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叶承枢真的对唐棣仁至义尽了。
按照叶承枢的性格跟手段,他有无数种办法,能让唐棣败的毫无尊严,败的像只丧家犬。可叶承枢并没有这么做,的确,叶承枢答应了林轩,会留唐棣一命。但叶承枢也仅仅是答应了林轩,留唐棣一命。
只要让唐棣活着,还有喘气儿的力气就算是留他一命了。至于其他的,擅长玩弄文字游戏的叶特助,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放弃这机会?
说来说去,也只能说,叶承枢对唐棣仁至义尽!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叶承枢都个唐棣留足了颜面,面子里子都给唐棣留足了。
对叶承枢,唐棣绝对没话可说。
原本,叶承枢可以让唐棣比现在更落魄,更可悲,更卑微,更没有尊严。叶承枢完全可以做到的。他可以让唐棣变成一只丧家犬,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原因是什么,顾灵色想,无非就是叶承枢是个念旧的人。他还惦记着那一个大院里的,虽然已经岌岌可危,却还是曾经存在过的情分。
“嗯。没错儿。”唐棣点点头,承认了顾灵色的说法,“叶承枢是给我保留了我最后一点点的尊严。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什么事儿?”
“能在法庭上,将我的罪名板上钉钉的证据,是我亲手给叶承枢的。”
顾灵色一愣,随后轻轻摇头,“不,我知道的。”“你知道?”唐棣也是一愣,随后连连点头,“哦,我差点忘了。我是把证据交给了柳雪阳,让他交给叶承枢的。想想柳海棠与你的关系,柳雪阳一定是通过柳海棠找到了你,然后你看在柳海棠的面子,帮柳雪阳给叶承枢搭桥牵线。你当然知道了……”
“也没有那么麻烦了。就是海棠说,她哥有些东西想要交给叶承枢,希望我能帮柳雪阳联系一下叶承枢。你也知道了,柳雪阳跟着你捞了不少的好处。让柳雪阳直接去找叶承枢,他是不敢的。”
“嗯。你知道也不奇怪了。”“我就是有些好奇,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不就是想整死叶承枢么。为什么会主动把那些能够将你的罪名板上钉钉的证据交给叶承枢呢?我相信,即使你当时处于很被动的处境,只要叶承枢没有掌握那些证据,你还是有机会的。”
究竟是垂死的挣扎,还是最后的一击,至少,唐棣当时跟叶承枢是有一战的能力跟实力的。但他却主动放弃了这个机会,而将自己罪名的证据双手奉上给了叶承枢。
顾灵色一直很好奇,唐棣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句不太好听的话吧,他连自己的妻子林轩都牺牲了,他的决心显然是很清楚了。他做了那么毒多丧尽天良不可挽回的事情,就是为了逼叶承枢出手,跟他证明的打一架,可就在叶承枢要对他出手的时候,他却主动投降了。
唐棣这到底是图个什么呢?
他牺牲了林轩,牺牲了自己的家庭,将什么都抛在脑后不要了,结果,他连仗都没打,兵都没派,就缴械投降了。
这算怎么回事儿?!
“我真的有些好奇,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
唐棣抿了抿嘴唇,淡淡的笑了,“很简单,我不想输的太难看。我想保留点我最后的尊严。”
“什么意思?”“那些证据,就算我不让柳雪阳给叶承枢,难道叶承枢就找不到吗?我甚至可以告诉你,那些证据,叶承枢的手里早就有了一个备份。他一直隐而不发,其实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自己把证据交出来,这样,他才能给我一个还算体面的下场。”
还算……体面的下场?
顾灵色皱眉,“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是不能理解吗?”唐棣耸了耸肩,“我的败局,已定。不管我再做多少事情,都只能是垂死挣扎。在别人眼中,我那样的模样,太可悲,也太可笑了。我自己也很清楚,只要叶承枢发难,我连还击的可能都没有。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挣扎?给别人看了笑话?我何不直接认了罪,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至少,我还能落得一个从容不迫的形象。看起来,也还算体面不是?”
“好吧。”顾灵色张了张嘴,有些无法理解,“你做了那么多事,到头来连跟叶承枢较量都没有过,便认输了。我只是觉得,被你牺牲的林轩,简直可悲。”
被唐棣当做工具的林轩,连一点点的价值都不曾体现。那林轩的痛苦,到底又算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如果林轩的痛苦,至少还能帮助唐棣,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帮助,也不会让人那么的无语。
“我身边的人,都很可悲。”唐棣淡淡的说道。
尤其,是爱上他,并且嫁给他的林轩,更是可悲。
她本是天之骄女,被林豹宠爱的上天入地,却因为爱上了他,整个人的人生,从此就是一出悲剧。
“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悲哀的。”
“那个……嗯,你也不能这么说吧?权子墨也是你身边的人啊,他活的就比谁都滋润呢。”
唐棣隐忍的望着顾灵色,不说话,只是那么看着她。
顾灵色被他看的有点别扭了,她皱了皱眉头,“我哪里说错了吗?你要用这种诡异的眼神看我。”
“没有。我只是……”唐棣也小小的迟疑了一下,然后才道:“有点感慨吧。”
“感慨?你感慨什么?”
