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有夹带?会是什么东西呢?”胡橙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询问王敦的意思。这幅画儿太奇怪了,就连他这种波澜不惊的性子都忍不住会对一点点的蛛丝马迹感到好奇。
“这要拆开裱糊的缎面才会知道了,摸起来有一定的厚度,而且切口有圆润的手感,无论是什么,应该都跟这幅画儿的后半段有点儿关系吧。”王敦又伸手过去小心翼翼地捏了捏。
“我没有这个手艺,恐怕要让奎子跑一趟咱们长期合作的裱糊店才能知道了。”王敦摊了摊手表示这个技能自己真没有。
“那,可靠吗?”胡橙试探着问道。
“自己人,老关系户儿了,奎子!”王敦招呼了一声,叫出三掌柜的来给自己跑腿儿。
……
王敦和胡橙两个人坐在柜台的两端互相看着,岁月静好,溜溜儿等了一白天,等来的结果却让人有些失望。
奎子揉了揉跑断的腿,表示自己已经尽力,就丢下残画回到后院儿泡脚去了,留下两个好奇宝宝面面相觑。
“就是一点点的边缘啊。”王敦哀嚎了起来,敢情当年裱画儿的时候本主儿有强迫症,嫌中间断得不够锋利,把原本一截儿不足一公分的画纸重新裱进了背面的绸缎里,仅此而已。
“也难怪持有者要重新装裱,这里的横断面确实不够整齐,而且……”胡橙眼尖,趁着王敦丢开画卷哀嚎的空当,自己又拿起了被拆开的纸张边缘细看看。
“这断面似乎不是被东西裁断的,也不是扯破的痕迹,是烧断的?”
虽然被装裱起来的那一点点横断面也被简单的处理过了,可是从纸张的切口来看,似乎真的并不是利器所伤,也不像是活活扯断的,边缘的创口上面有几处确实如胡橙所说,好像有被火燎过的痕迹。
“前面的内容太吓人,藏家看不过去给烧了?”王敦想起了横断面附近那些诡异的画面,脑海中渐渐脑补出了收藏者天天噩梦连连,最后实在受不了直接烧了藏品的画面。
“这还不是一般的明火烧断的,恐怕是……磷火。”
胡橙沉吟了一句,眼睛里反射出了一抹绿幽幽的颜色,修长冰冷的手指划过横截面,上面竟然也跟着浮现出了一痕熹微的磷光,一闪而逝。
“磷火烧断?这也太邪门儿了吧。”王敦缩缩脖子。
“按理说不应该会有这种现象,这幅画放在这里好好的,为什么会招来磷火烧它,还是说……?”胡橙的手指在烧焦的切口处来回滑动着,若有所思。
“要不……咱们进去看看?”
王敦见他好奇心这么强,吞了吞口水提出了提议。
“用胭脂水吗?可以试试看,嗯?你脸红什么。”
胡橙点点头,抬眼看了王敦一眼,发现对方红了。
“没,没什么,我去准备一下。”王敦跐溜一声跑了,胡橙想了想才明白,这也许是他们发生关系后第一次一起洗澡,唉,这男人,清纯得简直要命,可是在被窝里又……想着想着胡橙也跟着红了。
……
这是……哪里啊?
王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光溜溜的趴在一座大山的深处,他伸出手在眼前晃了晃,啊,这只手几秒钟之前明明还摸着胡橙的……结果好死不死竟然在关键的时候给我穿越。
王敦一咕噜爬起来,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裤衩,竟然还有点儿丁字裤的意味,嗯,不是貂丁就好,等等,我现在穿着一条裤衩在密林深处醒来,不会是被人非礼过吧?王敦浑身上下看了看,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紧接着不远处传来了哦嘞嘞的吆喝声。
“还没收拾好吗?快点儿赶路吧。”山间小道上远远的走过来几个年轻人,好像认识的王敦的样子,朝他打了个招呼就走了过去。
王敦回头看看他们,一个背上背着一捆柴和一把镰刀,一个背着一个小背篓,里面满满的快要溢出了不少的山货。王敦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脚下,也有一个背篓,里面竟然是几尾鲜鱼,旁边的大石头上面压着几件有些破旧的衣服,看样子他可能是穿越成了一个深山老林里面的渔樵之人,不过那几个年轻人说什么准备好,这是要去哪儿呢,赶集吗?
