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儿睁眼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看着青花帐顶,她有片刻的茫然,什么时候她躺在床上睡着了?
是了,昨晚崔源来了!
王元儿腾地翻身坐起,看向身侧,没有人,再看房中,没有第二个人的气息,只有她。
昨晚他们吻得难分难解,后来她才渐渐的睡过去,她记得问过他发生何事,至于他回答什么,倒是忘了,隐约听到似是家里人的字眼。
王元儿摸了摸嘴巴,她竟然和他同床共枕了!
想及这点,她脸上腾地滚烫发热起来,慌忙下床穿戴梳洗。
去用早朝的时候,人人都看到她的嘴红肿了一圈,不由惊讶得很。
“是不是被虫子咬了?现在天慢慢的热起来了,蛇虫鼠蚁都多得很,而且还特别毒,可得要注意点。”才婶端着一笼包子进来,仔细看了看王元儿的嘴,道:“是有些儿肿呢,还有点破皮,大姑娘,我去拿点油给你抹点?”
不知怎的,王元儿有些想笑,听到这话,连忙摆手,道:“不用了,我就是有点儿上火,自己咬的。”
说完这话,她就听得噗嗤的一声笑,清儿那丫头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掩着嘴偷笑。
王元儿瞪她一眼,若无其事的坐下来吃早朝。
“大姐,被虫子咬咬。”小宝来拿着他自己的小木勺,一脸天真。
王元儿捏了捏他胖嘟嘟的小脸,笑着张起爪子扮虫子去吓他:“也咬小宝的嘴儿。”
“啊啊,不要。”王宝来吓得尖叫躲避。
众人都被逗得笑了起来。
“天气是有点儿热,那回头我熬一个绿豆水,也好清热解毒。”才婶笑着替宝来围上口水兜子道。
“嗯。”
吃过早朝,王清儿出门前,凑到王元儿跟前轻声道:“大姐,那虫子是崔大人吧?”
王元儿脸一热,伸手去掐她:“小妮子,我看你净瞎说!”
王清儿却灵活的闪开,娇笑着跑了。
王元儿在外头晃了半天,有心想要向崔源问个明白,却都没遇着他,不由纳闷儿,若不是嘴上红肿的证据,她都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了。
她特意走去衙门,这守门的人都知道她,告诉她,崔源一早就去办公务了。
“真讨厌!”王元儿跺脚嘟起嘴,心里有些许埋怨,这人把她逗了,拍拍屁股就跑了。
……
都说五月端午不过,寒衣就不装箱屉里,这过了端午,天气慢慢的就变得炎热起来,长乐镇的镇民都换上了夏裳,姑娘们簪着花儿,花枝招展的十分赏心悦目。
王元儿在街上走了一圈,遇着熟人就说两句闲话,有的人或多或少的试探她们姐妹的亲事,顺带也向她打听张氏为福全的亲事奔走的事儿。
莫家那门亲,张氏到底是舍不得,也不顾王二和王婆子他们的劝说,愣是自己带了礼物拉着中人前去莫家攀扯。
得知王元儿他们不愿意换亲,莫家的态度自然就淡了,没有利益的事,他们为何要做?
所以,对张氏的结亲意愿也就淡下来了,只不咸不淡的打发了。
没过两天,就传来消息,莫秀梅被他的父母嫁去京中做一个鳏夫的填房了,听说那家人朝中有人做着个小官,家境也挺不错,但那鳏夫年岁却大莫秀梅近二十年。
王元儿听到这消息,恶心得不行,为了儿子,牺牲女儿嫁个鳏夫,莫家还真做得出来。
而张氏听了,也是郁闷,私地里骂莫家势利,白鸽眼,嫌贫爱富,总之啥不好听的都说出来了。
倒是福全,十分的淡定,也不知是莫家的态度刺激了他还是怎的,如今倒是埋头干活,一心只想着要赚银子了。
王元儿也不知这是好是坏,但人各有志,她也干涉不了。
在街上走着,有人突然朝渡口那边奔去,王元儿有些奇怪,又有什么热闹可瞧了?
她拉着一个熟人问,那人兴致勃勃地道:“听说是去京城选秀的秀女坐的楼船到了,就去瞧美人呗。”
选秀女,自然是全国各地都有人报上来,这在一块弄个楼船送到京中的也不为奇,而长乐镇是中枢地,途经这里也是理所当然。
王元儿没去瞧热闹,她在京中见识过,大家小姐都戴着帷帽出入,根本瞧不见脸容,这些个秀女既然是去皇宫参选的,只会更谨慎,又怎会露出真容让人看?
