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日,荀谦在正气堂中召集华山弟子,等众弟子到齐,朗声道:“如今掌门身受重伤,不能理事,掌门嘱咐我暂代华山掌门之位,诸位弟子可有异议?”荀谦这话蕴含内力,说的响响亮亮,叫人回避不得。
一众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对以荀谦非华山弟子身份接掌华山派人有些议论,可荀谦毕竟在华山上身份不低,剑法武功具是上乘,一众弟子也不敢非议,拜道:“拜见代掌门。”
荀谦点点头,道:“如今江湖上凶险非常,我五岳剑派首当其冲,汝等可得苦练剑法武功,方能自保。”
众弟子应道:“是。”
等众弟子稍稍定下神,荀谦得了罗四娘示意,开始说第二件事,说道:“众所周知,十日后便是我前华山弟子令狐冲接掌恒山派的日子,身为五岳剑派同盟,不派人去道贺不行。此时我初理华山派,正是要昭告武林之时,所以我欲亲自前往。不过,华山派乃是我等根基,不容有失,所以还得留下几个武功高强的弟子才是。”
说完,点了点梁发、陆大有,岳灵珊三人,道:“你三人吃的苦,练剑颇勤,正是镇守华山派的人选。我留你们三人在此,有何异议?”
陆大有、梁发并无异议,只有岳灵珊小声道:“我...我真不能去么?”
荀谦见了岳灵珊失望之色,说道:“当断不断,自受其乱。小师妹,你若真想去。三日后在于我说便是。”
岳灵珊点点头,不在多言。荀谦见众弟子不在讨论,便开始说第三件事,道:“今后华山弟子,练剑前皆要挥剑,以坚定习武之心。”
高根明说道:“二师兄...代掌门,这是什么道理?练剑前还要挥剑,这不是要走上剑宗的邪道么?”
荀谦见不少弟子皆有此意,说道:“此言差矣,我要你们挥剑,是要你们在挥剑时想想你们自身缺陷所在,以此沉思,并在练剑之时想我提问,由此发现自己的不足。至于剑宗...哬,天下武功,殊途同归,哪有正邪之分?所谓奸邪,不过是懦弱之人自我开解的借口罢了,刀剑也好,武功也好,它们只是器物,真正要分辨的,是你们自己。知道么?”
众弟子见荀谦态度甚是坚定,不好反抗,只得应道:“谢代掌门指点。”
荀谦见一众弟子虽然不是太愿意,可仍旧答应,心中一阵欢喜满足。等了等,说出最后一件事,道:“思过崖上的剑法有谁练过?”
众弟子闻言一惊,交头接耳不止,只有梁发,岳灵珊,陆大有,魏笙画四人应了,荀谦道:“练了多少?”
岳灵珊道:“爹爹说,说只让我们学华山派的剑法,以及各派剑法的破招之理,并未准许我们学他派剑法。”
荀谦道:“既然师父如此安排,我也当遵从才是。梁发,今日你带众弟子挥完剑后,便将那华山剑法教与众弟子。若有不知,来问我便是。”
说完挥退众华山弟子。荀谦等一众华山弟子出了正气堂,呼出口气,对罗四娘说道:“累死我了,没想到保持威严竟会如此劳累,如此一想,看来北京城里的那位小爷乃是天下第一劳累人。”
罗四娘点了点荀谦,笑道:“瞧瞧你,现在都是华山派的掌门了还如此不正经,闲话少说,赶紧帮我记记账目,不然官府的人要来算那什么‘限田令’可就麻烦了。”
荀谦大叫“苦也”,可此时身为华山掌门,这事儿可不能躲,只得帮着罗四娘一点一点记着账目。也辛亏华山派田地并没多少,两人弄了一个上午便弄完了,荀谦才伸了个懒腰,陆大有便进来对荀谦说道:“二师兄...代掌门,我们...”
话说了一半,便叫荀谦止住,只听荀谦说道:“慢着慢着,掌门掌门的我听了有些别扭,以后没正事的时候,叫我二师兄便是,别叫什么掌门了。”
陆大有一愣,道:“这怎么成?这可是师父...”
荀谦捏着眉心,苦恼道:“师父现在不能理事...我说了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喔...大有,有什么事儿?”
