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掌上灯,屋中顿时亮了。
叶裳看着她,低声说,“你与我都同床共枕了,以后看来只能嫁我了。”
苏风暖嗤笑,“我在江湖上跑的那些年,与很多人都同床共枕过,难道都嫁?”
叶裳眼睛眯了眯,“都哪些人?”
“告诉你做什么。”苏风暖收回视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仰脖,全都灌进了嗓子眼里。
叶裳看着她皱眉,“粗鲁。”
苏风暖放下杯子,被气笑,“养在深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千金小姐举止文雅,不会粗鲁。但她们可从水里的铁网下救不出你,也从沉湖的画舫里带不出你,更不会对你剔骨挖肉用医术将你从鬼门关外带回来。”
叶裳笑容蔓开,“这样说来,粗鲁还是好事儿了?”
苏风暖哼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
叶裳立即喊住她,“大半夜的,你要去哪里?”
苏风暖头也不回,“我饿了,去找饭吃。”
叶裳看着她要出门的背影,在她身后道,“我也饿了,顺便给我找些来。”
苏风暖脚步在门槛停住,回头看着他,“这里是小门小户,只有粗茶淡饭,叶世子金身贵体,吃得消吗?”
“粗茶淡饭也好过人肉。”叶裳道。
苏风暖顿时气得跺脚,“叶裳,你再对我提人肉两个字试试,我立马将你扔出去。”
叶裳笑看着她闭了嘴。
苏风暖见他乖觉下来,恼怒地转身,出了房门。他说对了,八辈子怎么够?这个无赖!
苏风暖刚踏出房门,柳开便从不远处的偏房出来。
她看了一眼天色,问,“柳开,你怎么还没睡?”
柳开道,“我想着小姐睡醒了一定会饿,便等着小姐呢,厨房有做好的饭菜,留在锅里,此时早凉了,我去给小姐热。”
苏风暖摇头,“我自己去热就行,你快去睡。”
“我不困。”柳开摇头,压低声音说,“您让我打探的事情,打探到了,官府的人在找叶世子,派人下水搜救外,容安王府的人也在找叶世子,国丈府的小国舅就住在灵云寺,听闻消息后,也带着人下了山,如今也在东湖搜找。”
“哦?”苏风暖挑眉,“这是明里,暗中呢?除了东湖,别处可有动静?”
柳开低声道,“有人似乎暗中在找您带来的那个船家和那艘船的下落。”
苏风暖不出所料地问,“什么人?”
柳开摇头,“如今还不清楚是什么人,好像不止一人,像是一个组织,行事缜密,不露痕迹,皆蒙着面。已经查去了船家的家里,发现没人,便立即离开了。对方应该不是善类。咱们的人怕暴露,没敢轻举妄动,以免被人查到蛛丝马迹牵连小姐。”
“不轻举妄动便对了。”苏风暖点头,“继续密切关注着动向就是,叶裳在这里的消息,不要往外透露。”话落,她冷笑道,“是牛鬼,还是蛇神,静静等着,早晚有藏不住的时候,事关东宫,我们用不着赔进去。”
柳开颔首,打住话,“小姐去房里等着吧,我热好后给您端过去。”话落,忽然想起叶裳,又问,“叶世子醒了吗?”
“醒了。”苏风暖道。
柳开向屋里看了一眼,小声问,“听说叶世子对于饭菜极其讲究,热一遍的饭菜跟剩的一样,叶世子会不会不吃?要不要我喊醒厨娘,做新的?”
“他到这里就不讲究了,有什么吃什么。”苏风暖道。
柳开点点头,连忙去了。
苏风暖转身回了屋。
叶裳已经起了床,一手捂住左胸口,一手慢慢地端着水在桌前喝,见苏风暖回来,对她说,“我的伤口该换药了吧?”
苏风暖点点头,“先吃饭,吃完饭给你换。”
叶裳摇头,“先换,不舒服得很。”
苏风暖白了他一眼,“毛病。”话落,挥手赶他,“那你去躺好。”
叶裳点头,又去了床榻上躺好。
苏风暖扯了他本就没好好穿戴的衣服,见伤口污血一片,虽然用了上好的药,但当时在船上,包扎简单,后来他又发高热,她给他祛热,折腾一番累得睡着了,便没管他伤口。如今这伤口有化脓的趋势,她立即道,“你躺着别动,我去找药箱。”
叶裳点点头,“顺便给我找一身干净的衣服。”
苏风暖看着他,“要求真多,如今大半夜的,你让我上哪里去给你找衣服去?我的衣服还脏着呢,你将就着吧。”
叶裳叹了口气,只能作罢。
苏风暖出了房门,去了厨房,找柳开拿了钥匙,去前面药房找了药箱,拿着药箱回来时,正赶上柳开端了饭菜从厨房出来,她问道,“柳开,你有干净的没穿过的衣服吗?”
柳开问,“是您要换吗?”
苏风暖摇头,“叶裳。”
柳开道,“我没有,但是却有新的没穿过的男袍,是给小姐您预备的。叶世子比您高,怕是穿不下。如今的衣裳铺子早关门了,买也买不来。”
“那算了,让他将就着吧,明早衣裳铺子开门后,给他买两身回来。”苏风暖道。
柳开点点头。
苏风暖拿着药箱进了屋,柳开随后端着饭菜跟了进来。
叶裳躺在床上,看了看柳开,没说话。
苏风暖打开药箱,给叶裳换药重新包扎。
叶裳看着她,“两年不见,医术又精进了,胆子也更比以前大了,剔骨挖肉眉头都没皱。”
苏风暖哼了一声,“没有叶世子荒唐无稽风流成性的名声传的大。”
叶裳道,“荒唐无稽我承认,风流成性就是冤枉我了,我身边只有大白和新收服的小狮。”
苏风暖翻了个白眼,“许灵依身上的病怎么来的?别说跟你没关系。”
叶裳笑意收起,嘲讽道,“满京城的桃花、杏花、梅花、莲花、梨花、菊花、月季、牡丹、芍药等等都算上,见了我都绕道走。只有这么一朵青不青,红不红的草,不知道哪只眼睛觉得我好了。她要以身为我试毒,我又有什么办法阻止得了?”
苏风暖冷笑,“草?京城三美之一,国丈府的小姐,比牡丹都金贵,哪里是草了?以身给你试毒,你有什么不满?”
叶裳看着她,“自然不满,因为她不是你。你若是对我以身试毒,我求之不得。”
苏风暖手下用力地将药粉敷在他伤口上,听他“咝”了一声,她道,“你少做梦吧,我恨不得躲你远远的。”
叶裳轻笑,眸光却不见笑意,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道,“是啊,你恨不得躲我远远的,所以,两年八个月都不来京城。若不是太后和皇上要对你赐婚,你怕被赐个歪瓜裂枣,死都不回来。任她许灵依还是别的女人,你就由得别人作践我。”
苏风暖一噎,被气笑,“叶裳,人家爱慕你心仪你,甘愿为你试毒为你受苦,什么叫作践你?脑子进水如今还没被控干吗?多少人恨不得被许灵依这样作践。”
叶裳冷哼,“多少人也不是我,你快些给我换药,别提她了,没得扫兴。”
苏风暖又一噎。
叶裳看着她被气红的脸,忽然眸光微动,冷色褪去,笑吟吟地问,“暖暖,你这么在意传言和许灵依,是不是对我……”
“不是。”苏风暖痛快地打断他的话,纱布和缠带系好最后一个结,包扎好之后,她拍了拍手,转身走向饭桌,没好气地道,“吃饭了,一会儿饭菜凉了没人给你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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