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下楼之后便招手叫了一辆的士,上了车,司机回头看她,“去哪里?”
夏至闭着眼睛随口说了一个地址,可是说出来之后她突然醒悟到,她方才说出来的地址竟然是裴曜辰所住的地址。
这让她满心悲凄,完全没想到那个地址竟然一直就死死地盘桓在她的脑海里……
她顿了顿,摆了摆手,“不去那里!我说错了!”
司机皱眉,“那去哪里?”
她呆了呆,无力地摆了摆手,“算了。就去那里吧!”
“你确定?”司机疑惑地从镜中看她,“你是不是喝多了?”
夏至淡笑,“是喝得有点多。不过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说的是哪里。”
“最好如此。我跟你说,一个单身女孩子在这么晚独自一个人在外面很不安全。所以对于自己究竟去哪里,最好还是有个清醒的认识的好。对了,最好到那之后有朋友接你。要不然这天黑夜高的,很容易出事。你没听最近新闻报道吗?已经有好几个女孩在下晚班后回家被人跟踪,直接在家门口的楼道里被人给害了!你可一定得注意点!”司机好心地说道。
“放心。我有分寸。”夏至头痛欲裂,他好心的规劝在她听来却是恼人的嗡鸣声,不得不举手捂住了耳朵。
司机见状,便知趣地闭了嘴。
由于此时已是凌晨一点,街上早已杳无人烟,这一路便畅通无阻,半小时后,夏至便抵达了目的地。
看着那静矗在夜色下的建筑,夏至莫名恐慌,只觉得那是一头静静伺伏在草丛里的野兽,随时随地可能跳出来扑向她将她拆骨入腹……
可再怕再畏惧,也抵不过她对孩子的刻骨多心的思念之情。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下了车,抬头看看不远处的悬崖,然后朝仍然不放心看她的司机挥了挥手,笑道:“谢谢你,师傅。”
司机探出头来,“你家住这里吗?”
“当然。”夏至平静点头。
“为什么不走前门?”司机疑惑地问。
“因为我爸是个老古板,他如果看到我喝成这样,还一个人回来,非把我臭骂一顿并关我禁闭不可。所以啊,我得走后门。我家的佣人给我留着门呢!我这样进去,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了!”夏至笑道。
这些年来,她的谎言说得越来越顺了,几乎是张口就来,根本就不需要打草稿,这是给生活的磨难硬生生逼出来的一种技能。
司机一听,倒真的相信了,长叹一声,“有钱人的生活真的不是我们这种普通人能够理解的啊!好了!那你快进去吧!注意点脚下!别一不小心滑到悬崖下了!”
“谢谢。你慢慢开!”夏至笑着挥手,直到车子消失在视线里,才深吸一口气,朝着前方慢慢走去。
很快,她就来到了那足足有十几米高临崖而建的墙壁处。
这是裴曜辰后花园的围墙,只要她翻过这座围墙,她便能看到她日思夜想了一千多个日夜的孩子……
一想到很快就要将孩子紧紧地搂在怀里,她的心便禁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身子也禁不住有些晃荡。
这时,一阵微风吹来,她莫名抖瑟了一下,脚步一错,险些就往悬崖下栽去,幸亏她及时伸手紧紧抓住了墙壁上一块突出的砖头,这才险险地陷住了身形。
转头看着漆黑如墨的海水,听着那激烈拍打岩石的海潮,她只觉得身体一阵阵的发凉,竟是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深吸一口气,不敢再迟疑,徒手往上攀援而上。
这些年来,她一直积极地锻炼着自己的野外生存能力,曾经因此还险些摔断了一只腿,不过最终练就了一身本领。
像这种徒手攀爬的功夫,对于她来说,早已是一种极其简单的小case。
夏至手脚并用迅速地往上爬着,很快就爬上了高高的墙头。
墙头上并没有布置电网,这让她暗松了口气。
她伏身四下观望了一下,发现有保镖巡视。
她也不着急,只静静地等候着,直到保镖走向另一个地方,这才纵身向不远处的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榕树纵去。
成功地纵到树枝上后,引起枝叶的一阵乱晃,但这异样并没有引起远处保镖的注意。
夏至长呼一口气,顺着树枝悄无声息地滑了下来,身子一矮,迅速地朝着前方窜去。
这里的地形她早已熟记于心,所以熟门熟路地很快便抵达了那幢奢华的大楼背后。
她仰头,往手里吐了两口唾沫,搓了搓,又迅速地往上爬去。
很快,她便爬进了二楼的一间卧室里。
由于关着窗帘的关系,卧室漆黑无比。
因为漆黑,越发地让周围的一切显得寂静起来,在这对比下,她的心跳声简直大得像一声又一声的巨雷不断在耳边炸响。
夏至不敢喘息,生恐轻微的喘息声就会惊动床上静静安睡的人儿。
