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当妈的都是自私的,我能理解。”夏至淡淡地笑。
“可她也算是你妈!她也该为你和孩子好好考虑!”韩景莫名有些懊恼,为她的义无反顾。
“她的确是我妈。可我和她相认才一两个月,而她和我弟弟可是从小到大一天都没离开过。她和我弟弟的感情自然是要深过我的。这一点,换作是你也同样如此。所以无可厚非。”夏至平静而理智地说。
“夏至!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韩景无奈至极。
“那就不要劝我。只尽可能地帮帮我吧。你如果去瑞士的话,也帮我在那边找找肾源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了。至于钱方面,我想我妈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不在乎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韩景苦笑,“好吧。我答应你一定帮你留意。不过你要答应我,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和孩子的性命开玩笑!”
“好。我答应你。”夏至轻轻点头。
“好了。你看起来疲倦极了,就别呆在这里了,还是回家去休息一下吧。我呆会给雅竹打电话,让她过来陪你住几天吧!”韩景说着便要拿手机拨打电话。
“不要打!”夏至急忙叫道,“暂时不要告诉雅竹了。我不想她又胡思乱想。”
“夏至,你想多了。我和雅竹现在感情很稳定,她不会再胡乱猜测让你难做的。”
“你不懂女人的心。总之,你照我的话做就是了。我不想影响你们马上到来的订婚。”夏至坚定地摇头。
韩景无奈,“好吧。听你的。那走吧,我送你到楼下。”
“我不回去。回去一个人难免胡思乱想,我这几天就呆医院里好了。有事忙着有人说说话,时间过得快一点。”夏至的眼睛里流淌着煎熬与痛楚。
韩景看得心生生一痛,不由叹了口气,“那就照你说的做吧。我不勉强你,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定要注意休息。”
“知道了。你赶紧去忙工作吧。别因为我耽误了你的正事。”夏至朝他挥手。
“那我走了。”韩景知道她不习惯向人倾诉,只喜欢一个人默默消化,便知趣地转身离开。
进电梯的时候,远远地看着她仍然独自一人趴在窗台上,他突然难过得厉害,有那么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对她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很残忍很残忍……
夏至独自一人在走廊上呆了半天,直到脚开始有些发麻了,这才慢慢地走回了病房。
病房里很是宁静,傅君豪已经睡着了,郑红娟并不在病房里。
她慢慢地走到傅君豪身边坐了下为,伸手紧紧握住他冷冰的手轻轻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刚才傅君豪为了保护她而力排众议的情形再次浮现于脑海,让她泪眼模糊。
这个才认识不久的弟弟心地柔软善良,她不后悔与他重逢。
韩景果然没几天就带着杨雅竹去了瑞士,只是过了半个月左右就给她寄回来一份快递。
夏至拆开来一看,是一份纽约日报和一封信。
她心一跳,本能地先拿起了那份纽约日报。
当一展开,她的手便颤抖得厉害。
因为占据着头版头条位置的竟是谢子怡和裴曜辰的订婚消息。
他们手牵手站在一艘游轮上,海风吹动着他们的头发他们的衣服,蓝天碧海,海鸥飞翔,说不出的诗情画意,说不出的浪漫甜蜜。
夏至看了,心痛得厉害,躲进卫生间把它点燃扔在地上,看着它慢慢地变成一堆放灰烬。
然后用水冲进下水道里,不留一点痕迹。
她含着热泪想,从现在开始,不管如何,她都要彻彻底底地忘记他了……
她洗了把冷水脸,把自己整理利索了,这才重新走了出来,拿起了韩景写来的那封信。
拆开一看,一颗心再次跌入谷底。
韩景并没有为她找到合适的肾源……
她缓缓将信阖上,手轻轻落在隆起的腹部,哽咽低语,“对不起……”
郑红娟恰好拎着一袋水果走了进来,一看到她一脸痛苦的模样,急忙走了过去,轻声问道:“夏至,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夏至摇头,将信给她,“你看看吧。”
郑红娟一愣,随即放下水果,接过信打开来一看,不由脸色苍白,无力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低声说:“昨天医生也跟我说了,医院暂时也没办法帮我们找到合适的肾源。夏至,怎么办?”
夏至的心一冷,抬头看她,“您想说什么?”