“要去赶集吗?”王敦三下五除二穿上了有几块补丁的衣裳,背起了鱼篓追了上去问道。
“是啊,换了钱上个好去处,你去不去?”两个人嘿嘿笑,笑容里带着一点儿不怀好意的暗示。
喵喵喵喵喵?去哪儿?本宝宝哪儿也不去,我是个正经人。王敦干笑了两声没搭碴儿,大概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地方,开玩笑吧?他这么帅,又有个比他还帅的男票,全天下的男女老少在他眼睛里都是情敌,看胡橙还看不够呢,还花钱看别人?有那闲功夫我不如自己照照镜子,虽说不如男票赏心悦目也比看偶像剧强点儿吧。
“走吧,再晚就赶不上了,可别应了那句老话儿,起个大早赶个晚集,咱们这么腿儿着少说也要走个小半天才能到的。”一个看上去年纪大一点儿的同伴说道。
“小半天?”王敦惊讶得下巴掉了下来,赶紧伸手托住了往上揉。
“是啊,翻过了咱们平时打柴捕鱼的山头再顺着官道一直走就到了,你不会是想雇车吧?又不是小姑娘家走不动路,几个大小伙子没有马骑就够寒碜了,还要坐车?”另外一个同伴带着嘲笑的腔调调侃着王敦的惊讶。
握草,玩儿我是吧,一幅画儿那么大的地方,你就非要把老子给传送到最边缘的山区里吗?王敦心中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决定了这一桶胭脂水的命运,回去之后不浇花儿,直接倒下水道里白白了您内。
于是乎哥儿几个爬山涉水翻山越岭,一路走来累得跟三孙子似的终于走到了城市的边缘。
王敦累得狗爬兔子喘,在茶棚里扶着墙歇着,心说怪不得人家都说男人结了婚就是药丸的节奏,原本的八块腹肌眼睁睁就会变成啤酒肚,如果对方还会煮饭的话过不了几天就要成球啊。
原本他以为那些只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的已婚老男人的危言耸听,在看到他老表张涛成球之后就有点儿信了,现在到了自己,竟然也……走了半天的山路就喘得有点儿不行了,看来自己离愤怒的河豚也已经不远,回去后一定要找邻居家大姐介绍一个靠谱一点儿的广场舞队伍加入进去减减肥。
幸运的是他们老几位还没有喝完茶饮,带来的一些山货很快就卖掉了,这里已经到了城市的近郊,进进出出的也有不少手头儿相对富裕的城里人,还有一些出来办货的大饭庄子伙计,有一家看中了他们几个人的货,直接包圆儿,连集市里都不用过去挤了。
“今天的点子倒是挺正的啊,咱们本来走得有点儿晚了,现在去进城去摆摊肯定占不到好位置,而且进城门的时候还要被盘剥点儿东西。”一个同伴卖了东西挺乐呵的,又点了一碟茴香豆嘎嘣脆吃起来,还分给他们一起吃。
王敦嚼着茴香豆,特别想推一推自己的隐形眼镜说声:“在下乙己,有何贵干?”
心里这样想着,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咱们只有这么一点儿货,进城也要交税吗?”
“不是交税,不过他们检查你行李的时候总要顺走一点儿东西的。”
哦,古代安检,那是你们没有发明安检传送带,王敦腹诽。
“那现在没有什么事情了,咱们就回去吗?”
“回去?别逗了,好不容易上城一趟,咱们找个乐子?”同伴笑着说。
“我晚上有人了。”王敦一拔胸脯非常自豪地说道,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同伴们的提议。
“哟呵,你小子行啊。”
“谁家的姑娘啊?”
“嘿嘿嘿打死我也不说。”王敦嘿嘿笑,谁家的姑娘就没有,谁家的小伙儿倒是有一个。
“现在什么世道嘛,俗话说郎才女貌,没想到其实女孩子们也是看脸。”两个同伴有些酸溜溜地看着王敦的盛世美颜吐槽道。
“走吧,再不去估计就赶不上了。”
王敦看另外两个人摸出了茶钱,自己也赶紧掏了几大枚丢在桌子上,背起了背篓问道:“赶不上什么啊?”
“你小子还真以为我们是去喝花酒的啊?哪儿来那些闲钱,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同伴们上来拉住了王敦,不由分说就往城门里挤了过去。
嗯,去看看也好,越往画儿的深处走,应该就越能接近横断面的地方,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周围的人趋之若鹜又惊恐彷徨。
到了城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比画儿上显得还要拥挤,因为画作毕竟是二次元的,没有这种摩肩接踵的真实感受和纷繁嘈杂的声音环境,这会儿王敦挤在人群里,闭着眼睛就感觉到了早高峰的地铁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等等,应该快到了吧?
王敦一睁眼,就看见周围挤来挤去的人们脸上都带着画儿中看到过的那种焦灼,有不少人手里拿着一些货品,正在焦急地想要卖出去换些银钱,远处逆流走来了不少轿子,轿帘隐约被风吹开,露出里面脑满肠肥的有钱人脸上餍足的表情。
对了,应该就在前面,到底是什么呢?哥斯拉?
王敦被人群推推搡搡地往前走着,身后是换到了银钱的短打扮穷兄弟们,都在往前拥挤着,他没站稳,一个踉跄就被挤到了前面,前面是一座高台,王敦眼见着要被挤到高台的土墙上惨遭碾压,他反应很快地一提溜腰就直接蹦了上去,还以为自己往前摔个狗啃泥,下意识一眯眼睛,没想到并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而是摔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之中,虽然眯着眼睛,却有一股熟悉的气息,让他觉得自己沉迷男色日渐消瘦了起来。
王敦一抬眼,看到自己正被胡橙抱了个满怀,他的另一只手上还抱着一柄琵琶,脸上带着淡淡的桃花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乎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们会以这个狗血小白偶像剧的方式在画中的平行世界里汇合。
那个让画中人焦灼冲撞的关键点竟然是胡橙?不是哥斯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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