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儿出了宫,就有些恹恹不乐,坐在马车上一言不发的,崔源卖乖的逗了她几句,她才脸色开怀点。
靠在崔源怀里,她叹了一声,道:“我瞧着清儿,我心里就觉得堵,她太不容易了。”
崔源心中微惊,难道她察觉到什么了?
“怎么,她和你说什么了?”
王元儿摇摇头:“便是什么都没说,我才觉得堵心。她比以前懂事了,可这种变化,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只有经了事,人才会成长的,她却什么都没有说。”
原来是猜的,崔源松了一口气,道:“她不说,那就表示她还能处理,也不想你担心,真需要帮忙的时候,我想她总会递了消息出来的。”
王元儿苦笑,道:“我都知道,我就是心里难受。”
“我看你就是闲的,看来我还要再努力些,好快些生个孩儿出来才行。”崔源暧昧地凑在她的耳朵说:“那个可走了?”
前几天,王元儿的小日子来了,他可都憋了好几天了
王元儿啐了他一口,脸如朝霞,微微点了点头。
崔源大喜,看着她粉红的脸,妩媚不已,只觉腹下大热,心思一动:“我陪你在外头逛逛?”
王元儿不明,但崔源愿意陪她,她自然没有拒绝的理,当下,两人去了朱雀大街,这里走走那里逛逛。
而没多久,崔源拉着王元儿进了某个客栈,她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这厮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回到崔家,王元儿的双腿都有些发飘发软,去了正院请安,崔夫人的脸色很不好,阴阳怪气的说了几句话,便让她走了。
王元儿出了正院,心中苦笑不已。
这五品恭人可是因为夫贵才妻荣的,难道她还能让了出去不成?
可偏偏,崔夫人的话里,就是觉得她讨得了天大的便宜似的,还拿了程氏来作筏子。
“二弟妹。”程氏在她后头追上来。
“大嫂。”王元儿福了福。
“娘她近来有些上火,她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程氏软声道。
王元儿淡淡一笑,道:“大嫂言重了,太太是长辈,我怎能和她计较。”
程氏苦笑,却岔开了话题,道:“我还没恭喜二弟妹呢,如今你可是诰命夫人了。”说着,朝她福了一福。
王元儿身上有五品诰命,而程氏什么都不是,按说是比她要来的矜贵的,所以就是程氏给她行礼,王元儿也受得。
但王元儿却是避开,道:“大嫂,什么诰命不诰命的,我就是大嫂的二弟妹,你可不能嫌弃了我。”
程氏心里一宽,笑着打趣两句,又看她面带倦容,知道她进宫怕是累了,便让她快回院子里歇息。
王元儿也确实有些累,这一大早就进宫谢恩,下晌又随着崔源厮混了一番,如今她就想躺着,便顺着她的话走了。
程氏看着她越行越远的背影,目露艳羡。
出身不如自己,可她的运气,却比自己要好得多了。
自己,终其一生,也不可能指望夫君给她争诰命了,唯有……
程氏摸了一下腹部,咬了咬唇,对身后的丫鬟道:“去,让大爷回我房中用晚膳。”
夫婿靠不住,那她就生个儿子,将来靠儿子,只要自己好好教养,她不信挣不来一副凤冠霞帔。
……
日子一忽儿而过,过了元宵,崔源便向崔老太爷和大老爷辞行,他是要回到市舶司那边去上任的。
崔大老爷心中不愿,一番旁敲侧击的问什么时候调回京中,又说工部如今也有位置,是不是可以调回来。
“我老了,你大哥又是这个样,崔家只能靠你,进了六部,将来未必就不能入中书省……”
崔源却是打断了他的话:“我并没有正式走科举,好说点也不过是有从龙之功罢了,即便是进了六部,也不可能问鼎阁老位置。如今皇上器重我,才赏了我一个五品官,将来如何,还得看皇上旨意,爹以后就别说了。”
崔大老爷黑了脸:“你始终是在怪崔家是不是?”
