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驶入治安大队院中,陈道静三人刚下了车,就有一名队员匆匆地从屋里跑出来,脸上微微带些惭愧:“邵队,光头几个嘴硬得很,怎么问也没用。 ”
“这家伙比较难啃。”邵雄侠点点头,转身进了屋,见光头在椅子上低头坐着,双手被拷在背后,便走过去蹲下身子一脸恳求地说道:“光哥,别难为兄弟了成吗?不是我跟你过不去,现在是你跟兄弟我过不去!你说,新局长一上任,就碰到你们这么档子事,听你们还要打局长?你说她一个女人还不差点被吓哭了?可事后回过神直冲我发火,你说我他妈招谁惹谁了?实话说吧,现在我的队长已经被那娘们给撸了,还能不能戴的回来,就看您老人家开不开口了?”
光头低着头不说话。
厉胜男听邵雄侠在里面胡说别扯,还败坏陈道静,气得直瞪眼,抬腿就想往里走,却被陈道静一个颜色给制止了。
就听见邵雄侠在里面继续哀求:“光哥,我知道你一向义气,就救救小弟吧!不就拘留个十天八天吗?有什么大不了!对您光哥来说,这算毛啊?以前又不是没呆过!光哥,你放心,只要你开了口,我邵雄侠说到做到,看守所那边给你打好招呼,好吃好喝好住,行不?”
光头抬起头看了一眼邵雄侠,一脸为难地笑笑:“邵队,咱们都是明白人,就别说糊涂话了,这事我真是被冤枉的,别说打局长了,就是平时打个狗我不忍心,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做你妈个头!”邵雄侠站起身给了光头那寸草不生异常光亮的脑袋一下,脸一下拉得比驴还长:“光哥,要这么说,兄弟我可就只能公事公办了,反正你把我的帽子给弄丢了,如果吃了苦头也别怪兄弟,好不好?大家都是混饭吃,你谁容易啊?”
光头见邵雄侠开始威胁,便又把光光的脑袋低下一言不发了。
“光哥,别这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好吗?这是不入流的街头下三滥用的招数,您光哥怎么说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是?您这样做,让我深感失望和遗憾。”邵雄侠叹口气摇摇头一脸惋惜地道。
可任凭邵雄侠再怎么连讥带讽,光头就是不发一言。
“行,你就撑到底吧,是不是心里想着等天一亮就可以走了?”邵雄侠嘿嘿地一笑:“光哥,兄弟一场,我也不瞒你,兔子已经招了,你嘴再硬也没什么意思了,明天等着进拘留所就好了,兔子三天,你十五天!”
光头猛地抬起头,吃惊地望着邵雄侠,一脸的不相信:“兔子?也,被抓了?”
“要不要我喊他过来?”邵雄侠很认真地道。
“嗯。”光头点了点头。
“嗯你妈个头啊,还嗯!你以为老子是帝豪皇宫的服务员呢?妈的!”邵雄侠骂骂咧咧地向外走,走到门口,又回过头笑道:“再给你几个小时想想,兄弟我两点就去外地了,别错过机会!”
光头把脑袋低下又不话了。
邵雄侠从屋里出来,脸上没有一丝挫败感,反而神采飞扬的,冲陈道静和厉胜男有些得瑟地道:“我刚语重心长地对光头进行了教育,效果不错,估计现在正反省呢。”
厉胜男撇了撇嘴:“你可别教育了,再教育都快跪下喊人家爹了!”
邵雄侠一脸委屈地望着陈道静:“局座,刚才我软硬兼施,为了工作,甚至不惜抛下自尊,其实光头能招的话,我喊他爹也行啊,可胜男不但不理解我,她还笑话我!讽刺我!我,我,我……”到后来竟低下头有些泣不成声起来。
“切!自己审案不力,还诬陷我,看你那熊样……”厉胜男搞不清邵雄侠是真哭还是假哭,一边骂着一边偷眼观察着。
“胜男!”陈道静不满地斜了厉胜男一眼,问邵雄侠道:“是不是打开光头没有多少希望?”
“不能说一点没有,但是希望真的是很小很小,起码今天晚上不行。”邵雄侠抬起头一副认真的神情,脸上哪有半点的委屈:“局座,光头我还是比较了解的,死硬死硬的,更何况,在刑警队的时候还不知给他喝了什么壮阳药,他现在底气很足,你就是跟他靠到天亮,他也不会供出半个字的!”
“兔子那边有多少把握?”陈道静微微皱起了眉头问道。
“百分之百,那兔崽子,胆子比兔子还小,只消胜男把眼一瞪,我肯定他立马就什么都招了!”邵雄侠一脸轻松地道。
陈道静望着邵雄侠那张因酒而泛着红晕的年轻多变的脸庞,半响笑了笑:“那我就不去了,回去等你好消息!”
“请局座放心,属下一定竭力全力,不辱使命!”邵雄侠啪的打了个敬礼。
陈道静没话,斜了一眼邵雄侠,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
“看吧,玩多了就没意思了!”厉胜男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道:“你这套,一上来道静姐可能还觉得新鲜,时间一长,你就等着挨训吧!”
