没静下两秒就猛然回过了神来。
作孽,肯定被误会去整容了!怪不得张婶一脸窥破惊天秘密似的三八样,怒!
想想万一本姑娘在不久的未来成为国际大明星神马的,整容疑云神马的肯定会被人八得体无完肤,这个谣言的万恶源头应该就会是今天这一出了,而张婶和化妆妹子就是会出现在某条八卦新闻上,新闻标题就是:据某某剧的化妆师和服装师证实,当红女星柳妙小姐的确有过整容经历……喂喂,真相不是这样,本姑娘真是好冤啊!!
哦嚯嚯嚯,呃不对,好像想得有点远了……嘤嘤嘤,好难为情。
我连忙打止yy出宇宙边际的脑洞,迅速换好戏服屁颠屁颠地直奔到拍摄场上去。
反正这事只能说明本姑娘变更好看了,需要纠结“好看”是怎么来的?哼,不需要!碰到南城九倾到现在,本姑娘经历九死一生也就蹭到这么点好处,有啥可以膈应的,何况“好看”这事对女演员来说一向是大过天的要事,天降福利还需要纠结个鬼啊!
我捂着脸蛋,没心没肺地笑乐花。
然而不断ng的“简单帮忙”很快让我怎么也乐不起来了。
事实证明,龙套这活也很不容易。
“不行,哭得情绪不对!再来一条!”
更要命的是今天的林导心情好像不太好,ng起来一点也不含糊。我不由怀疑是昨夜里放了他鸽子所带来的恶果,不过回头又觉得自己无非是小人之心了。
再怎么说,林导也是拍过好几部知名电影的大导演,不可能这么业余地将私人情绪带进工作中来。虽然觉得他的名气多半受到寄噬婴的影响,但他的作品质量的确是国内导演中少见的稳定,票房也很能说明问题,这些都是不可置疑的事实。
归根到底就是本渣没演好,一想到这个更沮丧了。
“柳妙,连哭都不会了吗?想想自己死了家人是什么心情行不行?!不要老是用手背擦眼睛,加点其他动作吧!”
林导总算认识到了我的渣,不得不又亲身示范几遍。
这样七搞八搞,ng第六条总算通过,两分钟不到的镜头竟花了整整半个小时才通过。
而且最后一条的通过多半是林导懒得再折腾了,喊“通过”的语气明显带着有气无力的敷衍,全没了平时跟其他演员合作时的那种理直气壮的豪气。
就这个忙,帮得我感觉整个人被严重的沮丧拖垮了,下了镜头就不想说话,戏服也懒得去换,默默地走到场边抱膝想哭。
见王维成和江水清走过来,更是难为情地不想抬头。
和江水清的合作多半要砸了。江水清的作品,我在学校的赏析课上看过几部,心里很清楚他要的演员必须是哪种水平的。
按以往的作品来看,他合作的演员很少有身价不菲的大牌,大多是学生演员,没出道的新人什么的。但基本都一水色的实力派,就是这样的质量保证使江水清的作品能在国际上挣出些名气,也使和他合作的新手演员能靠他拍的戏挣到演艺生涯的第一个闪亮的履历。
我知道,王维成给的这个机会好得不只是天上掉馅饼这么简单,但显然,我的实力配不上这块“馅饼”。
“妙妙,你怎么了?”王维成见我没有理他们,有些懵了,蹲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我的手。
唉,还需要我解释为什么沮丧吗?
“柳妙,你站起来听我讲几句好不好?”旁边的江水清突然开了口。
我听话地站起身来,有些不好意思看他。
“江导,你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的水平了。”有些难过的鼻子酸了,“我读的学校除了学费贵,其实很难学到些什么……我本身的天赋大概也不够,演起来不够好。只怕是我无法跟你合作……”
江水清皱起了眉头,他琢磨了一会儿,好像谨慎地组织了措辞才开口。
“嗯,柳妙,个人觉得你好像努力错了方向。”
呃,意思是我不该选择演员这个行当是不是?
我更想哭了,有种整个人生都被否定的茫然感。
“诶诶,你听我说完啊,”江水清被我一幅马上要大哭出来的表情给吓到了,连连搓手,一边拉我赶紧坐下来,“每个演员的特质是不一样的。虽然好的演员能驾驭各种各样的角色,但新手一定要挑自己合适的演技和角色才顺利起步。”
我收住想哭的表情,有点茫然看着他。
“我还是觉得你对自己太不自信了,表演起来思想上包袱过大,这样会影响你的发挥。”江水清微笑,说得很坦然。
感觉他没有在特地安慰我,心里总算好过一些。
“这样吧,我会把我那部剧的本子给你看看,里面有三个女性角色,你看过后告诉我你想演哪位,到时我们再来谈,好不好?”
我愣了,这样的优待有点让我承受不起了。
“这样可以吗?”
“可以。但我希望你会选对,你选的那个与我心里对你的评价不符,我就会拒绝你的合作哦。”江水清调皮地眨了眨眼,虽然他说的话有些残酷。
但我莫名地开心起来,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并没有因为我刚才菜渣般的表现而看低我,却是让我自己来挑选能胜任的角色来培养演技。
这样的导演……真何德何能有这样的好导演让我给遇上了?禁不住乐开,眼泪却掉了下来。
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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