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是冲他而来,他就按事先的安排,由莫永在明,莫翔在暗,一路护送,到燕州,与莫朗汇合,送端木长安到边境,便完成了任务。[燃^文^书库][www.yibigЕ.com](閱讀最新章節首发他,从云州绕道北州,再转回湖州。任是他机警小心,夜起昼伏,或是不眠不休,那杀气却总是凝在身边不去。
有时候是一股,有时候是两股,有时候是三股。
到湖州后,所有的杀气突然都掩而无形。
司城玄曦知道,他们要动手了。之前的杀气,是他们向他挑战。他们完全不担心他会在预先感觉到杀气后逃脱,像猫戏老鼠一样,故意显示自己在存在,把他步步紧逼,逼得他不断地换地方,不断地奔走,在他疲于奔命的时候,或者极端恐惧之后,难以承受,自己先崩溃了,再给予致命一击。
如果他们的杀气不能掩藏于无形,也不过是普通杀手,黑杀堂的顶尖高手,怎么会只有这样的手段呢?杀气隐现,甚至铺天盖地时,连端木长安都变了色,司城玄曦却并不担心。
当现在,杀气突然没有了时,他反倒感觉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闷压力。那种无处可寻的危机,那种无处不在的压力,的确是自己给自己的。
顶尖的杀手,第一步不是亲手杀人,而是用这样的方式,让目标先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可他们也未免太小瞧了他,胶东的战场,他九死一生,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之所以迂回曲折,虽然是在躲避他们的追击,却也是按他的计划,以一己之力,又引开几路追兵,减轻莫永的负担。就是到湖州来,也不是被他们追得走投无路,而是他的事先谋划。
湖州离京城近,他却不能回京城。
前天夜里,他准备从小路绕道湖州西南,取道青州,去燕州和莫朗莫永汇合。
湖州西南有一座山,翻过山,再走几十里路,就能到青州境内了。这条路他以前走过,这座山是湖州有名的狼月山,遍是叶厚汁多的桑树林,湖州的丝之所以天下闻名,就是因为四里八乡养蚕的桑叶都取自这座山。
据说山上有狼,一到月朗风清的夜里,就会对月长嗥,因此山名狼月。其实深山之中,可不止狼。一般人也不敢夜里一个人独自上山。司城玄曦艺高人胆大,当然不怕这些野兽,再说取道青州,也只有从这山翻过去才是捷径。
后面有黑杀堂的杀手追着,狼再凶狠,也不如那些旋风杀手能带来的杀伤力。
在下山的时候,他听见了微弱的救命声,一个女子的声音,凄惨,细弱,无力。
他自己后有追兵,前路未卜,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是那声声凄厉的呼救声,却让他到底做不到听而不闻。是个误踏猎户捕兽器的采桑女子,一篮桑叶散在身边,右腿被兽夹夹着,血液浸湿了罗袜。
是真的伤,锋锐的兽夹深入肉里至少三分,她带着那个兽夹,爬行了两米多远,地上留下一溜血印子,难怪呼救声已经这样微弱。
看到司城玄曦时,她绝望的脸上顿时现出无限希冀,断续却充满了求生的**:“公……公子,救……救救我……”
司城玄曦没有动,他目光如矩,看着那兽夹,又看着因失血而脸色苍白的采桑女,问道:“你是谁?”
采桑女弱声道:“我是山下…山下…村子里王家的……女儿,采桑叶喂蚕……天黑心急,误踩了兽夹,我一直呼救,也没有人……经过……公子……公子救命……”
平凡的脸,乡间女子朴实的模样,困境中那种求生的**,眼神中的无助,让司城玄曦确定,她的确是个采桑女子。不会有杀手伤于这种粗劣的兽夹,更不会有杀手有这样一双无助又凄惶的眼神。
但是他不能多待,他过去,用力地掰开兽夹,帮她取出已经血肉模糊的腿,又从怀里拿了金创药粉,细细地洒在她的伤处,伤处真的伤得很重,血肉外翻,血肉模糊。他点了伤口周围的穴道,才止住那不断涌流冲走药粉的血。
他找不到可以为她包扎伤口的布。
看出他的为难,采桑女艰难地从怀中扯出一条手帕,道:“用这个!”
