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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脸精明的安公公双手送上一个卷轴,道:“王爷,当天奴婢带着人寻找端木太子,见过的就是这个丫头。她自称是刘御史府的!”
随侍洪明把卷轴接过,在司城丰元的眼神示意下,塞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给安公公。安公公眉开眼笑地道:“谢王爷赏!”
洪明把卷轴递给司城丰元,他接了过来,温和地笑道:“安公公辛苦了,就当小王请你喝杯水酒,以后小王要倚赖公公的地方多了!”
安公公笑得眼角摺子堆叠,尖细的嗓子更加变调了,连声道:“但凡王爷有命,奴婢一定尽我所能!”
安公公离开后,司城丰元解开卷轴绳,轻轻展开,画面上是个丫头打扮的女子,当他的目光落在画面上丫头的脸上时,顿时大惊,手一抖,卷轴掉落地上。
画轴散落地上,一个梳着丫头髻的女子眼神灵动,样貌清秀,虽然有几分失真,但仍可以看出蓝宵露的眉眼。旁边侍候的张知事忙捡了起来,瞄了一眼画轴,眼中掠过一丝不解,一个丫头而已,怎么齐王爷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竟然会这么失态?
司城丰元从张知事手中接过画轴,沉声道:“百之,这个丫头,是刘御史府的?”
张百之摇头:“王爷,当日刘御史夫人小姐共带了两名丫头,我都见过,绝对不是!”
司城丰元长长吐了口气,表情蒙昧不明,捏着画轴的指节竟然有些发白,显见得他是多么用力,连呼吸也变得不稳起来。过了好片刻,他才把画轴放在桌上,似乎再也没有勇气看一眼,缓缓地道:“不惜任何代价,找到这个丫头。记住,要毫发无伤!”
张百之怔了一下,忙道:“是!”
蓝宵露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紫苏白沐处的字画也收集起来,紫苏那儿二十六幅,白沐那儿十三幅,蓝宵露不禁咋舌,这原身是有多无聊多轻闲啊,竟然有这么多作品,还不算那些“失落”的。
她让幼蓝把那些字画放在她的小书房里,看着堆叠整齐的画,她脸上直冒光,这可全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把在撷玉斋收到的那些“订单”拢在一处,有八份之多,背后的价格各异。
现在手头的字画多,不要说八幅,就是八十幅,她也有。但是物以稀为贵,她可不能来个字画批发。她挑了两个出价三百两的,和马坤元的放在一起,选了三幅画,可是看着空白的落款处,不由皱眉,不是每次都能遇上荆无言的,要是没有落款,谁信是蓝素樱的呢?
翻出上次从蓝素樱处讨来的字,看着那落款,她眼珠子转了好几转,看来做假得做全套,还得仿一仿蓝素樱的落款。
蓝素樱偷她作品,她偷蓝素樱落款,怎么看着这么奇怪呢?
在书房练习了半下午,蓝宵露给三幅画落上落款,那落款和蓝素樱送她的那幅字上的落款几乎一模一样。蓝宵露满意地放下笔,把画卷起,宝贝一般地放好。
第二天,蓝宵露便带了画轴,翻墙出府,按照昨天挑的地址,分别登门,三幅画卖得异常顺利,小半个时辰,八百两银子就到手了。
捏着手中的银票,蓝宵露在考虑是先去拜访一下周显彰,谈好生意呢,还是先去见见荆无言?周显彰明显不相信自己,如果冒然前去,要用什么理由来说服他?
如果说服不了周显彰,她用什么办法来把握这次机会,大赚一笔?
心里沉吟,她却是不知不觉地走到云来楼,昨天门前迎客的伙计居然还认得她,见她走近,便客气有加地道:“路公子,您来啦,楼上请,楼上请!”
蓝宵露回过神来,不由好笑,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她问:“昨天那位白衣公子可来了么?”
“您是说荆公子吧?他已经先到了!”
蓝宵露挑挑眉,看来这荆无言挺有诚意的嘛,既然这样,她就先吃过饭了再说。
伙计领她到了荆无言定好的雅间,进去时,荆无言正在烹茶,醉人的茶香在小小的空间里弥漫,闻之沁人心脾,他笑微微道:“路兄弟,茶刚好,请坐!”说着,提起壶来,斟满两杯,金黄色的茶汤在白瓷的茶杯中轻漾,香气扑鼻。
他对蓝宵露再次展颜而笑,道:“请!”
