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他强大的气场下保持不露破绽的魂体,确实艰难。
这么多年来,这个男人一直站在那样高高在上的位置,睥睨这蜉蝣万生。
这一次,却走下神坛,跟一个命运早就遭受轮回诅咒的女人纠缠不清。
这也许是上天给他的一次复仇的机会,让他认识安小夏,让他这么多年的忍耐与等待都没有白费。
他翻出手机,拨通了张清荷的号码,“再给安小夏送个人出来。”
折磨她,折磨他。
他要那个男人,血债血偿!
深夜。
在某个阴暗的地下仓库里。
一个女人,被绑在一张冰冷的工具台上。
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形如枯槁的男人。
男人面相平凡隐隐文秀,戴着一副眼镜,只是那双从磨花的镜片后露出的双眼,却森诡的如同嗜血的厉鬼。
他低下头来,像对待珍宝一般,缓缓地抚摸上女人的脸,下巴,嘴唇,然后到肩膀,胳膊,一直到女人精心保养的白皙手指上。
一点点地摩挲,轻触,揉7c7c捏。
被捆绑的女人抖如筛糠,胶带贴封住的嘴只能发出‘呜呜’的求饶声,她不断摇头,想要挣脱这可怕的噩运。
却听男人忽地嘶哑着枯鸦般的嗓子,温柔和轻声地笑道,“嘘,宝贝儿,你忘记我们的秘密了?”
女人瞪大眼。
空旷陈旧的仓库里,忽地想起一曲震颤灵魂的‘命运交响曲’!
“啊!!!”
女人绝望凄惶的尖叫在地下,沉闷而长久地震颤。
张清荷坐在仓库外边的废旧工料上。
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灰霾的天。
她的身边飘立出一个面色惨白嘴唇乌青的女人。
女人的左手无名指上,赫然涂染着红色艳丽的颜色。
她看着张清荷,忽然温温柔柔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帮他做这些?”
张清荷没动,过了一会儿,忽地笑道,反问道,“那你为什么又会爱上这个变态?邓思佳。”
不错,这个女鬼,正是邢凡被抓获前的最后一个遇害者,邓思佳。
那个刻意欺负过安小夏,学校里的男人们最喜欢的‘小公主’,她从来都是被呵护被宠爱,却又无声而隐秘地,爱上了一个被旁人唾弃的‘下三7c7c滥7c7c’。
甚至死后,都无法离开他的身边。
邓思佳笑了起来,晃了晃魂体,也抬眼看了看那脏污不澈的天空,半晌,说了句,“明天要下雨呢。”
“噼啪噼啪。”
安小夏捧着牛奶,看拍打窗玻璃的雨,回头看转来转去忙活早饭的黑炎,“黑炎,你是怎么嗯,变成这样子的?”
黑炎倒不在意,笑了笑,说道,“小时候家里苦,就把我卖到青7c7c楼的厨子里当小工,后来自己有点出息,开了个小店,结果又被主子家记恨,让几个地痞给活活打死的。”
安小夏一听就能知道这其中的艰辛与困苦。
古代的时候,从小就被家人抛弃,在三教九流汇聚的地方艰难生活,要想赎身就已经是难上加难,更何况还能自己开店。
最后却惨遭横死,际遇不堪命运困苦。
安小夏抱着牛奶发起呆来。
黑炎看着她的表情就觉得暖心,鬼火跳了跳,又道,“我这还算好的,虽然死了可是不久就被主子收了,也没受过什么苦,就是白灵,她生前死后可是都遭了大罪,我瞧着都”
“黑炎。”
从来不在这个点出现的白灵居然冒了出来,冷不丁一个鬼火丢过来。
黑炎被砸得一跳,怪叫一声。
安小夏转脸,看到白灵脸上明显的不自在。
说起来,白灵仔细看得话,那张白面青唇下的五官,长得真是秀美不凡啊!
见安小夏盯着她看,白灵又咳嗽一声,说道,“小夏小姐,我来问问您今天有没有空?‘wed’那边的新娘护理,您今天可以去的话,我给那边打声招呼。”
安小夏一怔,眨眼,“我今天”
没说完,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了欢快的‘哆啦a梦’。
黑炎‘狗腿’地帮她拿过来。
安小夏道了声谢,接过一看,是钱瑶的电话。
这个点恐怕
果然,才一接通,里头就传来钱瑶略微沉重的声音,“小夏,又发现一具尸体,是朱蕊的妹妹。”
那个最后被安小夏联合警方救下来的女孩,她的妹妹?
邢凡越狱后,警方第一时间便派人去保护朱蕊。
可在安小夏的记忆里,朱蕊应该没有妹妹才对啊!
