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个肃王还真如传闻一般,人老实,厚道。”朱祁镇放下侯宝从兰州发来的密报,笑着说道。
“臣安插…安排在肃王府的探子送来的情报也是这么说。”一旁的井源也是笑着说道。
“大姑的病好多了?”朱祁镇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斜靠在藤床上问道。
“托陛下的福,公主已经大好,这几日一直念叨着要进宫给您包包子吃呢。”
朱祁镇摆摆手:“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让大姑在家里好好休养,等身体彻底好了在进宫。”
说着,指了指井源面前的冰棍说道,快吃,都快化了。
井源拿起冰棍,也不客气,咔吃咔吃嚼了起来,“陛下,最近京城之中,就这冰棍卖的最火,各大酒楼简直供不应求,有些豪门大户甚至派家丁天不亮就等在光禄寺赖的店铺门口,今天早上臣路过那里,进了铺子瞧了瞧,您猜臣看见什么了?”
“哦?看见什么了?”朱祁镇没想到自己心血来潮将后世的消暑零食搬了过来,居然卖的这么好!
“奈大人在数钱,数的手指头都抽筋了。”井源三两下吃完了冰棍,看了看竹筒里西瓜味的冰棍,舔了舔嘴唇,似乎意犹未尽一般。
“想吃就吃,”朱祁镇高兴的说道,“不过这冰棍毕竟是寒凉,不宜吃的太多。”
就在这时,王天赐带着一名太医在刘宝儿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臣等参见陛下,见过井侯。”王天赐躬身行礼道。
井源赶紧起身,走上前有些激动的说道:“哎呀,王院正,我正想着一会去太医院找你呢,公主只吃了你开的三副药,现如今已经大好,头也不晕了,还能吃饭了,这多亏了陛下派你给公主瞧病啊。”
“侯爷千万别客气,公主的病能这么快见好,也是公主洪福齐天,下官不敢居功。”
“行了,他是太医,干的就是治病救人的活,你要真感谢,回头把你家里珍藏的二十年的绍兴黄给王天赐送几坛。”
井源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小畜生是怎么知道我家有二十年的绍兴黄,莫非他在我家也安插了眼线?
“是,臣一会出了宫就亲自送到王院正府上。”
“陛下,侯爷,这万万使不得,下官只是…”
“哎呀,王院正就不要客气了,陛下都开口了,难不成你让我抗旨不成?”
王天赐无奈,只好应下。
“刚从太皇太后那里来?”朱祁镇坐直身子,问道。
“是,臣刚为太皇太后把过脉,一切无恙。只是最近暑气太盛,太皇太后饮食上有些清减,臣为太皇太后配了些既消暑又消食的药茶,她老人家喝了之后觉得不错,所以让臣也给陛下送些过来。”说着,身后的太医从药箱里拿出了几副用纸包着的药茶。
“好,母后那也送一些去。还有,给后宫得其他太妃也送去一些。”
“臣遵旨。”说着,王天赐起身,退出了殿外。
“这些药茶你拿回去吧,朕再让他们弄些就是。”朱祁镇对井源说道。
“谢陛下。”井源大喜,连忙谢恩道。
“一会你亲自给侯宝去信,既然肃王嫌弃兰州偏远,那就让侯宝问问他,是否愿意迁来京城。”朱祁镇单手托着下巴,一只手点了点桌上的密信说道。
井源脸色一滞,暗道这小畜生这是在趁机削藩啊,你一年就给人家五百石岁禄,还不让人家抱怨几句?你是逮着瘸子就往死里踹啊。这次兰州大捷,肃王可以说居功至伟,你不给人家封赏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落井下石,和你爹一个揍性!