陆大有见了一向武功高强又无忧无虑的荀谦此时竟有疲惫之色,心中有些惊讶,小心翼翼道:“是...是有几个师妹练剑时怎么也用不出我教的剑法,可我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来找二师兄了。”
荀谦一叹,道:“原来如此,这好办,好办,四娘,这账目既然已经算清了,休息休息吧,正好看看弟子们练剑。”罗四娘只是看了荀谦一眼,点点头,并未多言。
却说此时玉女峰上,有人叫苦,有人叫好,可更多人累的连话也说不出来了。荀谦三人到了玉女峰,见了华山弟子横七竖八的模样,面色各异。
陆大有见师兄师妹们姿态甚乱,生怕荀谦如岳不群一般责罚众弟子,有心在荀谦说话是劝解;罗四娘倒是不通武功,只是对女弟子呵呵发笑,说了几句“日后怎的好嫁人”的玩笑话;荀谦叹了口气,心知自己这次可是做错了。
众弟子见荀谦道来,正要行礼,荀谦赶紧伸手止住,自责道:“这次是为兄的不对,忘了师弟师妹们并未长期挥剑,便要师弟师妹们挥完剑便练剑,叫师弟师妹们受苦了。”说完,便与一众华山弟子们躬身一礼,当作歉意。
可荀谦如此,哪个华山弟子敢受?一众弟子往两旁一躲,陆大有劝道:“二师兄,这,你这也是为了我们好,也是希望我们武功能有精进,这也不是错...”
荀谦自责道:“这是我心急犯下的过错,大有,不用再说了,以后...上午挥剑,以一百下为界限,挥满便休息,不再设限,全凭各位师弟师妹自觉。”
此言一出,没有荀谦想象中的欢喜,反倒有几人面有愧色。荀谦见大多数人没有说话,只是面色微苦,便知道这些人并未领会带自己要他们挥剑的真意,说道:“对了,练完剑,你们还不练练内功么?如此时候,正好用内功提振精神。”
这话倒引起了众人想法,各自打坐炼气,不多时,十几个弟子便神清气爽,这才领会了荀谦叫自己等人挥剑的真意,对荀谦真心实意拜道:“多谢掌门师兄指教。”
荀谦见了众弟子的面貌,此时心中稍安,摆手道:“以剑成气,以气辅剑,知道了么?”
众弟子此时得了一条精进武功的门路,欢喜非常,应道:“知道了。”
荀谦心中颇为满足,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定下今后的章程,早中晚三课不变,内容却要改一改,早课如常,读书写字,我华山派礼仪不可废弃,上午挥剑炼气,无人监督,全凭各位师弟师妹自觉;午课么...便叫高师弟说说江湖上的事儿,不论大小,我等都论一论对华山派的好坏;下午便相互练剑,有不懂的来问我便是;晚课么...嘶,嗯...就叫大家说说闲话,聊聊闲事,要是有郎情妾意的,就与师兄我说,我与你们嫂子替你们提亲,怎么样?”
前几句倒也没什么,只是说道晚课,一众弟子顿时炸开了锅,连道“不可”,荀谦奇道:“这是为什么?师兄这可是为了你们好啊。”
这是众弟子都看着梁发,梁发不得以,出言道:“师兄...这,这不合适吧,要是郎情妾意叫师兄弟们都知道了,这不叫师兄弟们笑话么?”
荀谦见师弟师妹皆有赞同之意,不由顿首道:“师弟啊,我这么想,可是有苦心的,你想想,要是当初令狐冲能叫我给小师妹传个情话...叫我给师父师娘报个信...今日又怎会如此?”
此言一出,众人默然,不好再谈此事,倒是岳灵珊不所谓的笑了笑,说道:“二师兄这话说的在理,要是,要是...也许我就在二师兄之前成婚了。唉...呵呵,各位师兄师妹,有话就赶紧说出来,可别像我这样才是。”
众人听岳灵珊也这么说,不好再有异议。众人谈了好一会,剑法未说,便已领近午时,荀谦见到了吃饭的时间,挥手道:“算了,练剑事情不急于一时,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剑法的事儿。呵呵,吃完饭,我给你们说说江南武林的常用招式,给你们日后下山打个底子,好了好了,吃饭去。”
吃了饭,在午课时荀谦说了一些江湖上常见的招式以及破解手法,虽说对梁发、陆大有这些已经有些名声的弟子不太管用,不过对于没下过山女弟子们还是有些吸引。
等众人休息够了,罗四娘先行告退,荀谦道:“午课已过,现在便来习剑吧,大有,你说有弟子剑法练不会,你先练练,我再给弟子们解析。”
陆大有先与荀谦和众弟子行礼,便比起招式。荀谦见陆大有招式沉稳,出招迅捷,已经隐隐有小成之相,不由替陆大有拍手叫好,众弟子见荀谦叫好,也是对陆大有大声叫好。
陆大有练完剑,呼出一口长气,道:“剑法已毕,请掌门师兄指示。”虽说剑法已经不凡,可陆大有面色如常,并不以为傲。
荀谦点点头,道:“很不错,不知诸位师弟师妹哪一招哪一式用不出来?”