蓝宵露对茶了解不多,只知道是好茶,轻啜一口,一股清香在齿颊间流转,说不出的舒畅,香味弥久不散,回味无穷。
“好茶!”蓝宵露忍不住夸赞。爷爷不好酒不好烟,最大的爱好就是茶叶,极品铁观音,碧螺春,冻顶乌龙之类的,家里收藏了不少,爸爸妈妈长年只知道在外面做生意,吝啬于陪他们的时间,但帮爷爷收集好茶却是毫不吝啬。
蓝宵露不止一次喝过爷爷的好茶,但这茶的味道和她喝过的那些又不相同,虽然不一定胜出,却是别有滋味。
荆无言也在轻品,随意道:“这西启国的茶叶,是天下之最,我大夏国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但所出的茶叶,实在是不如啊!”他冲着蓝宵露一笑,道:“两年前,我喝到这茶时,曾经想将这茶树移植来我东夏。你猜结果怎么样?”
蓝宵露淡淡一笑,道:“我听说一个故事,有人在外云游,看某地的橘子又大又甜,便想将这橘树移植到自己家乡。费尽辛苦终于成功,不想同样的树,结出的果实却是又小又苦。我想,荆兄也遭遇了这样的结果吧?”
荆无言笑道:“路兄弟,你这个故事挺有趣,你说的对。我也和那人一样,收获的茶叶不管用多么好的炒茶技艺,泡出的茶都味道平平,甚至请来我大夏的茶叶国手亲自炒制,也不及西启国茶味的十分之一。”
“水土不同,茶树的生长环境受到影响,产出的茶叶味道就不同!”
荆无言赞赏道:“路兄弟一言就道出这个关键,我可是花了整整两年时间才想透其中的关节。正是水土不同!”
蓝宵露笑道:“荆兄喜欢喝这茶叶,直接从西启国买来就是了,何必这么麻烦呢?”
荆无言摇头道:“路兄弟不在商场,不知道商场的规矩,这国与国之间的商贸往事,没有这么简单,西启国三年前发生宫变,原太子端木袤企图逼宫继位,软禁了皇上,就在即将成功之时,被当时十七岁的兵马大元帅端木长安逆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暗道进入皇城,诛杀了端木袤的御林亲卫,解救皇上,活捉端木袤,端木袤事败被诛,牵连极广,西启国半数官员牵涉其中,或杀或贬,我大夏国本来已经打通的西启国商路,就此断了。”
“断了再打通就是!”她话一出口,立刻想到其中关键:“西启国的宫变,是不是有大夏国商人在其中提供了银子军饷,推动了这件事的发展?”
荆无言用一种新奇的目光看了蓝宵露一眼,欣赏地道:“路兄弟为什么会这么想?”
“很简单,两国通商,是很平常的事,本来已经打通的商路突然不通了,只说明情况异常。既然是宫变引起的,那说明必然是有商人参与其中。难不成现在,大夏国已经被西启国定为商贸拒绝往来户了?”
“拒绝往来户?”荆无言念着这新奇奇怪的词,觉得意思挺贴切,却摇头笑道:“这倒不是。西启国国变之后,居功至伟的端木长安自然而然成为新的太子,这个新太子,倒是人中之龙,并没有封锁与大夏国的商贸,只是这通关文书,却是需由太子亲自签发。条件极中苛刻,而且多方限制,这茶叶的经营通关权,至今没有人拿到啊!”
“这么难?”
荆无言道:“可不是?不止茶叶,据我所知,已经取得的通关权也是各种限制,数量、时间、人数、规模……所以西启国的商路,我大夏国还没有人走顺,砸多少银子都没有用。这端木长安真是只狐狸。哎,咱们不说这个了,路兄弟,茶汤一凉,香气就弱了,喝茶,喝茶!”
蓝宵露看着他深不可测的眼神,眼珠转了转,道:“荆兄对商场倒是熟悉得很,看来荆兄不但是京城三大才子之一,还是个隐形的巨富大商人!”
荆无言轻啜茶水,乐滋滋地细品,笑而不答。他岂止是巨富大商?他最赚钱的事业是出卖各种消息,手下的消息网遍布整个大夏国,甚至西启,北泽,南毅国,都有他组建的消息网络。没有他不知道的消息,只有他想不想说的消息。幻影门,早已是消息灵通的代名词,却极少有人知道,他就是幻影门的组建人,主事人!
不否认就是默认,蓝宵露隐隐觉得荆无言今天约她是有目的的,只是他不说,她一时猜不透。现在联想前因后果,再想到刚才荆无言提到的一些商业手段及密闻,突然有些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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