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盛史记有记,五年五月十七,庆容仪娘娘在礼佛祈福的时候突然腹部剧烈绞痛晕厥过去,帝前去探望。庆容仪娘娘清醒后云,她在昏迷中遇见一女仙童手持仙瓶而来对其训诫。
仙童训言,先太子当年逼宫为大不义大不孝,诸神震怒,故施难于北国也,龙王爷发怒,是以多地为涝。仙童示警,于六月,通州下长乐山的蛟龙度劫,定会发蛟,仙童座上为免生灵涂炭,故而遣了仙童前来示警。
庆容仪跪在帝前,恳求帝下旨让长乐镇的镇民暂时迁移,以避过这发蛟一劫。
后惊怒,斥其散播谣言,妖言惑众,制造恐慌,有祸国之嫌,勒令其在殿中禁足反省。
庆容仪于养心殿长跪不起,以她自己位份起誓,若是长乐镇其时没有发蛟,她愿意前往慈心观苦修,侍奉佛祖左右,恳求帝下旨勒令长乐镇迁移,帝心疑。
彼时,多地有涝,有百姓怨声载道,言帝非明君,为天不喜,才致有灾。又有声音提出,乃是之前先太子作下的恶才致今天的果。
五月二十,长乐镇史官往上进言,长乐江水位已过预警水线,灾情告急。
庆容仪再次觐见景帝,跪求帝下令长乐镇迁移,帝允。
王元儿听到秋月报过来的消息,长吁了一口气,却又担忧起来。
若是这发蛟并没有发,那清儿又要置于何地?她还拿了自己的前程起誓,若然那山洪不发,她必然是青灯古佛,她还如此年轻。
王元儿有些摇摆了,她不愿自己的妹子落得如此田地,又不愿看到镇子受灾受难,这蛟发与不发,竟都些难了。
好在,如今帝已下令,想来镇子上的人会暂时迁移才是。
而王清儿也遣了人来说让她放心,这事于她也是一场豪赌,赌赢了,那么她这一功少不了。若输了,了不起她就去道观青灯古佛呗,起码还有会条命在的。
崔源也送了信来,言王清儿这一招用兵行险着用得极好,就算这蛟没有发,她都以先太子之名,帮皇上挡了这些流言蜚语,都是因为先太子之前的行径,才落得如此天灾,皇上怎么也会承了她这个情,哪怕那蛟发不起来,皇上念在这情,自不会委屈了她才是。
看到崔源信中字里行间所展现对清儿的赞赏,王元儿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希望情况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般乐观吧。
庆容仪闹的这一出自然瞒不过人,有御史借此弹劾她妖言惑众,景帝收了折子,责令庆容仪禁足,没旨意不得走出清熹宫,庆容仪坦然接了旨,安安分分的在宫里禁足抄经祈福。
后宫里的风云,自然也会传出宫外,庆容仪是王元儿的胞妹,而王元儿又是崔家的媳妇,人们的视线理所当然的落在了崔家。
崔太太大怒,又找了王元儿来明朝暗讽一番,说什么怪力乱神,目光短浅,意指她们姐妹。
王元儿淡淡的一句,太太这么说,那是对皇上不敬咯,毕竟王清儿的所作所为,皇上都是应允了的,那不就是说皇帝不明是非?
崔太太脸色一白。
程氏连忙上前打圆场,王元儿不理她们两婆媳,施施然的走了。
正房内,王元儿听到崔太太那尖利的骂声,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厌恶和焦躁。
有些人,总要挑战她的耐性,挑战她的底线。
没过两天,王元儿请了宁清郡主来串门,在接待郡主期间,宁清郡主之女夏大小姐听到王元儿的丫鬟私下抱怨不够炭用,回头就与郡主说了。
宁清郡主愣了一下,看向王元儿,见她面露尴尬,又想到平时这崔太太就对她不喜,不由了然。
待宁清郡主走后,当天的下晌,就差人送来了数十斤炭,指明要给崔家二奶奶院子用。
而不到一天,崔太太苛待王元儿这个媳妇儿,一下子在贵圈传开。在清熹宫禁足的容仪娘娘听说了,难过得直掉泪,求了皇上,要把自己的殿里的炭火赏了崔夫人,也好安在外治水的崔大人的心,不用担忧内院。
这下子,连皇帝都惊动了,皇帝把崔老爷叫去问话,淡淡的说崔源在外治水,为民为国,家中内眷却不得安宁,朕心难安,又赏了一车的银霜炭。
消息传到正房,崔太太震惊,程氏更是大慌,没等两婆媳做出对策,崔老爷就气匆匆的赶到了正房。
崔老爷实在是气疯了,堂堂的崔家,竟然连媳妇院子的炭都供不上,要外人送来,还要用媳妇的体己银子去外面买了来用,这是何等大辱?
