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粼粼,人流如织,商贩们富有穿透力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离雨萱带着萧煜和弟弟行走在繁华喧闹的大街上,也被这些人的热情感染,心情渐渐地放松起来。
&离小姐来啦,真是许久不见了!小店最近刚进了一批新货,离小姐要不要进小店看看?”如意坊的老板娘眼尖地发现了离雨萱三人,热情地上来招呼道。
离雨萱微笑着婉拒了,她还想着趁着机会,好好羞辱二皇子一番呢。但老板娘神秘兮兮地凑近她,小声地说道“有从北疆来的新货,我特意给你留了点。”
这如意坊便是京城最大的玉饰店了,以往离雨萱其实也并不常去,但她救过这老板娘女儿的命,因而老板娘对她特别热情,经常会留下一些好东西,让离雨萱先挑。这一来二去的,两人便成了好友。
北疆盛产玉石,且都是些稀世宝玉,通常都是有价无市,老板娘如此仗义,离雨萱自然不会拂了她的好意。
何况,她前世也算是为离家尽了一份力,虽然没什么用,但终究和那些落井下石之人是不同的。
老板娘介绍的也确实都是些好东西,离雨萱挑了挑,最后选了一块上好的暖玉,送给了萧煜,她自己倒是不缺这些东西。
萧煜得了暖玉,心情很好,一直拿在手上小心把玩,眼睛铮亮地如同夏日的繁星。
离墨白见他绷着脸,却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挑着眉,装作不满地对离雨萱说:“姐,我看这玉质地挺不错的,你怎么不想着买给我啊?明明我才是你的亲弟弟!”
萧煜闻言,顿时警惕地盯着他。
离雨萱愣了愣,“你不是已经有好多块玉了吗?那些玉不也挺好?”
&是我就喜欢这块!”说着,离墨白作势要抢萧煜手中的玉,萧煜迅速地往后一退,目光凶狠地瞪着他,手里紧紧地攥着那块暖玉,把它藏在了身后。
离雨萱看了眼眼里带着坏笑的弟弟,又看了眼一脸戒备的萧煜,眼珠子转了转,似是不甚在意地说:“既然墨白喜欢,那阿煜就把玉给他吧。”
离墨白挑衅地望向萧煜,道:“听到了吗,姐姐让你把玉给我,萧煜,你再挑别的吧!”
闻言,萧煜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了下来,他死死地攥着那块暖玉,抿起嘴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离雨萱,略带些委屈地说道:“玉,我的!姐姐,我的!”
说完,萧煜又把头转向离墨白,目光十分不善,“抢,打你!”萧煜还不能很好地表达一个句子,但离雨萱与他朝夕相处,自是明白他说的什么,更何况他说得已经很清楚了。
他的意思是:这玉是我的,姐姐送给了我,它便是我的,你要是跟我抢,我就揍你。
萧煜的性子其实还是很霸道的,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平时连一个漱口杯都不肯让丫鬟们触碰,非要自己亲自去拿。
在离雨萱说了那玉是送给他的之后,他就已经把那块玉当成自己的所属物了,而且,离雨萱送给他的东西,他又怎么可能会愿意让出去呢?
看着萧煜控诉的目光,离雨萱有些尴尬,还有些愧疚,她和弟弟只是开了个玩笑,可萧煜不知道,他当真了,并且为离雨萱向着弟弟感到伤心难过。
离雨萱拿过萧煜手中的玉,再重新把它放回他的手心,合上他的手,郑重地说道:“好了,阿煜,现在这块玉在你手里,是你的了,谁也抢不走,喜欢的话就要牢牢地抓紧它,明白了吗?”
&
离开如意坊,离雨萱带着两人继续逛,离墨白和萧煜在她身后各种明争暗斗,离雨萱只当没看到,由他们去。
一路上,离雨萱几乎没怎么停下来过,只匆匆扫一眼就走,离墨白正奇怪他姐今天的奇怪行为,就见她突然停了下来,目光如炬地盯着前方。
呃,云良阁!离墨白一脸黑线,那是京城最大的青楼楚馆,他姐不会是想去那里吧!?他和萧煜可都还是孩子啊!
&住!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拦住他!”一道尖利的声音陡然从云良阁传出,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地一声响,云良阁白天紧闭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撞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只是大概是因为受伤的缘故,没跑几步就被绊倒在地上,好巧不巧地摔在了离雨萱面前。
离雨萱盯着少年那张精致到令百花都自叹弗如的脸庞,眼神冰冷地仿佛万年寒冰,厌恶地连连后退几步,用力拍打裙摆,仿佛那上面有什么脏东西一样,即使少年并没有碰到她。
就算这张脸被动了手脚,离雨萱依然一眼就认出来了,暴君叶尽欢——前世她救的一头白眼狼,害了她离家满门的罪魁祸首。
离雨萱毫不掩饰的嫌弃,令少年的脸僵了一下,伸出的手漠然收回,一双本就接近死寂的潋滟眸子,此刻更是宛如一滩死水,配上那张精致的脸庞,平白地让人感到心尖儿疼。
但离雨萱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不发一言,已经蠢过一次了,她要再上他的当,那她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去。
上一世也是这样,可她当时是真同情他,冒着得罪东晋国四皇子的风险,把他从四皇子的手上救了下来。要不是她曾机缘巧合之下救过四皇子,他们那次绝对讨不了好。
可二皇子是怎么报答她的?利用自己,威胁自己,把她和离家当成刽子手,让她大逆不道地谋害了整个皇室,最后却让离家老老少少都下了地狱,连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放过。
离家世代忠良,可叹却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招致大难,将一切都毁于一旦。有些人是至毒,根本就不能碰,一碰必死,只是她前世却只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不知人心叵测的真理。
&啪!”