正疑惑着,那边钱瑶又说道,“她出事那年,爸妈就离婚了,那个妹妹是她爸后来再娶时候,对方带过来的妹妹,叫曹颖,跟妈姓。”
太有针对性了。
安小夏的推测果然没错。
无论四年前,还是四年后,每一个受害者,都跟她有着或多或少,或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而曹颖,成了朱蕊的替代品。
安小夏赶到新的案发现场,正是市中心的逍遥公园那片非常有名的人工湖旁,周围全是穿着雨衣的警察和鸣叫的警车。
黄色的警戒线外,第一发现者刚接受完警方的问询,就被媒体包围住。
今早下雨,没有什么晨练的行人,直到工作人员上班时,才发现湖中央飘着一艘船。
还以为是哪个游客私自放了船去游玩,急急忙忙地追过去,却发现了那可怖的一面。
大片的蓝色鸢尾花铺满了整艘小船内舱,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孩儿,毫无生气地躺在里面。
身穿一条漂亮精美的蓝色晚礼服,左手的无名指上,有鲜红的血染艳丽。
安小夏拿着尸检的初步报告,看着相片里头,那个闭着眼的女孩儿,雨水打湿了她的衣服面孔,水渍从她的眼角一点点渗透出来,好像死亡前经历过的无穷折磨与绝望。
有了之前的经历,张宇达这次倒先从那片鸢尾花底下,再次找到了一张字条。
上面依旧是那样一排不算用力却规矩工整的字迹——我亲爱的夏,你还不来么?
钱瑶给安小夏撑了把伞,看她淋得半身湿,也不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对面被雨水覆盖的人工湖,用力地抓紧左手的男式手表。
轻皱了下眉,低声说道,“小夏,你”
“都怪你,都是你害的!!”突兀的尖锐女生陡然响起。
众人齐齐转脸,就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从王明身后跑了出来,对着刚刚抵达的朱蕊悲愤地痛吼道,“你还我女儿啊!你还我的颖颖啊!!都是你!!!呜呜呜,我的女儿啊,你死的好惨啊!”
朱颖站在宋奇身边,脸色僵硬地无法再朝前走一步。从她身后走出一个与她十分神似的头发半白的男人,走到痛哭的妇女跟前,拍了拍她的后背。
“啊啊啊,我的颖颖啊,我该怎么办啊,老朱啊,我也活不了了啊!”
女人的尖叫让原本还对着受害人家属一个劲拍摄的媒体都渐渐安静下来。
朱蕊猛地转脸,眼泪,夺眶而出。
安小夏看到她发白的脸和颤抖的手指,大雨从她头顶倾洒而下,她惧怕得无处可逃。
安小夏缓缓地闭上了眼。
——不该是她们,不该是这些无辜的受害者,不该是这样啊!!!
钱瑶回过神来时,安小夏已经蹲在了地上。
痛苦地将手指插入发间,使劲地揪抓着。
钱瑶瞧着心疼,忙蹲下去掰她的手指,“小夏,别这样,不是你的错,都是邢凡他自己变态,不怪你,别哭。”
安小夏咬住嘴唇,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无能,无措,完全无能为力。
邢凡在哪里?下一个又会伤害谁?到底该怎么办?
她慌得眼前阵阵发黑,好像再次回到了四年前那个可怕的记忆里。
鲜活的生命消逝了,走到哪儿都是旁人的指责与侮辱,像恶鬼般,比恶鬼更凶残地纠缠着她。
那些眼神,那些一开一合的嘴唇,那些重重叠叠万千响起的声音,突然在脑子里全部炸开。
毛梅梅,刘鸥,邓思佳,梁平,郭景林,曹颖。
这么多的人命啊!
都是因为她么?
邢凡,邢凡,你到底要什么?要做什么?要发泄什么?!
安小夏的脑子轰然欲裂。
全世界只剩下那泼天的大雨,噼里啪啦地在那片波澜涟漪的镜面上,砸出一条条裂缝,裂缝分割出的碎片里,是无数张无辜惨死指责谩骂的脸。
倏然间,这些脸,又须臾凝聚成一张——邢凡的脸。
!!!
安小夏忽然眼前一黑,失真的电流音猛地贯穿耳膜。
她身体一僵,眼看着就要朝旁边倒去。
一张大手突然伸过来,将她拉住。
“徐教授?”钱瑶松了口气,忙又去看安小夏,“你没事吧?”
安小夏回神,急速地喘气,后背一阵冷汗。
她往后退开半步,撤出徐铭的支撑,靠到钱瑶的身上,朝徐铭笑了笑,“谢谢你,徐教授,我没事。”
徐铭抬起的手臂顿了下,随后又收回,低头担心地看向她,“真的不要紧么?是不是贫血症又犯了?”
安小夏贫血,小时候一个人生活时的营养不良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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