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儿当天晚上就从陈枢口里知道了严家近来的事,以及今儿丁玉馨来这一趟的后续。
丁玉馨也没有说谎,两个月多以前,严家老太太确实是病了,严宽也确是出于孝心前去侍疾了,至于为什么要他一个大男人去侍疾,理由是严老太太疼爱这个唯一的孙子,老人家想头多,生怕自己一个不好两脚一伸就去了,所以就让孙子一直陪侍着。
严宽白天要读书,晚上要陪严老太太侍疾,人这一忙起来,精神头也就不足,而且又是三月倒春寒的时候,严宽也病倒了,于是,这照顾他的便是丁玉馨。
“严太太并不乐意那丁小姐近了严少爷的身,一心要将他挪回去他本来的院子养病,严老太太却是不依,寻死觅活的说严太太心毒,看不得她孙子好,结果严太太扛不住同意了,最终出了这个事。”陈枢缓缓地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给王元儿讲了。
王元儿冷笑不已:“严家称不上是大富贵的人家,可也是书香门第,下人什么的都少不了,要一个表姑娘来侍疾?要那些下人都是当摆设的?”
“严太太也是防了的,亲自派了自己的心腹嬷嬷去侍疾,只是……”陈枢有些犹疑,也不知该说不该说。
“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王元儿看了他一眼。
“我打听到一个事,也不知是真是假,就是有一晚严老太太的院子的婆子丫头都十分的疲乏,竟是睡得人事不知,包括那严太太的心腹嬷嬷在内。”
王元儿惊得坐了起来,看着他秫然问:“你的意思是?”
陈枢点了点头:“只怕严少爷也着了暗道。”
王元儿轻呵一声,冷笑道:“甭管是不是着了道,错了就是错了,那丁玉馨的肚子都两个月了,一次种的,谁知道后来有没有苟且?”
不管他们两个是如何勾搭上的,后面有没有人在推波助澜,可两人已成苟且,又珠胎暗结,那便是不争的事实,什么理由都抹杀不掉。
王元儿似是察觉失言,陈枢是崔源的心腹,可她毕竟未嫁,也不好和一个小厮说这么隐秘的事。
“严家如今是什么情况?”王元儿岔开了话题问。
“严老太太自然是寻死觅活的非要严宽纳了丁小姐不可。”陈枢小心地道。
“老虔婆!”王元儿骂了一句,问:“其他人呢?”
“严太太是不肯的,严家的家训是男人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王元儿听了这才觉得心中舒坦了些,她当初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满意这门亲事,可现在看来,严家是实实在在的狠狠打了她们一脸呀!
“想来那严老太太也不依吧?”王元儿冷笑,怀着严家子孙的是自己喜欢的侄孙女,严老太太必然是要丁玉馨入门的。
陈枢点头:“严家闹得不轻,严太太以严宽已定亲这理由,不同意丁小姐进门,严老太太说她心肠歹毒,明知道严家九代单传,还要害了她那个曾孙,要死要活的。”
王元儿心道果然如此。
“严太太又拿出祖上也没几个纳妾的理由,严老太太说,说……”陈枢很迟疑,见王元儿看过来,才道:“不让纳妾,就娶为平妻,先进门。”
“什么?严家欺人太甚!”王元儿狠狠一拍桌子,十分愤怒。
纳妾已经算是无法接受的事,那老东西竟然还想要丁玉馨做平妻,而且先嫡妻前进门?她当王家没人好欺负是不是!
“依小的看,明天严家就会上门来,大姑娘还是尽快拿出个章程来的好。”陈枢说道。
王元儿头痛不已,遂点了点头:“一来一回的你也赶路赶得晚了,去歇着吧。”
陈枢便站起来施了一礼退下。
他一走,秋棠皱眉问:“姑娘,您看这……”
“清儿在做什么?”王元儿双指轻轻的揉捏着眉尖。
“听素娟说,她进去收餐盘的时候,三姑娘还在抄经,至于饭菜,那是一点没动。”
王元儿闻言脸色一沉:“这一天都不吃东西怎么成?赌气也不是拿自己的身子来赌的,我去看看她。”
……
王清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笔一划的抄着金刚经,一边抄,一边在心里默念着。
“清儿。”
王清儿抬起头,透过昏黄的烛火,瞧见大姐来了,不由一笑:“大姐,你来了,快来看看,我的经书抄得如何?”
