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晌时分,出去找王福全的人全部回到王家来,王婆子一看众人的脸色,就知没找到人。
大家伙都围坐在正屋说话。
“我找贵小子问过了,福全压根没和他看过什么灯,他都好些日子没见过福全了。”张氏煞白着脸将自己得来的消息说了。
王婆子紧接着将王福全到王敏儿那要钱的借口一说。
听得福全的借口,几人都是铁青着脸。
王二砸了一个茶杯,怒不可遏:“那混账是干了什么?他是想干什么?”
王老汉的唇抿成了一条线,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只有一丝的担忧,更多的是失望和愤怒。
王福全一次次的闹出事儿来,实在将他的耐性都打破了。
王元儿集合了几人的消息,道:“可以肯定的是福全定是有预谋出走的,现在就看他是一个人走的还是两个人。”
张氏抬起头,一脸惶恐,道:“他,带着这么多值钱的东西,会不会被什么土匪给劫了?”
王婆子瞪她一眼:“劫了才好,这种孽子,有什么用。”她仍对王福全为了要钱捏造自己生病的事耿耿于怀。
张氏小声哭了起来。
“如今,就只有寄望侯彪那边的消息了。”王元儿看一眼张氏他们,沉着脸道。
话才落,就听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从门口处,传来,几人回头,侯彪大刀阔斧的走进来,脸色也不甚好看。
“怎么样?”王元儿站了起来问。
侯彪径直走到桌子边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才道:“和兄弟们都找过了,没有,车马店那里也没有人说他去租过马车,估计是自己步行离开的,而且……”
“怎么?”王元儿听出话里有异,看向他。
“有个兄弟问着了一个庄稼人,昨晚儿他出去照田鼠的时候,隐隐看到像福全的人朝南边官路去了。灯火不亮,他也瞧不仔细是不是他,但肯定是有个姑娘随着他一道的。”侯彪沉声道:“没用车马,就是步行的。”
王婆子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往身后的炕床倒去,王老汉飞快的扶着,又叫了王元儿。
王元儿只得拿了药油去给她抹上,没片刻脸色才叫好看点儿,却也白得很。
“冤孽啊,这个孽障,是要气死我们呀!”王婆子哑声哭起来。
她一哭,张氏也开始跟着大哭。
“会不会看错了?”王二一直在隐忍着。
“十之七八是他。”侯彪迟疑了一下,道。
“如果是这样,那他就是步行的,又带着个姑娘,脚程应该不快,这才一夜半天的时间。估计也走不远。”王元儿低头计算着。
“他爹,你快把他找回来呀,要出个啥事,我也活不了了!”张氏听了哭着叫。
王二看了王老汉一眼,见他没说话,不禁怒道:“他要跑就跑,这个孽子,要他何用?当生少一个。”
这也是气话了,可去哪找?
往南走,他是想去哪儿呢?那个姑娘,又是不是那个戏子?
王元儿在沉思着。
“王福全,你个龟孙子给老子滚出来!”
忽然,外头传来一声怒骂,又听什么东西砸在地上,孩子们的哭声很快就响起。
不好!
王元儿他们腾地站起来,候彪第一个就冲了出去。
院子里,来了几个陌生人,抓起院子里的东西就狠砸,当中,一个年约十五六的穿着绫罗绸缎的华衣公子在支使着那些个家丁搬了东西砸。
“住手!”候彪一个箭步跑上去:“你是什么人,竟来别人家里撒野。”
“你爷爷我是谁?叫王福全出来,他就知他爷爷我是谁!”华衣公子一脸傲气和戾气,又指着人:“给老子砸!”
“是!”
王元儿拉过兰儿福多他们推到王春儿那边去,让她带着去铺子里。
“住手,再不住手我就不客气了!”候彪拉住一个家丁的手怒道。
“好啊,我看你怎么不客气,砸,砸坏了算小爷的!”华衣公子半点也不被受威胁。
“你……”候彪怒目一瞪。
王元儿手一摆,上前一步微微施礼:“这位公子,要撒气儿也得有个由头不是?叫人看了笑话,反让人说你不是,那就不美了!”
华衣公子一愣,上下打量了王元儿一番,道:“你这小娘皮嘴儿倒是会说话,要由头?行,我就给你个由头,你们家那龟孙子王福全,把我的小妾给拐跑了,这由头够不够,啊?”
果然如此!
王元儿心中微沉,脸上却是半点不显,道:“你是?”
“好说,小爷是方家公子,去,把王福全那龟孙子交出来,不然爷叫你们王家没好日子过!”