“我身边曾经围绕了那么多的人,可到头来,能跟我谈心说说话儿的人,竟然是你,顾灵色。”
“怎么了,你只能找我谈心很委屈你啊。”顾灵色笑笑,开了个玩笑。
唐棣也笑,“就是怕委屈了你。跟我这样的人走得太近,对你不好。”
玩笑间,唐棣说了一句真心话。
顾灵色听出来了,但她一点都不介意,她淡淡的道:“我喜欢跟谁走的近一点,跟谁当朋友,连叶承枢都管不了,其他人能说什么?他们敢说什么?就算他们在背后说什么了,你看我理他们不。”
“话不能这么说。”唐棣这次是真的替顾灵色考虑,才说出了这番话,“你是叶家的少夫人,是秦氏的董事长兼ceo。你身份高贵,跟我这种人走的太近,对你不好。我的名声,你是知道的。现在谁跟我走的近一点,都会被人戳脊梁骨。你是秦氏的董事长,你跟我走的太近,我只怕还会连累了秦氏的声誉。”
商界里就是这样的,你名声臭了,就不会有人再靠近你。因为——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跟名声臭的人走的太近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商界本来就是一个极其看重声誉的地方,他唐棣的声誉……他现在还有声誉吗?连权子墨,现在在外边都绝口不提与他唐棣的朋友关系,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一旦跟他唐棣扯上关系,人家连跟权子墨都不敢再做生意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
跟唐棣玩的太好的人,别人也会害怕啊!害怕自己被坑了,被骗了。
连权子墨都是如此,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
唐棣这次是好心,纯粹站在顾灵色的角度替她着想,才让她不要跟自己走的太近了。她是叶家的少夫人,那些人自然是不怎么敢说她的。但她同时也还是秦氏的董事长,人家会因为这件事,不跟秦氏合作的。或者在合作前,有诸多的犹豫跟顾虑。
唐棣曾经是这个商界里站的最高的人,他太清楚这里边的门道了,只要是他说出口的建议,就不会有错的!
这点,绝对没有任何意外。
在官场,你只管把叶特助的话,当成是金玉良言听着便是了。
而在商界,唐棣的每一句话,那也是铁一般的定律,乖乖听着,绝对害不了你!
谁知道,听了唐棣的话,顾灵色却撇了撇嘴,“拿照你这个理论的话,那麟儿是你的亲生儿子,他干脆不要活好啦。跟你走的稍微近一点,就会给人戳脊梁骨。那麟儿真的不要活啦。”
“麟儿不正是遇到了这样的遭遇,所以权子墨才选择带麟儿远离江南省的吗?”
顾灵色瞪了瞪眼睛,随即释然的叹气,“你是个聪明人,果然瞒不住你呢。”
“就是因为麟儿是我的儿子,所以他才在江南省待不下去。不是权子墨不想让麟儿待在江南省,而是情况不允许麟儿待在江南省。没什么别的原因,就一点,他唐麟是我唐棣的儿子。就这么简单。如此,你还想跟我走的太近吗?顾灵色,你就真不怕——”
“怕。我当然怕了,我都快怕死了。”顾灵色打断了唐棣的话,她可怜巴巴的道;“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你是麟儿的亲爹,如果连我都躲着你走,那麟儿以后该怎么对待你啊?他是不是也得跟所有人一样,绕着你,躲着你走呢?可你是他的父亲啊!我能怎么办,我只能用我的实际行动,向别人证明,其实你唐棣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样。你还有有救,你可以成为一个好人的。”
“那你也不能太操之过急了。”对于顾灵色的善良与好意,唐棣很感激,真的很感激,也很感动。但他不是个会说漂亮话儿的人,其实,他还是个不怎么善言辞的人。
尤其是表达自己内心的情绪,他真的很不擅长。叫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顾灵色道谢,这事儿他做不出来!
他唯一能表现出自己对顾灵色感激的行动,就是替顾灵色排忧解难,替她考虑她所想不到的地方。比如——
“我知道你想要帮我做一个好人,让我可以挺胸抬头的出现在麟儿的面前,你想还给麟儿一个能让他骄傲自豪的父亲。这些,我都清楚。但是顾灵色,什么事儿啊,你都不能操之过急,明白吗?你这次把决策权交给我,让我帮你解决了秦氏内部的麻烦,就已经是在帮我了。你不用,也不应该再帮我的更多。有时候,你做的更多,反而是适得其反。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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