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燮元率领增援部队,一路狂奔,终于在大明天启六年七月九日追上了锦衣卫。⊙,
一见面,朱燮元就说道:“朱大人,你怎么跑得那么快?你到底是打仗,还是观光啊?这一路上,可把老夫累惨了,又要行军,又要接收俘虏,麻烦事还真不少。”
朱由诚笑道:“正因为是有朱大人这样赤胆忠心又对朝廷忠心耿耿的大臣作后援,我才敢放心大胆地轻装前进,打了叛军一个措手不及。否则叛军一旦有所准备,锦衣卫伤亡肯定不小。所以平定西南,朱大人功不可没。”
朱燮元是明末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官至五省总督,对于名声已经看得颇淡,但朱由诚话里话外,把剿灭奢安之乱的功劳分润给他不少,他心中也是颇为欣慰。
朱燮元大喜之下,把带来的将领一一向朱由诚介绍,希望他能够提携一下这些劳苦功高的将领们。
能带兵的将领,大多不笨,猜到了朱燮元的用意,上前向朱由诚拱手行礼,说些恭维的话,先混个脸熟。
毕竟朱由诚是兵部右侍郎,又和朱燮元主持西南平叛的事宜,到时的请功奏章一定要过他的手。不打好关系,朱由诚手下一抖,这些将军那就惨了。
朱由诚见这些将军风尘仆仆,脸上大有倦容,心中也颇为感动,一一还礼,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
朱燮元虽说没有像其他汉人官员一样歧视少数民族土司,但介绍时还是分三六九等的,他先把汉家将领介绍完,才开始介绍少数民族将军。
当介绍到阿迷州(今云南开远市)土司普名声时,朱由诚打量了这个人一眼。
只见普名声四十出头,是一名个头矮小、满脸横肉的壮汉。他现在脸上露出恭顺的表情。不过眼里不时有精光闪动。
朱由诚心里一动,这回当真碰到了沙普之乱的元凶巨恶。
沙普之乱祸起崇祯五年,直到崇祯二十一年才结束,历时十六年,让风雨飘摇的大明政权雪上加霜。
他越是恭顺,朱由诚越是警惕。因为对于野心家来说。恭顺是最好的伪装。
这一路行来,朱由诚见过许多土司。而无论势力大小,土司的言语里总有掩饰不了的桀骜不驯。而普名声则恰恰相反,言语谦恭,行动谨慎,坐实了他野心家的身份。
朱由诚冷冷一笑,问道:“夷人?”
普名声心头一颤,果然,这又是他的身份给他带来的麻烦。
当初朱燮元也是这样。一听他是夷人,朱燮元和麾下众将几乎和他翻脸。亏得他的隐忍功夫非常好,又加上打同根同族的叛军比别的军队更狠,这才慢慢化解了众人心中的疑虑。
他正待开口解释两句,朱燮元却怕他受委屈,忙说道:“普名声土司虽然是夷人,但却一直心向大明,此次平叛。他出了大力,立下大功。”
朱由诚对朱燮元充满敬意。虽然知道朱燮元看错了人,却也不指出,只是说道:“朱大人,本官不讨厌夷人,却讨厌夷人土司——不过,这种碍眼的东西很快就不见了。因为我要启奏圣上。将夷人自治的地方全部收归大明治下,绝不容许出现国中之国的情况。夷人苦啊,身处富庶繁荣的大明,却享受不到大明人的光荣与梦想。本官绝不容许这种事发生,一定要引导夷人走向平等自由、文明守法的道路。”
普名声心中大骇。他之所以出力打击叛军,就是想趁乱扩大手中兵权,收编叛军的队伍。
不过,养兵是要真金白银的。如果大明真的推行改土归流政策,他手中的兵越多,就越倒霉。因为他养的兵大部分是见不得光的,兵部不会拨给他那多军饷。
普名声干笑道:“天意难测,谁敢胡乱揣度圣意。”
朱由诚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的奏章早已转呈圣上,恐怕圣旨就在来的路上。只要你敢等,一定会等到你需要的答案。”
普名声拂袖大怒,道:“我有什么不敢的,老子又不是奢崇明、安邦彦那些反贼!”
一个妖娆的妇人忙上前打圆场。
她向朱由诚道了个万福,然后朝普名声使了个眼色,道:“夫君且莫妄动无名,朱大人也是为你好,希望你不要因为改土归流的事情,对朝廷起了芥蒂之心。”
说完,她转身向朱由诚说道:“朱大人,我夫君是个粗人,不会说话,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说着,还向朱由诚抛了个媚眼。
朱由诚知道这个女子就是沙普之乱的主谋之一,普名声的妻子万思丝。普名声造反一年后,便在惊惶中一命呜呼。万思丝不但没有洗心革面,重归大明的怀抱,反而跳出来接着造反,后来又招沙定洲为婿,婆婿二人继续祸乱云南。
看她如此,朱由诚冲冲大怒,喝道:“这是正式的两军会师,岂容一个不相干的妇人干涉?左右,将此女子叉了出去,就地正法!”