这间卧室应该就是裴煜阳的房间了。
据侦探说,他从一岁开始便独自睡一间房间了。
当然每天晚上会有保姆定时进来唤他起来解手。
夏至屏息静气地摸着黑朝床的方向走去,当双脚碰到阻碍,她伸手摸了摸,当摸到那温软的被子时,她很确定地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床边了。
心跳得越发地厉害,因为期待因为兴奋,她整个人像火一样燃烧着,灼热一片。
她有些克制不住地悄悄喘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向床上照去,当孩子美丽的容颜赫然跃入眼帘时,她的泪水就这样猝然地落了下来。
“宝贝儿,妈妈来看你了……”她哽咽低语,颤抖着伸出手轻轻地摸着他的脸颊。
他的五官极其的精致,很美丽,像极了图画中的天使,可爱纯净得让人心颤。
他的肌肤是那般的柔嫩丝滑,像缎子一样令她的手流连忘返。
他真的很完美。
虽然长得似乎和她不太像,但她还是一下子就深深地爱上了他,让她恨不得就此抱着她从这里悄悄离去。
“你好吗?你有想过我吗?”她痴痴地问,缓缓低下头,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又一个饱含泪水的吻。
就在她忘我之际,突然听到门柄转动的声音。
她一惊,急忙起身迅速地向壁柜冲去,打开壁门钻了进去,躲在了密密叠叠的一大堆衣物背后。
刚把壁门关门,便听到有人走了进来。
随即有灯光从壁门的缝隙间透了进来,她禁不住透过缝隙朝外看去,只见身着黑色睡衣的裴曜辰举步匆匆走到了床边。
他低头仔细地审视了一番孩子,最后一脸心疼地伸手将孩子抱了起来,低声说道:“宝贝儿,怎么一脸泪水?是不是又做恶梦了?不怕不怕!爸爸在这里保护你!有爸爸在,就绝不会有怪物能欺负你!爸爸会将它们赶跑的!”
说到最后,他还轻轻吟唱起来,一边唱一边轻轻地摇晃着。
听着那熟悉的旋律,夏至的泪水成灾。
那是她在怀孕时经常给孩子吟唱的摇蓝曲,那时候他常常坐在旁边微笑着给她削苹果,整个人显得极其漫不经心,却没想到他倒将那首歌一字不差地记了下来。
他对孩子真的是上心的。
孩子在他身边一定很幸福。
只可惜,他的爱只给孩子,却不愿意给她……
在这一刻,看着一脸溺爱的裴曜辰,夏至的心莫名复杂五味杂陈。
他们相隔是如此的近,近到她可以清晰地看清他脸上的表情,清晰地闻嗅到他那久违了的薄荷香气,更能清晰地回忆起他们曾经的种种。
只要她愿意,她就可以推开壁门走出去,与他直面而立,问他为什么可以那么残忍地戏弄她,让她曾经真的以为自己遇到了真爱……
可是手举起却又缓缓慢下,她轻轻闭上了眼睛,努力地调整着呼吸,强迫自己摁下心里那股迅猛无比的冲动。
好一会儿,她终于成功地让自己平静下来了。
冷眼再看去,发现他抱着孩子一起在床上躺了下来,紧接着房间恢复了一片漆黑,只有他沙哑性感的嗓音仍然低低地响着。
仍然是那首摇蓝曲,一遍一遍,时不时会因哽咽而停顿,仿佛是一台年久失修的老唱片机。
为什么会哽咽呢?
难道他在吟唱这首摇蓝曲的时候,忆起了曾经的她吗?
他后悔了当初的选择?
还是他其实对她还是对她有那么几分感情的?
会吗?
一时之间,夏至有些迷茫,不停地在耳边询问着自己。
曾经相识相知相恋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她眼前闪过,让她禁不住潸然泪下。
但回忆到最后,他那绝决的话语,还有他看都不看一眼手术台上浑身是血的她,抱着孩子匆匆而去的背影却再度将她从过去的美好中残酷地打入了冰冷的地狱。
他这般的残忍无情,她怎么可以一再动摇?
她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努力,这么多日夜的绝望,又怎么可以因为这样一首什么都说明不了的歌谣而动摇?
更何况,像他这样薄情寡义的人,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孩子才接近她,不惜演戏演了一年之久,这样的心思缜密,一定设想了所有后果。
说不定,即便韩景没有弄出那场闹剧来,走到最后,他也会用尽手段羞辱她折磨她,最后生生地把她从孩子身边逼走。
他对她从来就没有爱,就算有,也只是因为她那张几乎和莫砚秋一模一样的脸……
夏至的心冷得发痛,无力地坐了下来,双手用力地塞住了耳朵。
不想听!不要听!
她不断地命令着自己。
可是他的声音却像长了无数触角,侵入她的耳朵,她身体每一个细胞里,无法摆脱,让她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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