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爆炸声,响彻整座山寺。
炙热的火浪自那位老太医为中心,腾地朝四周推开!
君天澜紧紧抱着沈妙言,趴落在地时,用大掌紧紧护住她的后脑勺。
沈妙言整个人都懵了,待到回过神,夜凛等侍卫已经赶了来。
山寺中到处回荡着“保护皇上”的大喊,她从君天澜身下爬出来,眼前的情景却令她忍不住紧紧捂住嘴。
只见男人的后背血肉模糊,半寸完整的好肉都没有!
夜凛等人也骇了一跳,忙不迭将人抬起来,边大喊着请白先生,边飞快往厢房奔去。
沈妙言缓了缓,看见四面八方都是奔走的暗卫与僧侣。
她又望了眼顾钦原的厢房,心中不觉生出点点后怕。
她转身,飞快往后院拴马的地方奔去。
谁知刚牵出一匹马,一道黑影就迅速落在不远处。
夜凉手中握着个苹果,“咔嚓”咬了一口,淡淡道:“皇上是为了救沈姑娘,才身受重伤。沈姑娘这般绝情,怕是不合适吧?”
沈妙言牵马的动作,霎时僵住。
她抬手蹭了蹭马头,“我,我不过是下山请御医……”
“御医都在禅院里,沈姑娘请的哪门子御医?”
夜凉三两口吃完苹果,将果核往马厩中一扔。
他周身瞬间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沈妙言下意识拔腿就要跑,然而没等她跑出去两步,夜凉的手刀已经落她的侧颈上:“得罪了!”
再醒来时,沈妙言只见自己被绑在柴房里,手脚皆被绳索捆住,就连嘴巴都塞了布巾。
她暗暗问候了夜凉王八蛋,试着挣脱那绳索,却压根儿挣脱不开。
她瞧见不远处圆桌上有茶具,忙蹦跳着过去,背转身拿了只茶盏摔碎了,蹲下去捡起碎瓷片,使劲儿想要割断手腕上缠着的麻绳。
然而尚未等她弄开,柴房的木门就被人推开了。
两名黑脸侍卫踏进来,把她拎起来,朝外面拖去。
禅房两侧,聚集了不少闻风而来的大臣。
大厅里,凤樱樱和秀缘都跪在地上。
那个穿墨金棉袍的男人坐在上座,因为失血,面色显得有些苍白。
看见她被人拖过来时,眉尖微微蹙了下。
沈妙言被迫跪在凤樱樱身边,仰头望向他。
君天澜抬手,拂衣忙上前,取出沈妙言嘴里的毛巾,语带忧愁:“小姐,顾相离世了。”
沈妙言水眸盈盈,转向君天澜,“你觉得,是我杀的?”
旁边凤樱樱哭着嚷嚷起来:“姐姐送药的时候,我一直和她在一起,她根本就没有在药里下毒!”
下毒?
沈妙言眼底掠过一抹不解。
顾钦原是死于中毒吗?
他不是被她活活气死的吗?
君天澜看见她小脸上的茫然,心底暗暗松了口气,猜测应当不是她害的,于是抬手示意旁边的薛远说话。
薛远是大理寺卿,掌平决诉讼,因此负责这起案子。
他望着沈妙言,认真道:“顾相被人在药中下了砒霜,死在了昨夜。”
“砒霜?”沈妙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明明放的是慢性毒药来着……
外面响起嘈杂声,侍女们没能拦住顾湘湘,她哭闹着闯进来,屈膝跪在君天澜跟前,“表哥,接触过药碗的,只有白先生和沈妙言!而沈妙言一向视我哥哥为眼中钉肉中刺,定是她干的!求皇上为二哥哥做主!”
她紧紧扯住君天澜的袍摆,哭得肝肠寸断。
沈妙言抓到个关键,“接触过药碗的,并不只有我和姐夫,还有那位老太医!”
众人一愣。
君天澜捻着指间的墨玉扳指,陷入沉思之中。
那名老太医为了刺杀他,随身携带配好的炸药,不惜以自身为诱饵,也要暗杀于他。
那么,他在动手之前,趁机毒害钦原,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这老太医在宫中潜伏多年,究竟是谁,在多年前就把这颗暗桩打进了太医院里?
大厅中一派寂静。
恰在此时,外间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
顾灵均双眼青黑,大步跨了进来。
他朝君天澜拱手施了一礼,就匆匆进了内室。
过了片刻,沈妙言听见内室发出撕心裂肺的恸哭声。
很快,那哭声停止,拔剑出鞘的寒音传了出来。
顾灵均不知斩断了什么,众人只听得内室里的器具轰然坍塌,紧接着,是男人满含恨意的咆哮:“二弟,我顾灵均在此发誓,此生死之仇,为兄必与你报!”
他说罢,提着刀红着眼睛踏了出来,带着恨意的目光,率先落在沈妙言身上。
薛远适时开口:“顾将军,此案尚未查明。从目前的证据来看,昨夜刺杀皇上的太医,很大可能就是毒杀丞相的凶手。”
“太医?”顾灵均皱眉。
薛远解释道:“应当是世家培养出来的死士。关于幕后指使,我会尽快查明。”
顾钦原的遗体,很快被顾灵均运回了顾家。
顾湘湘等人,也都跟着回去了。
君天澜受了重伤,这两天不宜受车马颠簸,因此暂时还是歇在了山寺,只等三天后顾钦原下葬那日,再回顾家。
只是大臣们唯恐那幕后主使再度暗杀,所以整座灵安寺都被戒严,不许百姓前来上香。
一时间,整座山寺倒是寂静荒僻起来。
夜凉如水,沈妙言系着件薄斗篷,端着一碟洗干净的草莓从外面进来,“樱樱从山里采了些野草莓送我,虽然个头小,不过倒是极甜的,四哥可要尝尝?”
屋子里点着一座枝形灯盏,倒也明亮。
君天澜身着宽松的丝质中衣,背对着她,正临窗写什么东西。
沈妙言走到他跟前,偏头看去,只见那桌案上铺着一张宣纸,上面绘了个醉卧花间的仕女,只有脸还未画上,因此不知她生得什么模样。
她收回视线,拈起一颗草莓,伸手送到君天澜唇畔。
男人搁下笔,并未吃她的草莓,转身走到洗手架旁,慢条斯理地净手。
“不是还没有画完吗?”沈妙言把那颗草莓塞到自己嘴里,“这五官都还没画呢。”
君天澜擦干净手,把毛巾挂到架子上,声音透着一丝清寒,“我曾熟悉她的一颦一笑,可事到如今,却觉得她的一颦一笑,都很陌生。因此,不知从何下笔。”
沈妙言拈草莓吃的动作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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