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窗外,陈道静静静地站着,过了一会,拿起手机又给邵雄侠打了过去:“雄侠,让胜男在那搜查,你多安排几个人,在黄北的大小医院去转一转,看有没有可疑受伤的人,尤其是枪伤的!”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邵雄侠一拍大腿:“还是局座高明,我居然把这茬给忘了!”
市中心医院的手术室里,一位白衣大褂的医生终于缝好了最后一针,直起身子,先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然后将口罩摘下来,仿佛已经憋的太久,大口地深深呼吸着。
“宋大夫,没事吧?”许静脸上闪着焦急与不安。
医生转头看了看手术台上的许峰,轻轻叹口气,对许静说道:“头上和肩上的伤没有大碍,只是这两根手指,唉,时间有点长了,我怕就是将来能长好,恐怕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灵活,你们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许静脸色一变,伸手拉住了宋大夫的衣袖:“宋大夫,不能留下后遗症,你告诉我,哪家医院做这样的手术最好,省外的也行!”
“静哥!”宋大夫没有再说任何话,只是恳求般地望着许静叫了一声。
“唉!”许静心知无望,松开了宋大夫的袖子,慢慢走到手术台前,静静地望着头、背、肩、胳膊、手都绑着绷带的弟弟,目光中充满了慈爱和痛苦。
“哥,没啥大不了的,出来混总归要还的,我都觉得这一天来的太晚了呢!”许峰虽然疼得有些呲牙咧嘴,但却依然一副满不在乎地架势:“给人砍断过多少次了,哥,如果要还账,我这十个指头都被砍了也不够利息啊!”
“嗯,”许静轻轻地点点头,目光中夹杂着痛苦和欣慰,轻轻地扶起了弟弟:“小峰,走吧,我们回家。”
许峰挣扎着坐起来,坚持不让哥哥扶他,咬着牙一步一步向外走,还一边笑着说道:“哥,不用扶,这点伤算什么,当年咱们的腿被打折,不照样自己爬着去厕所吗?什么时候让人扶过?”
“呵呵,好!”许静笑着点点头,转身又对宋大夫道:“不管谁问,这件事务必保密,如果走漏了风声……”
许静没有再向下说,但宋大夫却被那眼神看得有些浑身发冷,忙连连点头:“静哥,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明白的!对我,您还不放心吗?”
“嗯,明白就好,只是我还想多说一句,今天不同往日,以前有个小错,大家还可以谅解,但现在情况不同,所以要格外注意。”许静虽然一脸轻松的笑容,但话里却还是透着一丝叮嘱。
许峰却没有许静这么含蓄,回过头不耐地道:“老宋,我正一肚子火没地发泄,你要是也想尝尝砍断手指的滋味,那就尽管不听我哥的。”
“哎呀,峰哥,你这是哪里话!”白大褂医生吓得脸都有些绿了,哀求地望着许静:“静哥,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难道这点事还信不过我吗?”
“别听他乱说,都是自家兄弟,我知道你不会的,只是跟人话的时候要多留点意,别中了套。”许静淡淡地笑笑道。
“静哥,如果我多说一个字,不得好死!”白大褂医生指天发誓道。
许静没再话,淡淡地笑着点了点头,陪着许峰下楼想停车场走去,刚上车,手机响了起来,淡淡地看了一眼,接通问道:“什么事?”
“静哥,不好了,拘留所也变天了……”一个声音急急慌慌地道。
“沉住气,慢慢说!”许静沉下脸,不悦地说道。
“兔子刚才捎出话来,他在里面老挨打,生不如死的,现在快撑不住了,再这样下去,还不如招了到监狱去……”那边微微带了点哭腔。
许静一向很舒展的双眉也不由皱在了一起,拘留所不是别的地方,它跟刑警大队是完全掌控的地方,怎么在这里也会出问题呢?
“好了,别慌慌张张的,我打个电话问一下!”许静不悦地挂断了电话,先启动了车子驶出医院,这才拨号给孟如海打了过去:“孟局,拘留所那边怎么回事?兔子怎么还会挨打?”
“静哥,我也刚听说了,你稍微等一下,我马上打电话问问!”孟如海也显得有些不安,难道拘留所也看着自己有点被新局长冷落而转了风向?应该不会啊,所长焦桂贤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而且跟许静的关系也是密切得很,每年光从许静这里也不止拿到几十万的好处,再说,他这个人胆子不大,应该不至于敢跟许静和自己对着干啊!