“就我这脸皮,还怕挨训?”邵雄侠大大咧咧地完,探过头小声道:“一会跟我唱出双簧……”
厉胜男本想板着脸不理他,可听着听着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骂道:“你小子,真够缺德的!”
“对付兔子,什么招都是仁慈的!”邵雄侠完洋洋得意地走了。
在打击敌人的时候,军队和公安有个明显的不同,军人集中在军营居住,罪犯一般没胆子去军营下手报复,即便有胆子,也很难进去,而且相对来,后果也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而公安就不同了,分散居住,打击的一般又是当地的罪犯,大家互相都知根知底,就算不敢对你本人下手,可你还有老婆孩子呢,即便不敢对人下手,三更半夜给你砸几块玻璃,划破个车胎,你也是无可奈何。
也正是这个原因,公安人员对罪犯远没有军队的手腕坚决和严厉,一般情况下,不愿和人结下死仇,而有些公安,出于工作或者个人需要,还要与罪犯交朋友,以获得工作或者个人的利益。为了工作无可厚非,但为了自身利益的,就容易跑偏走样。
而跑偏走样的公安干警任何地方有存在,或多或少而已。邵雄侠的治安大队里也有几个。今天被邵雄侠刻意安排审兔子的,就是两名这样的队员
邵雄侠进门的时候,兔子正陪着笑脸在跟那两名正在做笔录的治安大队的队员闲聊着哪刚开了家不错的饭店,有空让这些弟兄们去尝尝。
这两名队员在平时就是喜欢和道上的人交朋友的,自然也都知道兔子的能量和背景,所以都显得相对很客气,面对热情而讨好地邀请,也是客气地婉言谢绝。
“怎么了邵队?”正在聊着,有名队员一抬头,却发现邵雄侠捂着腮帮子进来了,不禁有些吃惊地问道。
“怎么了?还不是新来姓厉的那个女魔头,妈的,仗着是局长的亲信,也太他妈不像话了,中午刚给了丁大成一个大嘴巴子,妈的,老子还没来得及偷笑呢,结果……唉,妈的,晦气!”
那两名队员当了真,因为平时与道上的人走得比较近,所以在队里也不被邵雄侠喜欢,经常被排除隔离在核心圈子之外,自然心里对邵雄侠有点意见,这时见他一脸倒霉样,心里偷笑,脸上却都闪过不忿之色:“我草,也太欺负人了,上午刚把邵队给踹了个跟头,晚上居然又动手!”
“邵队,走,兄弟们帮你找局长理去!”一名队员愤愤地说道。
“说理?妈的,上哪说理去啊!”邵雄侠哭丧着脸:“她是新局长带来的,你以为她能向着咱们吗?”完压低声音道:“你们别往外传,据说她是省厅方厅长的私生女,咱们得罪不起的,还是忍了吧,以后都多长点眼色,千万别得罪了她。”
门外的厉胜男恨得牙根发痒,这种谣他居然也敢造,真恨不能现在就冲进去给那张贱嘴两个耳刮子。
“不会吧?”一名队员显然不信:“那么强的关系,能到咱们黄北来?”
邵雄侠仿佛很有些顾虑,转身走到门口,对藏在一旁怒目而视的厉胜男视而不见,装模作样地探头扫视了一圈,这才关上门回来悄声道:“你们可要保密啊!据这个厉胜男生性太暴戾了,凶残啊!就今年一年,在审犯罪嫌疑人的人时候,就有四名人犯被殴打致死,我日,据说死相很惨!”
“真的?看长相好像没有这么凶残吧?”一名队员有些不信。
“怎么不像!你看她,上午刚踹了邵队,中午就打了丁队,晚上又打了邵队,就这脾气,你想想,对犯人能好?”一名队员立刻反驳道。
“妈的,你小子这半年多,就这句话说的有道理!”邵雄侠夸完,又压低声音道:“你们想啊,如果是咱们干了这种事,开除都是轻的,闹不好就得进去!可你看人家,从省厅掉到市局,又从市局调到咱们县级市公安局,毫发无损!你们说利害吗?”
“是啊,这关系真够厉害的!”一名队员摇摇头:“现在还真是没地方理去,你说那几个人死的冤不冤啊!”
“冤又怎么了?”邵雄侠叹口气:“一边是惯犯,民怨很大,一边是女公安,别说有关系,就是没关系进入司法程序,估计法官也会轻判,不定最多也就开除个公职拉到!”
“也是。”两名队员点点头道。
“对了,今天你们可要看好兔子!一定别让外人进来!”邵雄侠仿佛有些紧张:“最主要防范两个人,一个徐慕枫,他不想干了,你们也知道,他跟兔子、光头是有点嫌隙的,万一进来暴打一顿,就算弄个重伤,也大不了就是开除!另外一个就是厉胜男,你们千千万万别让他进来,如果真出了事,我丑话到头里,首先要处理的就是咱们三个,我负领导责任,你们是直接责任!”