崔源敛了眉,淡淡地道:“崔家生我养我,我怎敢有怪字一说?不过是我志不在此罢了。”
“男人大丈夫,学得文与武,卖与帝王家,这是天经地义,你志不在此,难道还要去从商种田不成?”崔大老爷拍着桌子吼道。
“田园之乐,也未必不好。”
他轻描淡写的,彻底激怒了崔大老爷,气得他指着他大恼:“你,你……”
“大老爷,老太爷请二爷过去说话。”小厮战战兢兢的进来。
崔大老爷吸了一口气,挥了挥手,道:“去,你祖父年纪大了,不要激怒了他。”
崔源敛衽去了,待到了崔老太爷院子,关着门和他说了半天的话,后面崔大老爷就被叫了去,遂随了崔源的意愿,让他回市舶司任命。
而崔源刚刚成亲,崔家的第四代还没见影,崔源的意思是带了妻子一道前去,也好为崔家开枝散叶,子嗣是大事,崔老太爷他们自然都应了。
崔夫人是最后得知的,虽早有预料,可听到消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气得心肝疼,等王元儿他们来请安的时候,连着两天都不见。
王元儿也没放在心上,做婆婆的要拿乔,她这做媳妇的却不能因此就不去请安什么的了,不然少不得要被人说她狷狂。
到了第三天,崔夫人终是见了她,但脸色实在是不止不好看,而是黑到了彻底,一直拉着程氏东拉西扯的,丝毫不顾王元儿站在那里。
还是程氏做好人,道:“娘,您瞧二弟妹还站着呢,您好歹也疼媳妇一回,让我歇口气,也拉了二弟妹陪您说两句话?”
王元儿微讶,看向程氏,她嘴角微翘,点了点头。
崔夫人轻哼一声,道:“儿大不由娘,这儿子大了往外飞,谁还能拦得住了?”
王元儿淡淡地笑:“太太所言极是,也是太太英明,孩子大了,是该放开手脚让他自己跑自己闯的,就好比那老鹰一样,总要靠自己张开了翅膀翱翔,才能成才的。太太当是一个好母亲,将来媳妇少不得也要向太太学呢。”
崔夫人被她软软一刺,只觉得心口尖锐的痛了起来,这话或褒或贬,好像刺猬似的,无从下手。
她的脸色难看,偏生王元儿还装作一副崇拜的眼神,也不知她是真崇拜还是装傻充楞。
崔夫人气得心肝极痛,一刻都不愿意看王元儿在眼前晃,便道:“你们小两口这回去任上,年纪也都不小了,子嗣为重,你这做嫡妻的,更要主张为夫家开枝散叶,莫要成天争锋吃醋,搅得后院不宁……”
王元儿站在那里听着,也不插话,崔夫人看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只觉得索然无味,挥了挥手道:“你下去收拾吧。”
娶了这么个媳妇,明明没有做什么,却总能气得她心肝沉闷发疼。
王元儿屈膝退下。
“你看,你看她,倒是装得孝顺样儿。”崔夫人见了忍不住发怒。
程氏少不得上前顺了她的背,劝慰道:“二弟妹到底年纪还轻,又是早年丧母,母亲以后慢慢教着就是。”
崔夫人脸色稍霁:“所以说,丧妇长女娶不得就是这个理,我们这些大户人家,哪里是那些寒门小户能比的?到底是没长过见识。也不知源儿是个什么眼光,还巴巴的求了这样的人来。”
话到最后,已是有些不屑和轻贱了。
程氏顺着她说了两句,可眼睛看向那还在微微晃动的门帘子时,羡慕不已。
随了夫君去任上,也不用在前侍候公公婆婆,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这才是女人想要的呢。
反观自己……
程氏露出一个苦笑,只盼着自己快快怀上崔家的长子嫡孙,以后好好教导,未必就不成事。
崔夫人和程氏在后头怎么议论王元儿,她是一概不知的,便是知道,也只一笑而过。
她都要随着夫君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了,虽然那只是个镇子,比不上京中的繁华,却自有它的自在。
有家人,有夫君,将来再生几个崽子,她就圆满了,又怎会为了闲话去找不自在?
王元儿心里明白得紧,因为崔源这个心结,不管她怎么做,崔夫人都不会像喜欢程氏那般喜欢她的,既然如此,那她何必白费心思?只怕崔源越出色,她就越恨和不喜欢他们两口子呢!
谁都没有办法让所有人喜欢,王元儿也是,她只要做到面子情过得去就是了。
回到自己的小院,秋棠已经支使着人收拾要带去的行李,部分嫁妆基本是连拆都没有,直接就打包着又带到长乐镇去,而一些大件的,则是存在库房。
而要带谁去也是要定好,和崔源说了一翻,因为钟嬷嬷年岁已大,她的儿孙也都在京中,便不随着去了,还留在院子帮他们守着院子。
王元儿对此并不意外,事实上即便钟嬷嬷随着他们过去,只怕她也会多重用自己的人,钟嬷嬷如此,反消了彼此尴尬。
一番折腾下,在一月十九日,崔源便带着王元儿辞了家里人,离开京城回到了长乐镇继续就任市舶司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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