掏出手机刚要给焦桂贤打电话,却先收到了一条短信,竟然正是焦桂贤发来的:孟局,不好,陈局和徐慕枫要夜审光头和兔子。
孟如海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看看表,早已是凌晨了,我草!这个娘们还是不是人啊!
连忙给许静打过去,许静反倒不慌了,这一系列的进攻让他已经很难从容地布局,与其疲于应付,不如釜底抽薪!
丁建国,这都是被你逼的!许静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凛凛的光芒。
晚上的审讯很顺利,兔子几乎没费多少周折,三下五除二便招了,虽然都是避重就轻,但足够可以延长关押了,而这,已经完全达到了陈道静审讯的目的。
审讯光头时的难度稍微大了一点,徐慕枫扎着绷带审了二十多分钟,光头就是一言不发。
陈道静担心徐慕枫的伤势,便亲自走进了审讯室。在光头面前,陈道静俨然像换了一个人,一口的江湖话,从久仰到缘分,从佩服到照顾,虽然说的看似很多,但仅仅也就用了两分钟多点。
江湖上的人物一般都有点英雄主义,有些人之所以能咬紧牙关,除了惧怕后果外,更多的是为了享受出来后那种荣耀。当然,这种英雄主义大多数都来自于对于背后势力的自信或者恐惧。
陈道静当然明白这一点,她这么来突审兔子和光头并不是心血来潮,一是早有准备,只是被近来发生的事情打乱了,二来她也收到了一个神秘电话,兔子准备招供。
“光头,我很忙,否则也不会这个时间还不睡觉,明天一早我就要飞往南州。”陈道静说完看看表:“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考虑,如果想说,我就留下来,如果不想说,那咱们就公事公办。”说完两道威严地目光逼视着光头。
光头脸色闪过一丝矛盾之色,不过随即就低下了头,又开始像刚才一样死不吭声。
“一分钟了。”陈道静抬手看看表,淡淡地说道:“光头,我明白你心里在想什么,觉得你有靠山是吧?觉得你的老板能量很大,完全能把你捞出去是吧?”
光头还是低着头不做声。
“呵呵,我告诉你光头,你有靠山,我也有靠山,而且我的靠山比你的靠山要大得多,否则我也不会一来就收拾你们!”陈道静笑笑道:“不怕说给你听,我在省里呆得好好的,为什么要下来?为什么先到清湖区?云老七听过吧?”
光头虽然继续低着头,但身子却微微一动。
“一分半钟了。”陈道静又看看表:“你还有一分半钟。”
骑虎难下
光头仿佛有些沉不住气了,可终归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抬起头哭丧着脸道:“局长,我真的没干什么啊!就是收费时……”
“好了,不想就算了!”陈道静站起身,一副要走的架势:“光头,我可以告诉你,你身上背的案子,就算不招,那也是铁案,如果你主动招,到时候可以酌情从轻处理,何去何从,你自己掂量!”说完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又道:“另外,你不用再对你的靠山抱幻想了,他现在自身难保,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你被关进来好几天了,从来没有一个说情电话找我!”
徐慕枫此时插话冷冷地威胁道:“光头!你可别不识好歹,我们局长能亲自来,那是看得起你,如果你不给局长面子,那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光头沉默了,不过这次的沉默不是刚才的那种沉默,身子软软地靠在了椅背上,脸上透着一丝绝望。
陈道静和徐慕枫对视一眼,两个人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徐慕枫轻轻一拍桌子:“说吧,就从这个案子开始!”
“那天,我们几个……”光头顿了一下,定定神说道:“我想抽支烟,可以吗?”
陈道静刚要说不,徐慕枫却已经脱口而出了:“不行!”
光头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无力地垂下了头,而陈道静的目光中则闪过了一丝欣赏。
很多人办案时,总喜欢拿出掌握的证据,怒目而视厉声质问就会击垮犯罪嫌疑人的精神支撑,其实在实际的审讯中,让任何一个人承认犯罪都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这不但需要自信和创造力,还需要高度的技巧。有些具备高超技巧的审讯员甚至能让没有犯罪的人承认罪行,就充分明了他们在操控心理方面的过人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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