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由赤峰飞抵承德,李伯阳与钱大钧早在承德机场迎候,众人见面寒暄后,一道上了汽车,李伯阳和张学良坐了头一辆,钱大钧和张群坐了后一辆,众人都有话要说。
汽车里,李伯阳仔细打量着张学良,笑道:“汉卿,瞧你气色好多了,看来戒毒有成效了。”
张学良苦笑道:“伯阳,你是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
随即把这段时间戒毒的情况讲了一遍,自从上次突然病倒后,险些耽误了大事后,他就下了决心戒毒,戒毒医生便是上次为他诊疗的米勒博士,米勒博士为他制定的戒毒方案是以毒攻毒,每日服药使全身发泡,再从血泡中取出疫苗制成血清注入体内,与此同时还要进行反复的灌肠,每注射药物时,便会与体内的毒瘾冲突,使他痛苦难耐,不得不捆住手脚,而且每日饭前还需要灌肠,就这样一连持续了半个月,才将毒瘾初步戒掉了。说话间,张学良亮出了手腕上触目惊心的淤青给李伯阳看。
李伯阳啧啧称赞道:“汉卿,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有此大毅力何愁大事不成,张雨帅在天之灵一定会欣慰的。”
张学良道:“我也觉的自己脱胎换骨一般,就是身子还虚弱的紧,有些嗜睡。”
李伯阳笑道:“住的地方给你安排妥当了,等会回去你先休息一下。”
“还是先谈正事吧。”
张学良道:“伯阳,我已经替你把开鲁的汤军解决了,顺道把赤峰守备司令汤玉铭扣下,眼下赤峰群龙无首,刘翼飞正率军赶往赤峰去,想来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了,对了,承德的情况怎么样?”
李伯阳大喜过望,张学良可帮他解决了两个大难题,轻松道:“承德局势尚且稳定,就是汤玉书、汤玉山等人在隆化集结了数万兵力,还给我下了三天的最后通牒,我已派兵应对了。”
张学良脸色凝重起来:“要尽力避免开战,我走时东北舆论汹汹,东北将领们群情激愤,都要求我出兵热河讨伐你,要真打起来我怕我顶不住上下的压力。”
李伯阳体谅张学良的难处,他们两人私底下做的交易无法放到台面上来讲,如果局势真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张学良也只能食言背约了,因此李伯阳必须极力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如何解决隆化的省军,他决心搞一场声势浩大的倒汤舆论,逼迫张学良来一出挥泪斩马谡的好戏。
驱车回到承德,李伯阳没有让张学良露面,安排他去省政府休息,而让张群去见汤玉麟,张群虽然猜到了张学良要趁机削弱汤玉麟的兵权,但他绝没有想到张学良早把热河出卖给李伯阳,他去了汤公馆后,对汤玉麟大加抚慰,汤玉麟这段时间的火气已经被李伯阳磨得差不多,见到张群便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被释放了,他顿时又恢复了省主席的威风,当着张群的面对李伯阳一阵臭骂,并问道:“小六子来了没有,这个臭小子,四大爷被外人欺负了,怎么连个动静也没有。”
张群忙道:“汤主席,张总司令正在与李主席商议呢,等商议出个结果,就能来看你了。”
看完汤玉麟,张群回到省政府,李伯阳已经备好了一桌酒宴等他了,张学良、钱大钧都在坐,酒席上气氛不错,众人推杯换盏一顿好喝,酒过三巡后,张学良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问道:“李主席,你打算什么时候释放汤主席。”
李伯阳打了个哈哈:“喝酒,吃菜,等到了合适时间我自然会放的,张总司令放心好了。”
张学良借着酒劲,依依不饶的问:“不行,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具体时间答复!”
李伯阳沉着脸,不大耐烦道:“我说了会放,自然就会放的,何必追问,扫我酒性。”
张学良脸色陡变,猛一拍桌子道:“李伯阳,我限你三天时间必须放人,不然我和你没完。”
李伯阳不甘示弱,将面前的酒杯扫倒桌下打碎,冷笑道:“吓唬我,我李伯阳也不是被人吓大的。”
这两人一下子闹翻脸,把张群和钱大钧看傻眼了,两人忙起身劝道:“两位喝多了,早点歇息吧。”
待骂骂咧咧的两人被副官各自掺走后,张群脸色发苦:“都是炮仗脾气,今晚要没咱俩在这岂不要打起来。”
钱大钧揉着额头道:“先想想该如何和蒋主席汇报吧。”
张群犹豫了一下道:“不过是酒后的口角,明天看看情况吧。”
钱大钧生怕蒋介石怪罪他办事不利,便道:“那就不发了。”
被副官搀扶回到屋中,李伯阳的眼睛霎时恢复了清明,他往床上一躺,摇起电话给张学良屋里打去,刚接通电话,张学良便急不可耐道:“伯阳,我的演技如何?”