王元儿走过来,瞧了一眼,道:“字很好,只是,你都抄了一天了,我听素娟说你都没吃过东西,这怎么成?快别抄了,大晚上的灯火暗容易伤眼,我让才婶给你下碗面。”
“大姐,我不饿。”
“听话!”王元儿沉着脸,抢过她手中的笔,搁在笔架上,拉过她的手来到媒人榻上坐下:“清儿,大姐知道你心里有气,可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来赌气啊,气坏了身子,那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么?”
王清儿叹了一声:“大姐,我没事。”
“怎么没事?别说是你,就是我,我都恨不得想要拿刀去砍了他们。”王元儿嗔道。
王清儿把头靠在她的肩上,道:“大姐,我是说真的,我真没事。这样的事,也是见惯不怪,咱们家不也出过一遭?”
王元儿身体一僵,手攥了起来。
“如今的王敏儿和今儿来的丁玉馨,何其相似,当初阿奶和二婶上门去唐家要说法的时候,和现在,也没差多少,只是,这丁玉馨惯会作戏,我看不惯她那虚伪的嘴脸罢了!”王清儿淡淡地说。
王元儿好半天,才从喉咙挤出一句:“王敏儿作的孽,却报到了你身上,这,何其无辜。”
“这统归是命罢了,如此也好,他们倒是挺般配的,歹竹配歹笋!”王清儿冷笑。
王元儿心中一惊,看向她:“清儿,你的意思是?”不等王清儿回话,她就急声道:“清儿,这事还没有定论,一切等严家人来了咱们再做打算。”
“大姐,听说那丁玉馨是严老太太的心头肉,如今又怀了身子,怎会让她落胎?”王清儿冷哼一声。
“是侄孙女重要,还是孙子重要,那老东西还不知道?她是想她的宝贝孙子臭名远播?”王元儿恨声道。
“大姐,这样的事在大家族也是司空见惯,众人也都是只眼开只眼闭,就拿王敏儿说,真的就没有人知道她的女儿怎么来的么?”
王元儿被她一噎,不说话。
“莫说严老太太不会同意这丁玉馨落胎,便是同意了,我进了门,将来她也不会给我好脸色看,严宽心里也可能对我有怨,我何必自找没趣呢!”王清儿轻呵:“还不如退了亲的好,凭我王清儿,难道还找不到别的好郎君了?”
退亲!
“不,我不答应!”王元儿腾地站起来,道:“退亲那么大的事,对一个姑娘来说的,这是多大的名声,我不同意。”
退亲对女子来说,那是丑事,被外道人知道,十有只会说女子的不好,退了亲,她妹妹要如何自处?
“大姐,这错的不是我,由我们家主动开口退亲,伤颜面的只会是严家。”王清儿柔声道。
“那也不行,这对你的名声多不好!”王元儿坚决摇头。
“那大姐说要怎么办?让那个丁玉馨进门敬茶叫我一声夫人?像王敏儿那样,嫡妻未产子,侍妾先生下庶子?”王清儿看过来。
王元儿一怔,那肯定不行的。
“姑且把那胎打下来,可事后也会让我纳她进门吧,不然严老太太哪里依?还不都一样。”王清儿叹道:“大姐,说实在的,我心里真没有多想嫁这严宽,如今出了这个事,我还有点觉得如释重负呢。”
王元儿面露震惊地看着她,伸出手去探她的额头:“清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坦?尽管说出来,别憋坏了!”
王清儿失笑,拉下她的手,道:“大姐,我没病。”
“那你,你……”怎会有这么荒诞的想法呢?
像是看出长姐的心中所想一样,王清儿道:“大姐,我就是觉得,我不该嫁给严宽的,我倾心以对的人,总觉得不是他,我也想不清为啥会这样!”
王元儿惊得后退两步。
“你,怕是累了,一会素娟端来了汤面,你给我好好吃了然后歇息去,有什么事,我们等严家来了再做打算。”王元儿吞咽了两口口水,艰涩地说了一句,而后匆匆而去。
在她看来,王清儿这是备受的刺激太大,所以才会有这么荒诞的想法,不然怎么会这么想呢?
对,一定是打击太大了,这该死的严宽,该死的丁玉馨!
王清儿看着长姐踉跄着脚步离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能理解大姐的想法,想来会觉得自己是受了刺激吧!
可是,她是真的觉得如释重负,觉得丁玉馨他们这一遭来得更好,让她顺理成章的能退婚,而不是要违心的去完成某个任务一般,嫁给那个人。
为什么会这样呢?
王清儿看出窗外那黑压压的天空,也是一脸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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