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那我们先走了。”裴曜辰点头。
夏至不放心地没挪动脚步,低声说:“我们还是再等等吧。我想等到他至少醒过来再走也不迟。”
“也好。”裴曜辰应了,伸手扶她,“不过别站着了,去沙发上坐一会儿吧?”
夏至摇头,“我没心思坐。这样吧,我索性上楼去看看我妈我弟吧。你留在这里,要是子寒醒了就打电话给我,我一定第一时间跑下来。”
裴曜辰沉吟,有些不安心。
韩景便说道:“你们一起去吧。这里我和雅竹守着就行了。省得你妈看不到曜辰,又会误会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了。”
“也好。那我们走了,他醒了立即打电话!”裴曜辰应道,拖着夏至的手走出了病房。
杨雅竹也随在他们身后,目送着他们进了电梯,这才转身进了屋,将门轻轻掩好,抬头一看,却见韩景一脸阴沉地站在易子寒的床头,一双眸子阴晴不定。
她莫名心惊,走上前低声说:“你想做什么?”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韩景转头看她,眼睛里跳跃着凶猛的杀机。
杨雅竹不由大吃一惊,压低声音叫道:“韩景!你疯了吧?你忘记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吗?这可是医院!是你工作的医院!而且谁都知道咱们就守在这里!如果易子寒现在死了,那么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们俩!到时候,咱们就等着入监狱吧!这是你要的吗?”
韩景点头,沉重地说:“你以为你说的这些我会想不到吗?你放心吧!我会想办法让一切都看起来是自然死亡!你别忘记了,我可是个专业的医生。既能救人,自然也能杀人于无形之中!”
杨雅竹听得胆战心惊,禁不住倒退几步。
韩景转头看她,长叹了一声,“雅竹,开弓从无回头箭,有些事情,我们既然做了,就必须做到最后。现在已经无退路了!”
杨雅竹脸色灰白,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掩脸痛苦地说:“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只是想不到自己竟然要亲眼看着他死两次……”
“雅竹,如果你受不住,那就去找夏至吧,这里我一个人来就行了。”韩景走过去,轻轻地说。
杨雅竹摇头,“不!我不能走!既然我选择了你,就得陪着你一起走下去!你动手吧!我去外面帮你守着!”
她说着摇摇晃晃神情恍惚地站起来就想往外走。
韩景一把拉住了她,“你这种状态出去反倒引人注目。别出去了,就在这里守着吧!我去拿些东西过来!”
“拿什么?”杨雅竹呆呆地问。
“这你就别管了。你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好。守在这里,我很快就回来!一定不要出去,如果护士过来换药,你也装睡吧,千万不要和人多交谈,明白了吗?”韩景不放心地叮嘱。
“知道了。我的确累了。我现在就困得要命!”杨雅竹一屁股坐回沙发,疲惫不堪地闭上了眼睛。
“好好休息,我很快回来!”韩景转身拿了一条毛毯温柔地给她盖好,这才转身开门匆匆离去。
杨雅竹睁开眼,低头看着身上的毛毯,两行泪悄悄地从眼中无声无息地落下了。
她真的是越来越堕落了,她明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很可怕很邪恶,却无力阻止自己,因为她爱上了地狱之王……
正痴痴地想着,突然间听到床那边传来痛苦的呻吟声,她一个激灵,本能地抬头看去,只见易子寒睁开了眼睛,正一边痛苦地呻吟着一边四下张望。
她浑身不可控制地哆嗦起来,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奔过去捂住他的嘴,省得他大喊大叫出什么不该说出的秘密来。
可是,她整个人都是僵硬的麻木的,像是被点了穴一样,无论她怎么努力,就是没办法往前挪动一分一毫。
就在她又焦急又害怕的时候,易子寒微微地欠起了身子,抬头看着她一脸不解地问:“雅竹?你怎么在这里?我这是怎么了?”
这句话像一颗灵药立即就让杨雅竹全身各个关节都活泛起来,她倏地起身站起,三两步扑到床边,颤声问道:“易子寒,你知道我是谁吗?”
易子寒挑眉,“当然。你是杨雅竹啊!怎么?你以为我得了老人痴呆啊!”
“那你,你记得自己是怎么受伤的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杨雅竹的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恐一眨眼就会忽略掉他某些表情。
易子寒愣愣地摇头,“就是不知道啊!要不然我干嘛问你!我明明记得我们一起坐飞机去l市的xx山露营的啊!怎么一下子到这里来了?还有,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腿怎么了?我的头为什么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是有人偷袭吗?除了我有事之后,其它人有没有事?尤其是夏至,她和孩子都还好吧?”