手帕扯开,迎风一抖,一股幽幽的香气扑鼻而来,香气极是馥郁,她又在上风口,两人相距太近,那时候,司城玄曦正低头看她的伤口。
他本打算,为她裹好了伤,就赶紧离开的。
香气散出,司城玄曦双眼翻白,身子后仰,咕咚倒在地上。
采桑女站起,一瘸一拐,这是真的伤,绝不作伪。她俯视着他,轻声笑道:“一百万两银子的猎物,原来比捕狼更容易。”
她去捡起翻在一边的桑叶篮,大半篮的桑叶被倾倒在地上,露出里面一把刀柄上嵌着华贵宝石的小刀。
采桑女把刀握在手中,缓步走近,看着司城玄曦双眼闭合的脸,不屑地笑道:“烈炎战神?不过是个轻信于人的小子罢了。有我千面狐出手,不费吹灰之力。”
说着,她举起了刀,快速地抹向司城玄曦的脖子。就在这时,小腹处一凉,她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只见一截剑柄露在外面,那种冰凉的感觉直入骨髓。
与此同时,已经“昏迷”过去的司城玄曦一个翻身,脱出了她首的范围,首几乎贴着他的脸而过。
采桑女瞪大眼睛,这样的重创,就是神仙来,也难救了。她不解的是,为何明明到手的猎物,却会在最后关头,脱出了掌握,反倒给了她致命一击。
她也不追击,席地坐了,目光死鱼一样看着他,不甘心地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司城玄曦蹙着眉,他本来不想回答,看着她不甘的眼神,还是道:“你的确扮得很像,不论是兽夹入肉的真正伤口,还是作为采桑女应该有的装桑叶的竹篮。甚至你的声音,你的动作,你的表情,还有内敛半点也没有外泄的杀气,甚至连最不能欺骗人的眼神,你都做到让人难以怀疑,处处都显得你只是一个普通寻常的采桑女子。”
采桑女笑了,她睥睨地看着他,好像自己不是一个垂死之人,脸上反倒充满了高傲之色,道:“我千面狐可不是浪得虚名,扮什么像什么,从来不会露出破绽。这伤也是真的,入肉四分,流血半个时辰。一个优秀的杀手,要想杀人于无形,首先要成为一个优秀的戏子!”
司城玄曦看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敬佩,道:“千面狐不但对对手狠,对自己也狠,这样的伤,流这么多的血,却只为了杀一个人。可惜,你对自己还是太狠了些,我在为你上药裹伤的时候,你连哼也没有哼一声。这也是你唯一露出的破绽了。”
“原来如此!”千面狐恍然大悟,却笑了,道,“我以为我扮什么就像什么,但扮什么到底不是什么。一个采桑女子应该感觉到的疼痛,我却没有感觉到。我输了!你既然已经看出了破绽,自然不会吸入我的迷香。”
她猛地拔出剑,掷给司城玄曦,任伤口血流如注,却笑颜如花:“在我手上,你能逃脱,那是你的运气,我自恃聪明,反被聪明所误,失去了与你一斗的机会。接下来,你不会再有这样的好运了!”说着,她嘴角含笑,头低了下去,停止了呼吸。
司城玄曦拾起长剑,轻轻摇了摇头。
她说得不错,今天的确是运气,千面狐想兵不血刃,又对自己太过于自信,对对手太过轻视,才让他逃过了一劫,真正动起手来,胜负还难说得很。
下了狼月山,他已经筋疲力尽,不得不停下来打尖。
虽然三个旋风杀手已经除掉了一个,而且这几天里一点杀气也没有感觉到,但他明白,那些杀手无所不在,也许是路边的牧童,也许是送菜的小二,也许是路边的瞎眼乞丐。
他打尖的地方,没有选在客栈,人越多越不安全,他的确已经草木皆兵了。对方在暗,他在明,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什么时候出手,用什么手段,但他知道,自己一定是暴露在对方的目光之中,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
这不同于战场杀伐,刀剑举起,狭路相逢勇者胜。
他从来没有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战场上血流成河时,他心中涌动的,只有万丈豪情,无边战意;朝堂里波谲云诡时,他以静制动,沉着冷静。但现在,他在孤军奋战,他面对的敌人,无影无形,却又似乎无穷无尽。
旷野,一堆篝火,一壶清水,两个干冷的馒头,就是他的晚饭。
火光中,他的脸色无比冷峻,像一张紧的弓,他不敢睡,却又不能不小睡片刻来保持恢复精神。
月色蒙昧,云时散时聚,风把火苗吹得摇摇晃晃。
司城玄曦端坐了两个时辰,他加了柴火,闭上眼睛,周围只有虫鸣声和风吹草叶的声音,万籁俱寂。突然,一声细细的诡异声音响起,司城玄曦猛地睁开了眼睛。
,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038s 2.318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