陆大有道:“非也,掌门师兄,几位师妹一招一式都能用得出来,只是连在一处,便用得招式晦涩,用的急了,自己还会伤了自己,由此我才叫师妹们等会练剑,叫师兄过来。”
荀谦道:“嗯...这倒不错,大有,你来说说,你是如何能练完这剑法的?”
陆大有见一干女弟子对自己挤眉弄眼,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脸红道:“不,不知道,就是,就是不知道怎么就练会了。”
荀谦笑道:“错了,不是你不知道,而是你怕说了师父的短处。”
说罢,荀谦微微叹了口气,继续道:“剑法之道,在乎行云流水,循规蹈矩之下只能给自己为上一道枷锁,师父那种叫弟子练剑的法子,不是不对,只是到了一定境界,这等练剑之法就成了自己的束缚,易得被高手窥见破绽,所以,现在你们练剑,还得想一想自己剑招的破绽在何处,如何规避,我等虽无师父半成学问,可每日三省吾身也是能做到的。知道了么?”
众弟子不敢随着荀谦议论岳不群的短处,只能应道:“知道了。”
荀谦点点头,取过陆大有的长剑,说道:“等会我将大有的剑法再演练一遍,你等看看,我两剑法有何不同。”
陆大有退后几步,荀谦对众弟子一拜,止住众弟子回礼,开始练剑,众人见荀谦剑法如电,气势如虹,在数步只见反转挪揄,似是与人搏命一般,剑势压得人喘不过半点点气来,逼的人不住后退。
练完剑,荀谦面色如常,却见一众女子惊若寒蝉,不由笑道:“这是怎么了?怎么都缩着一圈了?”
岳灵珊出言说道:“师兄,师兄...的剑法见了叫人害怕,比...比陆师兄的剑法凶狠百倍。”
荀谦微微一愣,摇头苦笑,说道:“相由心生,所以你们的剑法如何,还得看你们自己。...要练会这套剑法,见识要足,不能循规蹈矩,不然只得了这套剑法之表,远不知这套剑法之精髓,知道了么?”
几个女弟子拜道:“知道了。”
荀谦见此间事情已了,对梁发道:“梁师弟,剩下的就交给你了。高师弟,随到我正气堂去一趟。”
高根明随着陆大有回了正气堂,罗四娘正好整理完账册,道:“你们来了?”
荀谦道:“来了,幸苦你了,四娘。”
罗四娘轻轻一笑,摇摇头,表示不已为意。荀谦对高根明说道:“高师弟,我那块牌子...你还收着么?”
高根明点点头,从怀里拿出荀谦给他的锦衣卫腰牌,道:“在这儿呢,掌门师兄。”
荀谦道:“没外人在叫我二师兄就好了...嗯,这块牌子你继续守着,我有事叫你去做。”
高根明抱拳道:“请掌门师兄吩咐。”
荀谦只觉得牙龈一疼,不过在称呼上多做纠结,接过罗四娘递来的账册,说道:“这些账目上的田地对我华山派毫无益处,你既然有门路,便将这些田地卖了,给师弟师妹们买些新衣服,三日后我们要去恒山参加他们掌门接任大典,万万不可落了我华山派的面子。”
高根明问道:“请问二师兄,田地...多一些总是好的,怎么卖掉?”
荀谦道:“当今朝廷严查各门派不法田产,连少林这等大派也不能幸免,我华山派更有注重此节才是。若无其他,你还是赶紧将这些田地处理了才是。”
高根明听荀谦说的严重,不在多言,转身而去。
处理了这件事,荀谦总算有了喘气的时间,带着罗四娘回了以前师兄弟们给自己修筑的小屋,关上门,抱住罗四娘坐在椅子上,叹道:“唉呀,如今方知方证老和尚的难处啊。”
罗四娘靠在荀谦怀里,笑道:“怎么了?”
荀谦嗅了嗅罗四娘的发香,说道:“什么事都得自己管着,什么事都得操心,还得顾着师弟师妹们的心事,唉哟,不行了,不行了,我得休息一会儿,难受死我了。”
罗四娘说道:“既然累了,去睡一会吧,这么坐着可不行。”
荀谦缓缓闭上眼,轻声道:“就这样挺好,挺好的...”罗四娘见荀谦这要抱着自己,心里可满意的紧,两人就这样一抱一倚,缓缓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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