回到茶棚铺子,只有王春儿一个人挺着个肚子忙前忙活,清儿那丫头却是不见人影。
“那丫头又去哪躲懒了?怎的只有你一个人忙活?”王元儿抢过她手中的抹布,将她按坐在椅子上歇息,皱着眉问。
“她说去渡口瞧热闹,听说是什么秀女的船来了,她想去见识见识哩。”王春儿轻捶着腰道。
王元儿的脸沉下来,道:“这有什么好瞧的?我看她就是躲懒,你也别惯着她,你这身子越来越重,万一有个啥损失怎么办?啊呸呸,瞧我这乌鸦嘴。”
她往地上装作吐了两口,把不好的话都吐走。
王春儿抿嘴笑,手在腹部来回的轻扫,道:“大姐,我这身子也挺爽利的,不碍事。你也知道她打小就是个好事的,不让她去,只怕能念上一天。”
王元儿将东西都收拾好,这才坐到她身边,摸了一下她的肚子,道:“你这月份都六个多月了,再有几个月就要生了,又是头胎,可得注意点。”
王春儿点了点头。
王元儿又和她说起了找哪个稳婆接生,将来坐月子时又要咋整,王春儿满面笑容的只点头应着。
说了半天,王清儿才蹦蹦跳跳着回来,一脸的兴奋。
王元儿故作沉下脸看着她:“你可舍得回来了?”
“大姐。”王清儿莫名的一秫,下意识往二姐身边凑。
“你也不用遮遮掩掩的。”王元儿见此哼了一声,斥道:“你都多大的人了,也能嫁人当娘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听风就是雨,哪里热闹往哪凑,也不看看你这一跑,这铺子的活计都落在你二姐身上,她这是双身子的人,肚子里怀的可是你外甥,要是累着了摔着了,你咋办?”
王清儿一惊,忙看向王春儿:“二姐,你摔着了?”
“没有的事,我好着哩。”王春儿拍了拍她的手,看向王元儿道:“大姐,你别说她了,她也不是常这样,况且,这铺子的活计都是眼见功夫,我做得来。”
“你就惯着她,迟早惯出个大事来。”王元儿没好气地瞪她们一眼。
王春儿忙向王清儿使了个眼色。
王清儿立即凑到王元儿身边撒娇:“哎呀,大姐,我这也是见铺子没啥客人,这才去瞧个热闹,这要是人多,我还敢扔下二姐么?”
“你还好意思说?”
“是是是,是小妹的错,我以后不敢了,大姐!”王清儿忙的用双手捏着耳朵,作出一副可怜相。
王元儿被逗得噗嗤一笑,嗔道:“你啊,惯会插科打诨!”
王清儿松了一口气,道:“大姐凶起来可儿吓人。”
“我哪是吓你,我这是说的事实,你二姐是头胎,月份也大了,行动不便,也不好操劳,你要多紧着点。”王元儿道。
“我知道了。”王清儿嘟起嘴,撒着娇儿,见她脸色算是好了,才道:“大姐,我看到那些秀女了,啧啧,一个个的可真有架势呢。”
“怎么,秀女可都是皇帝的女人,这还没选呢,还会给你看到真容?”王元儿嗤笑。
“那倒没有,都戴着帽儿呢,可那打扮穿着,还有那举手投足,真真是好看极了。”王清儿一边说着,双眼发光。
“人家既然能选秀女,自然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这也还不够,去到宫里头,还有专门的嬷嬷教规矩呢,做不好,就要被罚被骂,可不是玩的。”王元儿半点也不觉得那是好事。
可王清儿却撑着下巴,一脸向往的道:“可若是被选上当皇帝的老婆,那也是值得了。”
王元儿轻嗤一声:“皇上已经有正宫皇后了,选上也只能当小老婆,皇宫里啊,处处是陷阱,走一步算十步,步步为营,一不小心就着招,怎么死的不知道。要是我,我才不愿意呢!”
“要是我,便是死,我也想拼一把!”王清儿下意识的接上一句。
王元儿闻言敲了她的额头一把,呔了一声:“别做白日梦了,快去后头烧水,再躲懒让你二姐做事儿,我要你好瞧,我先回去了。”
王清儿摸着额头呼痛,偷偷对二姐说:“这两天崔大人又不见人影,我看大姐这是又犯相思病了,打人可儿痛。”
王春儿轻笑,道:“大姐这也是说的实话,我看那皇宫也不是什么好去处,不过别管怎么说,也不是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能瞻望的地儿。”
王清儿哎了一声,蔫蔫的趴在桌上,道:“可不就是这样,谁让咱不是投生在官家大户呢。”
“好了,投生在哪也不是咱能选的。各人的生活,都只有自己知道,那句话怎么说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有的人只怕也羡慕着咱的日子呢!”王春儿淡淡的笑。
或许是这样吧,王清儿想,脑海里,却始终反复现着那些秀女的容姿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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