锦衣卫的士兵从不怕事,当下有两名侍卫上前,架起万思丝往外就走。
普名声几乎要跳起来,两名锦衣卫见状,上前两步,眼睛紧盯着他。
普名声估算了一下,这两名锦衣卫身材魁梧,肌肉贲起,像是练家子,真要冲突起来,自己绝对讨不了好。所以,他很识时务地呆在一边,只是用杀人的眼神瞪着朱由诚。
这倒不是他有胆量招惹朱由诚,而是在掩饰他的野心。
如果朱由诚当面杀他的老婆,他还能笑出声来,那么哪怕是已经把他视若心腹的朱燮元也会怀疑他有二心,因为这样的城府不是普通的奸|人能达到的,那是奸雄才能干出的事情。
虽然朱燮元也看不惯万思丝的风|骚,但普名声毕竟是他手下的将领,有香火之情,不能不管。
朱燮元劝道:“朱大人,这万氏的确是咎由自取,死有余辜,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两军会师是一件大喜事,此时杀人未免有伤天和。朱大人就当给本督一个面子,放了万氏如何?”
朱由诚本来想趁这个机会,杀掉普名声的造反同谋,逼反普名声,然后趁机剿灭这大明的一大祸患,但朱燮元开口了,这个面子不能不给。
朱由诚挥挥手,两名锦衣卫在后面一推,把万思丝推到普名声那里。
普名声正在装孙子,没有看到万思丝过来,结果万思丝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脸上蹭掉一块油皮,鲜血直流。
客青青正想上前救治一下,朱由诚手一抬,阻止她的行动。
普名声看到妻子脸上受伤,赶紧上前两步,抱起她,往外就走。
朱由诚冷声道:“就这样走吗?”
普名声怒道:“人也打了,伤也受了,还想怎样?”
朱燮元喝道:“普将军,你夫人纯粹是自寻死路,怨不得别人。朱大人大人有大量,放你夫人一马,你应当谢谢朱大人。”
听朱燮元发话,普名声只得粗声粗气地说道:“谢朱大人。”
他平淡的话里,一点感**彩也没有。
朱由诚道:“不客气,我只是想通知在场的各位将军,包括普将军在内,还有朱大人,本官在锦衣卫营地设宴款待各位远到而来的客人。宴席将在酉时初刻(现在的下午5点)开始,各位可都要来啊,否则本官会不高兴的。”
送走朱燮元一行人,信王好奇地问道:“诚哥哥,我觉得你今天有点针对名字叫普什么的土司,这是为什么呢?”
朱由诚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知道历史,普名声和万思丝两人就是另一场叛乱的主谋。
他装出神秘的表情说道:“我会看相,你信不信?”
信王虽然已经十六岁了,但对怪力乱神之类的东西还是缺乏免疫力。
信王拍手笑道:“如果诚哥哥说你有什么不会,那我才不相信呢。”
“好,我来问一个问题,《三国演义》里面,蜀国五虎大将中,谁死得最没有价值?”
“关羽。”客青青答道。
“张飞。”这是陈国齐的答案。
“诚哥哥的问题,没那么简单。”信王喃喃说道。
信王皱着眉沉思了半天,忽然说道:“魏延,对不对?”
朱由诚笑道:“还是我们家阿检聪明。关羽败在吕蒙手中,输得不冤;张飞死在醉酒误事上,咎由自取;魏延倒霉在一块骨头上,死得最没价值。”
《三国演义》在此时已经相当流行,对于里面的故事,大家都是耳熟能详。
现在听朱由诚有新的想法,他们不禁来了兴趣,都竖起耳朵,认真倾听。
“当初诸葛亮刚见魏延,就想把他宰了,因为诸葛亮发现魏延脑后生有反骨,日后必定造反。后来诸葛亮病逝于五丈原,魏延果然造反,被马岱用诸葛亮生前留下计策杀掉,否则蜀汉危矣。所以我说魏延倒霉在一块骨头上,死得最没有价值。”
信王听明白了朱由诚的意思,问道:“难道诚哥哥就是看出那个普什么土司脑后生有反骨,这才处处针对他?”
朱由诚点点头,郑重其事地说道:“普名声脑后反骨比魏延还突出,以后为祸也必然比魏延大。我今天针对普名声,就是想为大明免去一个祸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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