杨雅竹见他自己都这么惨了,竟然还一心一意地关心着别人,不由百感交集,颤声说道:“子寒,你真的是个大好人!你是我杨雅竹这辈子见过的最最善良的人了!”
易子寒被她这样直白地夸赞,倒有些不好意思来,用手摸了摸头,笑道:“你这样夸我,我都要不好意思了。我不过是个普通人,关心自己的朋友难道不应该吗?哪有你说的这么好?你不也很善良吗?要不然,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守着我呢?”
杨雅竹苦涩地笑,“我不好。真的。易子寒,我是世界上最最邪恶的女人!”
“怎么可能?你若不好,我们怎么可能和你做朋友。好了。你就别自谦了。咱们还是言归正转吧!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易子寒一脸疑问地说。
杨雅竹正要开口编织谎言,突然身后传来推门声,惊悸地转头,果然看到韩景鬼鬼祟祟地推门而入。
她一惊,急忙起身站起,以极其迅猛的速度扑上前,直接把韩景推出了门外。
韩景又惊又怒,压低声音喝斥道:“杨雅竹!你这是做什么?!”
杨雅竹摆手,低声说道:“不要下手了!一切就此打住吧!”
“你疯了!你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我坐牢不要紧,可是我绝对不能让你因为我去坐牢!雅竹,你不知道监狱有多可怕吧?去问问夏至,她进过监狱,里面有多恐怖她比谁都清楚!她比你坚强,尚且无法忍受,更何况是你这个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受过罪的千金大小姐呢?我告诉你,别说在里面呆上个好几年了,就算是呆一天,那也会成为你一辈子的噩梦,无休无止地折磨你一辈子的!你明白吗?!”韩景痛心疾首地说。
杨雅竹脸色苍白得厉害,“我知道。我的确也害怕自己去经历那样的遭遇,可是现在真的没必要那样做了。因为他失忆了!你听清楚了吗?他失忆了!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都忘记了。他现在的记忆还停留我们刚上飞机准备飞往l市xx山露营的时候!所以,不管你准备做什么,你都必须住手!因为他现在已经对你不再构成威胁了!”
韩景听了,愣了一下,随即恨恨地说道:“他一定是装的!你别忘记了,他是个身经百战的警察,他知道审时度势。看到病房里只有你,你是我的人,而他现在毫无自卫的能力,所以才假装失忆想蒙混过关!你别太幼稚了!赶紧让开,我要速战速决地把这件事情彻底了了,以除后患!”
杨雅竹伸手抓着两边的门框挡着不让他进去,低声说:“不!他不像是装的!我眼睛不瞎,我能分辨出一个人什么时候是装,什么时候是不装!”
韩景不禁冷笑,“你能看得出来?那我请问你,如果我不告诉你真相的话,你能看出裴曜辰对于夏至根本就没有真感情吗?”
杨雅竹愣了一下,随即咬着唇固执地说:“我不管!反正我现在就是不让你进去!你先离开!我会进去把事情弄清楚的!如果我断定他确实是装的,我再打电话让你下来!”
韩景懊恼地说:“胡闹!这件事情有多紧急你知道吗?现在正是清除后患的最佳时机,错过了这个时机,你以为我们还有什么机会?赶紧闪开!”
“我不!如果你一定要进去,那就干脆从我身上踏过去吧!”杨雅竹高高地仰起了头,斩钉截铁地说。
一双眼睛里迸射出视死如归的火光。
“闪开!”韩景咬牙,伸手就拉她。
她死死抿着唇,双手更是死死地抓着门框,由于太用力,指甲深深地掐入了木屑里,有指甲断了,更有小小的木刺刺入她的指心,痛得要命,可是她却顾不得这么多。
她只想阻止韩景再一次行凶,给无辜善良的易子寒留一条生路,也在绝望地给自己一次救赎的机会……
就在俩人角力的时候,突然夏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韩景,雅竹,你们在做什么?”
韩景一惊,急忙松开了杨雅竹,转头看匆匆走来的夏至和裴曜辰说道:“没什么。我们在比力气,看她有没有本事挡着我不让我进去。”
杨雅竹也赶紧将鲜血淋漓的手背到身后,强笑着说:“是啊是啊!”
夏至不由叹,“韩景!你是不是男人?有和女人比力气的吗?你真让人无语!”
韩景讪笑,“太困了,总得找些方法让自己时刻保持着清醒啊!”
裴曜辰点头,“的确。大家都累了。我已经叫了我的佣人过来守夜,今天晚上,大家还是都各自回家休息吧。”
“嗯。这样安排不错!”杨雅竹立即积极响应。
韩景眉头皱起,“可是这样不太好吧。我觉得咱们亲自守在这里,还是更放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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