“你眼珠子转来转去的,想什么呢?”朱祁镇见他脸色来回变换,问道。
“额…臣是在想若让肃王迁来京城,那肃藩该如何处置。”好在他脑子转的快,赶紧说道。
“看看,大姑还说你脑子不灵光,这不挺灵光的吗?”朱祁镇揶揄一句。
随即,朱祁镇站起身,下了藤床,走到御案前拿出一份奏疏说道:“你先看看这个。”
井源接过奏疏,看了一眼标题脸色大惊,《藩王之害》。
“这特妈是哪个王八犊子给皇帝上了这么一份奏疏,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吗?”井源暗道。
井源越看越心惊,到最后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双腿不自觉的抖动起来。
“藩王不恭者生擒之,藩王不法者剿灭之。”这狗日的是真敢说啊,你这是要让朱家人杀自家人啊。
这份奏疏最后的署名被人抹去了,井源将在京有权限能给皇帝上表的大臣在脑中迅速过了一遍,可他实在想不起来谁有这么大胆子敢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你是不是在想谁有这么大胆子敢给朕上这么一份奏疏?”朱祁镇笑道。
“臣不敢!”井源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
“这是孟守礼十日前给朕上的奏疏。”朱祁镇沉声道。
井源一哆嗦,孟守礼不是被你杖毙了吗,难道就是因为这份奏疏?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朕之所以杖毙孟守礼,不是因为他当庭弹劾朕,也不是因为他抨击新政,”说着,他点了点井源手里的奏疏又道:“他千不该万不该将这份奏疏送给了太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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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孟守礼这是触了皇帝的逆鳞了。如今太皇太后虽然名义上还有监国之责,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现在太皇太后根本就不管前朝的事了,皇帝也不再是那个躲在她老人家身后的少年天子了,他年纪虽小,可杀伐谋略,权谋手段一样不输他爹朱瞻基,这三年来,大明两京一十二省的布政使几乎全都换上了皇帝信赖的人,全国各地总兵也在更换当中,一百多万边军几乎全部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中。
孟守礼这是仍然没把皇帝放在眼里,还把皇帝当做是一个儿皇帝,真是昏了头了。
“他这份奏疏倒是说的有些道理,分封藩王确实是亡国之道。”朱祁镇沉声道。
“陛下,臣…”
“你先别说话。”朱祁镇走到窗前,“胶东盐场涉及的藩王查的怎么样了?”
“臣有罪,目前还未查到。”井源赶紧起身说道。
“要下雨了…”朱祁镇看着远处黑压压的阴云,说道。
井源心里一惊,赶紧上前几步说道:“臣一定竭尽全力,尽快查出涉案藩王。”
“去吧。”朱祁镇扔下两个字,走出了殿外。
而此时的长安街泰丰楼二楼雅间内,张軏、张輗坐在上首搂着一个衣不蔽体的女子悠哉的喝着酒,董兴正对着一个酱猪蹄较劲,一旁的李珍则是静静的坐着。
“我说三爷,人怎么还没来?”董兴啃完了一个猪蹄子,粗鲁的拽过那女子的裙摆擦了擦他那油花花的手,惹得那女子一阵惊呼。
张軏一把推开怀中的美人大咧咧的说道:“这些人向来胆小怕事,不管他们。”
“胶东那边已经谈妥了,二十万石盐,已经在全部装车起运了。”张軏说道。
“二十万石!”李珍心中一惊,手中的酒杯抖了一下。
“让你给你姐丈说的事怎么样了?”张軏斜眼笑道。
“嗨,还用得着我姐丈吗,我以他的名义私下都给沿路的卫所说好了,他如今是内阁大臣,又是兵部尚书,上面现在正整顿各地卫所,他们现在都自身难保,四下正找门路呢,我跟他们一说,他们敢不答应,都说好了,不查。”董兴又拿起一个鸡腿,大口吃了起来。
“李老弟,你那边呢?”张軏又问李珍。
李珍放下酒杯道:“我这边也没多大问题,只是…我能问一下这批货卖给谁吗?毕竟是,”说着,他用手抹了抹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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