两名队员脸上闪过一丝紧张,点点头:“邵队,我们会的。”
“好了,那我走了,妈的,得去看看牙了,估计被打活动了!”邵雄侠骂骂咧咧地向外走去。
“邵队,您慢走。”兔子一直想跟邵雄侠搭话,可一直没有机会,这时赶紧笑着道。
邵雄侠回过头皱着眉看着兔子,半响道:“麻痹的,早知道今天不抓你了!现在成了个烫手山芋了,你好自为之吧,最好求神拜佛晚上别出事,你自己倒霉没事,别连累了老子!”
“哎呀,不会的,邵队放心好了。”兔子反倒安慰起邵雄侠来了。
邵雄侠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竟然连审讯情况都没有问一句。
“看来这一巴掌不轻,邵队竟然连案子都不过问了。”一名队员摇摇头道。
“我草,你说现在还王法吗?治安大队长的牙都被人差点给揍掉,妈的!”一名队员估摸着邵雄侠走远了,便开始发感慨。
“呵呵,邵雄侠平时不是挺威风吗?没想到他也有今天,呵呵。”兔子也笑了起来,他是最烦邵雄侠的,一肚子坏水,虽然每次都有孟如海和公安内部的兄弟罩着,可还是被邵雄侠找机会收拾过两次。
两名队员仿佛也有些解气,跟着轻轻笑了起来。
这时,突然门咣当一声被踹开了,厉胜男一脸酒意地走了进来:“审的怎么样了?”
“哎呀,厉主任来了,您快请坐。”两名队员不由一慌,连忙起来让座,并随口给厉胜男安了职务。
厉胜男走过来大喇喇地坐下,随手翻了翻笔录,一皱眉问道:“怎么什么都没有?”
“这小子嘴挺硬,死活不招。”一名队员苦着脸道。
“不招?”厉胜男猛地一拍桌子:“要是都主动招还用咱们公安干什么?啊?!!”
两名队员吓得一哆嗦,这姑娘,火气果然大!
“没用的东西!”厉胜男骂了一句,站起身来到兔子面前:“你嘴很硬吗?”
兔子的腿有些发软,他早就听了丁大成被打的事,刚才又被邵雄侠云山雾罩的一通摆活,对厉胜男的“凶残”更是深信不疑,不由微微有些颤抖地道:“我,我,我……”
“我妈你个头啊!”兔子才刚三个“我字”,厉胜男仿佛就怒不可遏了,一脚踹了过去。
兔子身板本来就轻,那经得住这个,带着椅子飞出去撞在了墙上,觉得浑身都散了架一般,在地上呻吟着不敢起来。
厉胜男却仿佛并没有罢休的意思,顺手提起一把椅子,走过去照着兔子的头便抡了过去。
好在兔子还算灵活,打了个滚闪开了,椅子砸在了水泥地面上,顿时散了架,四根腿断了两根。
这下,可把那两名队员吓坏了,这要抡到头上,还不开了花啊,赶紧上来拦住厉胜男:“厉主任,厉主任,这样会出人命的,您先消消气,消消气……”
“这种败类,死有余辜!老娘我就爱替天行道!”厉胜男着转身四处寻摸合手的物件,最近眼睛落在了剩下的那把椅子上。
“厉主任,您可千万别这样,兔子要是出点什么闪失,弟兄们会丢饭碗的!”一名队员扑过去趴在椅子上死死抱住,一边给另一名队员使眼色。
另一名队员心领神会,马上溜出门给邵雄侠打电话去了。
“起来!”厉胜男走到墙边,伸手揪住兔子头发拖到了房间的中央,然后给提了起来,厉声呵斥道:“站好!”
兔子疼得眼中直冒泪花,平时很招摇的黄色长发成了痛苦的发源地,估计他现在很羡慕光头那片寸草不生的劣质田。
“小子,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是那些嘴硬的!”厉胜男一边着话,一边抓着兔子的头发晃着。
兔子的瘦削的脑袋被摇来晃去,头皮像要裂开般疼痛,伸手去护,却不料被厉胜男一脚踢在膝弯上,腿一弯,身子不由自主向下沉,可头发却依旧被牢牢地揪着。
折腾了有一分多钟,兔子的精神早已接近崩溃,他甚至有些渴望着厉胜男赶紧问他招不招,可偏偏厉胜男就是不问,只是一个劲折磨他。
“哎呀,你在干什么!我的亲娘哎!”邵雄侠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把兔子“夺”下来,转头狠狠地盯着那两名队员:“妈的,刚才我怎么给你们说的!”
话没说完,屁股上却挨了一脚,踉跄了几步,终于还是没站稳,趴在了地上,回头过喊道:“我求求你了,会出人命的,要打你打我好了!”
“打你?好啊,那我就打你!”厉胜男卷了卷袖子,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向着邵雄侠走了过来。
邵雄侠愣了一下,怎么改剧本了?再看厉胜男那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知道这丫头在打坏主意,连忙爬起来退到门口:“误会,误会,我只是开个玩笑,你还是打他吧,打他……”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034s 2.319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