李伯阳一本正经的评价道:“太生硬了,没把愤怒表现出来,你看我,把酒杯扫下地的动作,是不是帅呆了。”
两人哈哈笑了起来。
张学良道:“我明早就去隆化,把汤家兄弟稳住。”
“好!我派一个营保护你去。”李伯阳道。
次日,张学良连声招呼没打就走了,等张群醒来一看人不见了,忙找上李伯阳,急道:“伯阳,汉卿去哪了?”
李伯阳无所谓道:“他那么大一个人,我又没绑着他的腿,谁知道他去哪了!”
“别是赌气走了吧,热河没他不行啊。”张群心急火燎道:“伯阳,你快打探一下情况,人如果走了,我得马上向蒋主席汇报。”
李伯阳也真怕他给蒋介石打电话,变装模作样拿起电话问了下面,得到消息说张学良驱车往隆化去了。
李伯阳告诉张群道:“放心吧,张汉卿去了隆化。”
张群松了口气,道:“伯阳,你得给我交个底了,热河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我听校长的!”李伯阳不假思索道。
“好,蒋主席让你即刻放人。”张群说。
李伯阳道:“我服从命令,但谁能保证汤玉麟不会报复,隆化的三万省军可不是摆设,眼下阎老西断了我的回山东的道路,如果汤玉麟再攻击我,我这三个旅离覆灭也就不远了。”
张群心中犯了难,他也不能保证汤玉麟释放后会干出什么事,但这件事也不能这样僵着,道:“那你的意思是?”
李伯阳道:“热河省主席必须换人。”
张群倒吸一口冷气:“这可是大事,就算蒋主席同意,张学良也不会同意的。”
李伯阳道:“我只是提出一个想法,岳军先生可向校长做个汇报,张学良那里,我们谈过才知道嘛!”
张群摇头苦笑道:“伯阳,你可真给我出了个难题。”
正说着话,他忽然一侧耳:“你听到什么声音没?”
李伯阳笑道:“哪有什么声音,你听错了吧。”
张群狐疑的点点头,可紧接着又摇头道:“不对,肯定有声音。”
他快步走到窗户前推开窗,冷风裹挟一阵若有若无的口号声进了屋子。
“是有声音。”李伯阳也走到窗前,两人透过窗户向外望去,只见省政府东边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大排学生,他们打着各色旗帜、横幅,雪片般的传单满天飞,高呼着口号:“打倒反动军阀汤玉麟!”“汤玉麟毒茶热河百姓!”“热河工商学界一致要求汤下野!”“向蒋主席请命!”
李伯阳和张群瞠目结舌,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诧,未等张群发声,李伯阳抢先摇头道:“不干我的事。”
张群意味深长的看了李伯阳一眼,笑而不语。
不过是游行队伍由远而近,声浪震耳欲聋,省政府内的卫队如临大敌,将企图进入省政府内的学生拦下。
“岳军先生,你是蒋主席的特派员,看来得你出面了。”李伯阳做了甩手掌柜的,把麻烦丢给了张群。
张群愁眉苦脸道:“我是最怕和学生大叫道,道理是讲不通的。”
即便如此,他还是下了楼,出面安抚学生们,他自然不能对学生们的请命要求做肯定答复,只能苦口婆心的劝学生们回学校上课,学生们群情激奋,顿时把他也骂进去了,说他和汤玉麟一样都是一丘之貉,是反动军阀的代言人。
张群说破口舌也没用,知道再待下去是自取其辱,便怏怏不乐的退了回来,面上无光的骂道:“一群野蛮人,说不通话,伯阳,你快命令卫队驱散了他们。”
李伯阳哈哈一笑道:“岳军先生,学生被惯坏了,你得顺着他们哄着点,当和事佬自然把怒火全发到你身上了,你看我不费一兵一卒把他们解决了。”
张群道:“别说大话,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做。”
门外学生们喊着阵阵口号,杜汉山正在岗兵室给三团长方先觉打电话:“马上派兵来省政府,学生太多了,得防止变乱。”
“不用调兵来了。”不知谁远远的喊了声。
杜汉山闻声回头,瞧见李伯阳正大步走来,忙立正道:“主席,外面的学生有三五千人,咱的卫队只有一个连,就怕出事了人手不够用啊。”
李伯阳撇了撇嘴道:“一群手无寸铁的学生,能出得了什么事,命令外面的弟兄,把枪都放下吧。”
杜汉山不情愿的传下命令,李伯阳整了整军装,在卫士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李主席到!”
门外副官气沉丹田一声大吼,将外面学生的口号声硬是压下一分,学生们一下子静了下来,都用热切的目光仰望着李伯阳。
李伯阳笑容和煦的向学生们招着手,大声说道:“同学们好,我是李伯阳。”
“李主席好!”
学生们一阵欢呼,尤其是前面的女学生,见到一身戎装,英武不凡的李伯阳后,都尖叫雀喜起来,她们其中很多人都是李伯阳的粉丝,今天第一次见到真人,都认为真人要比照片上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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