这还不算,连皇上都惊动了,为了这么点小事,把他一个大老爷召去训斥了一番,这以后他在同僚眼中如何抬得起头?
崔老爷不分青红皂白就指着崔太太往死里骂了一顿,说她目光短浅,枉为大家出身。
崔太太怒不可遏,每个院子都是五筐的炭,怎的不够,非要找了王元儿来对峙。
还是程氏多了个心眼,先找了人去打探,一听只是两筐,登时心惊,再往下一查,才知是那章婆子昧下了私自去卖了。
崔太太直呼冤枉,她哪里知道这婆子这么大胆。
“章家的是你的陪房,没有你纵容,还敢昧了正经奶奶院子里的用炭?你冤枉?你冤枉个鸟,分明是你御下不严才闹出这样的笑话来,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崔老爷暴跳如雷。
崔太太一个劲的哭。
程氏头大如牛,这事其实她也有点察觉,只是没想到那婆子这么大胆,也没想到王元儿会拿了这样的小事来作筏子。
亏她以为王元儿心气儿高,会悄然的自己花了银子来买炭用呢!
可如今……
程氏终于明白,如果她继续小看王元儿的出身和头脑,只怕有的是亏吃。
眼下,只能先赔罪了。
程氏挺着大肚子作势要跪,都是她管家不严才出了这样的事,母亲在生病也不知这样的事,她愿意把自己院子里的炭都先匀在弟妹院子里用。
崔太太哪里舍得程氏怀着自己的孙子跪着,万一有个什么损失可怎么办?
当下,哭着闹着说事已发生,他要罚,就罚了她好,别拿了她可怜的儿子的孩子作筏子。
崔老爷气得不轻,想到长子,又看到程氏那大肚子,气呼呼的叫了人来,将章婆子一家没收了财产,全部发卖出去。
“你要是再敢这么给老二媳妇没脸,连累了咱们一家,你就回你家去。”崔老爷拂袖而去。
崔太太气了个倒仰,骂了几句,好容易在程氏的安慰下才渐渐平息。
“会咬人的狗不叫,这王氏,是我小瞧了她。”崔太太咬牙切齿,恨恨地道。
程氏劝道:“娘,咱们别斗了,二弟妹也不是坏心的,二叔对相公也是好的,将来若能提携我们这房一二,也算是有个后着。”
崔太太脸一沉。
程氏忙道:“媳妇没有别的念想,只想好好侍奉相公终老,给娘生个大胖孙子,好好教导成人,二叔若是念情,帮扶咱们一而,媳妇就心满意足了。”
崔太太呼吸微窒,仅仅抓了她的手,也不知是对她说,还是对自己说:“他不敢不帮,他不敢的。”
程氏默然,心中酸涩。
安抚了崔太太,程氏又赶到了王元儿的院子亲自赔罪,还送了不少炭来。
“二弟妹,都是我一时没注意,才让这底下的人钻了空子,还望弟妹原谅我这一回。”程氏满面诚恳地道。
王元儿笑了笑:“大嫂也是遭人蒙蔽,不过是几筐炭,我哪里会和大嫂计较?”
程氏露出一个苦笑,就是这样几筐炭,还连皇帝都惊动了,谁敢小看她了?
“也不怕你见笑,我在家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没啥大志,嫁了崔家,相公虽然那样,却也是纯善的。我如今就盼着给相公生个儿子,一家子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也不想去争些什么,安安稳稳的,也就心满意足了。”程氏觑着她的脸色道。
王元儿哪里不知道她这是在示弱,道:“二爷向来敬重大哥,常与我说他们兄弟俩的情分,将来如若有了子嗣,就算我们分了出去单过,他这当叔叔的定然会提携一二,大嫂且安心就是。”
程氏听了松了一口气,又笑着岔开了话题,妯娌俩算是达成了一个共识。
回头,程氏又和崔太太说了,崔太太听了默然不语,但自此后,也息了难为王元儿的心思,但她依旧对王元儿他们提不上喜欢便是。
王元儿倒不在意,如此彼此敬着远着就好,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这一房是二房,将来定是要分了出去单过的,虚伪的装着喜欢,那才叫不自在呢。
再说,她牵挂着在外的崔源,也实在生不出多余的心思。
而崔家的这一出事,再有皇上的表态,众人心里可都有了数,庆容仪虽然被禁足,可经这事也看出,皇上并没对她有怒意呢,听说还时常去了清熹宫听庆容仪念经,可见庆容仪并未失宠。
而崔源在外奔走治水,爱屋及乌,连他的家人也都护着了,这圣眷实在是非一般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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