&蹄子,看你还往哪儿跑!”云良阁的老鸨解恨地扇了地上的少年两巴掌,插着腰道,“东家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分,给我带回去!”
&等!大庭广众之下,你们这是强抢良家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离墨白一脸怒气地指责道。
&给我闭嘴!”离雨萱冷着脸喝止道,“别多管闲事!”
&人群中一个样貌出挑的蓝裳男子挑起了眉,对身边的黑衣男子道,“殿、呃、轩,你有没有觉得离大小姐今天很不对劲?”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嗯,他们有仇。”
蓝裳男子一撇嘴,“岂止是有仇啊?离大小姐压根就是恨不得立马戳死那人,这得多大仇恨啊?那人是负心汉?”
黑衣男子淡淡地瞥他一眼,蓝裳男子嘿嘿一笑,立马闭上了嘴。
&人看上去有些像前日夜袭之人,去查清楚。”
&谈到正事,蓝裳男子顿时收起脸上的不正经,恭敬地领命,悄然消失在了人群中,黑衣男子也随之消失,而离雨萱对此全然不知,全副心神都在叶尽欢身上。
&离墨白一脸错愕,“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不是女人,不需要你来怜香惜玉!”当然也不是男人,离雨萱在心底冷笑着加了一句,他只是一条随时都会咬人的毒蛇。
&离墨白神情尴尬,小心地打量了少年一番,见他这么漂亮还真有些不信,犹豫道“可是他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啊……”
&这世间可怜人何其多,你能每个人都救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沦落风尘便是他的命!许是他前世作孽太多,今生来赎罪来了。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不该你管的不要管,你也管不了!”离雨萱毫不留情地说道,眼里满身厉色。
二皇子最痛恨的就是他残缺的身体和不堪的经历了,离雨萱就偏要在他面前刺他,看着他眼底隐忍的怒气,离雨萱觉得特别解气,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考虑,只想狠狠地羞辱他。
&呵,离少爷,离小姐说得没错呢。这是我们云良阁今夜的头牌——尽欢,要想找我们尽欢啊,今晚过来就行哦。”老鸨抛了个媚眼,离墨白顿时涨红了一张脸。
离雨萱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真见到叶尽欢时,她依然按耐不住自己的杀意,当下心情糟糕透了,又见离墨白一脸不认同的表情,气得直接撂下他一个人跑了。
&煜,不用跟着我了,你自己去玩吧!我让青木跟着你。”离雨萱稍微平复下心绪后,回头见萧煜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勉强笑了笑>
萧煜安静地看着她,沉默不语,离雨萱以为他是默认了,抬脚便走。
走了一会儿,离雨萱发现萧煜还跟着自己身后,只是离着几步远,便转过头:“不想去玩?”
&姐,不开心、陪你!”萧煜认真地看着离雨萱>
离雨萱一怔,继而又像被治愈了一般,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遂打发了下人,和萧煜两个人逛起街来。
傍晚时分,离雨萱正要回去时,一个侍卫打扮的人突然出现,“离小姐,我家主子请离小姐醉霄楼一聚。”
离雨萱一眼瞥见对方腰际的令牌,顿时清楚了对方的身份,便点了点头。
叶尽欢向来龇牙必报,她今日如此羞辱他,他必定会寻机报复的,为今之计只能先下手为强,但光她一人恐怕不行,必须找个盟友,想来太子殿下会是不错的选择。
太子叶敬轩乃前皇后之子,作为皇帝的嫡长子,叶敬轩无论从品行谋略,还是身份上,都是当之无愧的储君,胜了二皇子何止一筹?
若不是上一世离雨萱利用他的爱人,在他身上下了剧毒,这皇位又怎么轮得到连男人都算不上的二皇子来坐?
叶敬轩这次掩饰了身份,找她是为了请她为一蓝裳男子解毒。那人中的是“蚀骨散”,离雨萱上一世曾见过这种毒,知道解法,便替他解了毒,之后三人相谈甚欢。
&说离小姐前些日子刚从俞都城回来,还带回了这个少年,这一路定是十分有趣吧?”蓝裳男子用扇子指了指她身后一声不吭的萧煜,笑道。
&好,不过有一件事倒是有些奇怪。”离雨萱故作疑惑地皱起了眉。
&蓝裳男子挑了挑眉,暗中瞥一眼太子。
离雨萱当做不知,笑着说道:“那俞都城的盐比白菜还便宜,就像是多得吃不完似的。”
&有这事?”蓝裳男子好奇地问道,离雨萱点了点头。
叶敬轩眯了眯眼,不知在想什么。
离雨萱舒了舒眉,鱼饵已经放下了,接下来,就看太子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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