“实在不瞒方公子,我们家福全如今不在家,只是,你说的他把你的小妾给拐了,又是个什么意思?”
方公子哼了一声:“小爷上两月新纳的小妾妙音儿,昨晚夜跑了,不是你们那龟孙子王福全给拐了,又是谁?”
一口一个龟孙子,听得王二头上直冒青筋,可形势不比别人强,他也只得忍着,谁叫自家儿子犯浑呢!
“福全他,昨晚他还好好在我们家铺子里,方公子可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拐了你家小妾?”王元儿看着那少年公子,耐着性子的套话。
“你少跟爷咋呼,爷自然是有证据的,爷来之前就知道你们在找那龟孙子,没找着吧,哈。他不是和我家小妾私奔跑了又是咋的?”方公子横着脖子仰着下巴叫。
真真是要气死他,跟着他有什么不好,那小贱人竟然跟个死穷鬼私奔,传出去,他的脸子都丢光了。
戏子无情这话真没错,他给她吃香喝辣,小贱人还不知足,还敢跑,等找回来,他定要打算她的双腿绑起来,看她能怎么跑?小贱人!
王元儿看着方公子满面戾气,心知不好,陪着笑道:“方公子,这兴许是个误会,福全他,哪敢和方公子抢人呢?”
“是啊,方公子,这定然是个误会,我们如今也在找那小子,那小子这几天吃酒吃得猛,怕是在哪醉倒了也是,等找到了,定让他去您府上赔罪!”王二此时也站了出来,拱手打揖陪笑。
“少跟爷打马虎眼。”方公子冷笑一声:“王福全那龟孙子当初就敢跟爷抢妙音儿,还把爷的头都打破了,看在崔大人的份上,爷放了他一马,却不知这龟孙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敢将爷的小妾给拐跑了。你们给老子砸,掘地三尺也要把那龟孙子找出来,爷这回要剖了他,看他吃的什么熊心豹胆,还敢给爷没脸!”
“是!”那些个家丁又砸了起来。
“方公子!”王元儿上前一步,沉声道:“有话好好说,别吓着了老人家和孩子,若是让方大人晓得您为了个小妾去老百姓家发飙,丢了他的脸,只怕公子也要吃个排头!”
“你放屁!现在你王家拐了我的人,我来找人有什么不对?你少拿我父亲来唬我!”方公子跳了起来。
“人找不着,也没法证明是他拐的不是?那妙音姑娘这么大的人,没有人绑她,她要做什么,谁管得住?”王元儿黑着脸道。
“明明有人瞧见了,他们俩就是一起走的!”方公子瞪大眼,指着王元儿:“你这小娘皮伶牙俐齿,是想绕了爷进去!”
“小女子不敢。”王元儿屈膝福了福,又道:“但依公子你所说,他们两个一起走的,但谁敢说是我们福全拐的呢,说不准他们是巧合遇着了,又说不准……”
她故意怀疑的看向方公子,道:“说不准是你家小妾故意骗了我们福全出去,她一个小女子肯定不敢有什么想法,说不得是背后有人在支使?”
这么说着,她又故作震惊道:“难道是方公子心里还在怪怨我们家福全,心生恨意,故意的……”
她没说全,可谁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说那方公子故意差使自家小妾骗王福全出去,目的就是为了打击报复?
候彪咳了一声,看向天空,那乌云可真黑,嗯,有点像自家大姨此时的心,一样的黑!
王老汉也有些脸红,王元儿这明显是反咬一口啊,但他没有作声,此时只得稳住那方公子。
方公子则是完全愣了。
“你放肆,你敢说我们公子存心报复。你这小娘皮明摆着是欺负我家公子年少不懂事,明明是你们那王福全拐了我们公子的小妾,你还敢反咬一口,我看你活得不耐烦了!”方公子身边的一个小厮捋起了袖子,一副要教训王元儿的架势。
候彪一步挡在王元儿跟前。
王元儿拍了拍他的手臂,看着方公子道:“小女子也不敢欺方公子,只是这事没个人证,单纯说看到他们两个一起走了,也只是在一块儿,说谁拐了谁,却是没个准头,方公子说是不是这理?”
“你,你……”方公子头脑有些发昏。
“现在你家小妾不见了,我家福全也不见了,正好有人说曾看见他们在一块,不如集两家之力,先把人找出来再辩个究竟?到时候若真是福全拐跑的,任打任骂也随方公子如何?”王元儿又进一步蛊惑:“就这么处理着,传出去了,也只有说方公子您英明大度明辨是非的,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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