“我……我……”郑红娟连说了两个‘我’,却最终羞于启齿地低下头去。
夏至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已经确定在规定的期限内没有办法找到合适的肾源,那就没必要再等了。等下去不过是徒增痛苦和焦灼而已。这样吧,呆会我去跟医生说,让他帮我们确定一个手术日期吧。由我捐肾给君豪。”
郑红娟听了,激动得浑身直打哆嗦,颤声问:“夏至,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这件事可非同小可。你知道的吧?在捐肾之前,可能得中止怀孕了……”
“我知道。”夏至苦涩地笑,“只能怪这孩子命不好,碰到了我这样的妈……”
郑红娟脸腾地胀得通红,紧紧握住了夏至的手,哽咽道歉,“对不起。夏至,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孩子。我真的真的很抱歉,你一定要原谅我……”
夏至没有说话,只是转头呆呆地看着窗外。
窗外绿意葱葱,一片生机盎然,而她的心却下着鹅毛大雪……
夏至把自己的意愿跟医生说的时候,医生很是诧异,用复杂的眼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郑红娟,郑重其事地说:“这等于是一命换一命的事情,你们真的确定自己想好了?”
夏至还没决定,郑红娟便抢着回答,“张医生!我们想好了!就这样决定吧!”
张医生皱眉,不悦地瞪了她一眼,“我在问当事人,不是在问你!无论你是谁,都无权替她回答!”
郑红娟讪讪地说:“对不起。”
说着悄悄地用手肘捅了捅夏至。
夏至皱眉,心有不悦,但还是用极其平静的语调对医生说道:“张医生,我已经决定中止妊娠了。请您帮我安排中止妊娠的手术吧。”
张医生再问:“你确定吗?”
夏至点头,“我很确定。”
张医生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去做体检,然后我们再看看安排什么时候做妊娠中止手术吧。”
“好。谢谢您。”夏至起身站起。
郑红娟不放心地补一句,“张医生,麻烦您快点啊!”
张医生莫名懊恼,挥了挥手,低头翻阅病历,不再理会她。
郑红娟仍然谄媚地连连道谢,然后转身追上了夏至,问道:“这是去体检吗?”
夏至淡淡地应了,说道:“你别跟着我了,我自己一个人能行。赶紧去守着君豪吧,多给他吃些营养品,让他身体强壮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有力气坚持到最后。”
“你自己真的能行?”郑红娟仍然紧随着她。
“没问题。”
“那你……”
夏至猛然顿住脚步,斩钉截铁地说:“妈!我不会反悔!我夏至虽然从小到大没娘疼没娘教,但我一向言出必行,从不出尔反尔,您真的不必再跟在我一旁监视我了!我如果反悔,您以为能把我绑着上手术台吗?!”
郑红娟听了,脸色时白时红,沉默半天,最终对着她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匆匆而去,步伐匆匆,仿佛身后有个可怕的怪兽追着她一般。
夏至低头,眼泪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扑簌而下。
纽约,裴峻山的古堡里,今天锣鼓喧天,宾客如云。
几乎所有纽约的华人都聚集到了这里,他们纷纷向裴峻山祝贺着。
古堡的二楼,裴曜辰穿着一套笔挺而修身的白色西装,面无表情地凝视着院子里。
隔壁的房间里,谢子怡还在化着妆,做梦成为他的新娘。
想着她昨晚来见他时的娇羞模样,他的心情糟糕透顶。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想离开窗前,眼角却不经意瞥到一张熟悉至极的面孔。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去,当那人那仰头看到他,并向他打了个手势之后,他又惊又喜,急忙举起手回了个手势。
这是他们之间约定的暗号,无论谁有危险,只要一看到这个暗号,便要开展救援行动。
那人点头,压低帽檐走到一个角落里打起了电话。
裴曜辰不禁笑了。
果然不亏是他的朋友,总是能在他最危急的关头出现。
很好很好!
而这一次,他要斩草除根绝不留后患,要狠下心真真正正掌控自己的人生!
想到即将迎来的自由,裴曜辰的心情豁然开朗,他禁不住哼起小调来,转身打开门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一直守候在门口的两个保镖立即随在了他身后,他也不介意,径直走到谢子怡的门前,轻轻推开了门。
正在化妆的谢子怡回过头来,一看到他,禁不住有些不安,急忙推开化妆师起身站了起来,忐忑地看着他问:“曜辰哥哥,你怎么来了?照规矩,我们现在还不能见面,这不吉利。”
裴曜辰冷笑,“看来你很当真。”
谢子怡脸色有些苍白,“或许你觉得这是一场游戏,可是再是游戏,只要是和你一起做,我都想好好投入地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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