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朔宁王抬起头,合拢了两个时辰也没翻页的书册。
木心张嘴要说,似又有此地无银。可眼前来都来了,他不问,自己又要如何解释呢?踟蹰半晌,木心依旧绞着手指,看着他等待的神情,没想好如何开口的木心满心懊悔,深更之夜,贸然搅扰又不知如何起头,倒真真像是下人们嘴里来自荐枕席的狐媚子。越想越悔,手足无措之下眼见他耐心耗尽,似是发作,木心急急举手阻上“我知道,我滚就是了。”说罢急急转身要逃。
“砰”书卷重重摔在案上,唬的木心一个哆嗦,回身过来看着书卷愣愣半晌“殿下也读《千金方》?”
深夜的木心和朔宁王在案几两头坐着,烛光照的屋子里人影晃动,木心呆呆的看朔宁王烫着茶,一边假意不走心的说道“我先前在后院采了不少的腊梅熏了些玉芽,我”朔宁王一横眼,木心便噤了声。
直到朔宁王把茶盏夹到她面前。木心深深的抽了口冷气,看着茶杯里慢慢沉下去的茶叶,安静的让人窒息,木心终于闷声道:“古朝言和青月原是同乡,前后进了宫。他是除了信儿最早知道我是假青月的人。许是感激我搭救了青月,他出了不少力,帮我从温泉宫调回洛阳,又进了永安宫里。那时他才刚从缉捕做上内廷侍卫,太子看重,让他总管东宫护卫。我顶了青月身份的时候,就给自己找好了备查的老家。皇后许是觉得我们走得近,比老家那些人更好控制青月。”
悄然察言,果然这位殿下抬了抬眼皮。她细细盯着朔宁王的表情,生怕漏过了任何一点情绪的线索“但是我真的跟太子党一点关系也没有。”木心用尽自己的求生欲望解释着。
“心上人?”朔宁王波澜不惊直指要害。
“嗯。”木心下意识应承着,旋即摇着拨浪鼓似的脑袋否认“不,不是。”
三皇子直直盯着眼前手足无措满脸绯红的女人,答案昭然若揭。
“曾经是。”木心闭着眼一横心。“我原先有只鹅颈琉璃,就只有那一只。当时的掌事姑姑不喜欢我,硬说我是个妖物,摔了我好些东西,还抢了我的瓶子。”木心皱着眉头忿忿不平“有一日换班遇着,他说我不笑的时候,园子里的花都开不旺,眨眼就给我变了一只出来。”说到此处,木心圆睁的杏眼依旧满是惊异的兴奋。
“就这样?”朔宁王停住悬在半空的茶杯,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一句好听的,再加一只琉璃瓶?本王认识的苏大掌柜,可不是这样好收买的。”
“那日斜晖映射在瓶上的反光落在他的眼睛里,好看的”木心似是陷入回忆刚要兴奋又迅速被打回原形“总之,一来二去就就熟识了”木心红着脸也越来越结巴“也没有过多久,他来告诉我,王语芙要与他成亲,此后我便不再见他了。兴许,我能干的超乎了太子的预料,居然捡来了王妃的位置”木心忿忿冷哼摇着头“想来,这便是东宫的提点”
“你还知道是提点?”朔宁王一脸嫌弃的盯着她冷哼道:“我当太子用什么不得了的要挟了你?”
“哪里算得什么要挟?”木心低语喃喃“他于我,还有什么相干?”
“所以你假意受胁”他缓缓抬起眼皮,心中十拿九稳的样子“丞相府和北郡都是太子羽翼,你却顺承太子躲来朔宁王府,是想试探本王。若本王有心对付北郡,你便卖旧主投奔。若本王两耳无事,你便顺水推舟,能在太子面前立功求赏,留作后路。”
木心手指在空中狠狠抖了抖,仿若被扒光了一般站着他的眼前。
“口口声声都是不想卷进朝廷是非。”朔宁王嘴角露出冷黯的嘲讽“你知道将军府于本王恩重,还故意挑起朝廷与赤焰军间隙”
“那五石散”
“不必辩解。诚然,赤焰军在大都城之前,确实经历过一场恶仗。不能说那五石散为大捷立了多大的功,但你成功将疑虑种下:朝廷用丹药将赤焰军捧上战无不胜的神坛,再用盐巴狠狠的拉下来。”朔宁王靠近她,换了手指轻轻戳着自己的胸口“本王原来一直想不明白,我给了你立功的机会,你也做的不错,为何城郊外又急于脱身呢?”等不及木心辩驳,他转而释然“还是你掐准了本王定会拿你回来?押回来的总好过赖上的?”
“殿下若认定了木心欲擒故纵的把戏,那就算是吧。”她苦笑“即便就当我不知天高地厚,可您是个聪明人。我来历不明,给不了殿下任何的支持。我从医道,走商路。”木心不可思议的抽着气“全天下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卑微的了。”她头疼揉着眉心,“我真不明白,皇后不过是赏个丫头。无论皇上对您是看重还是失望,怎么挑也不会把我按在王妃的位置上。”又忽而警惕“您不会也打算用古朝言胁迫我?”
“不如,把你的一来二去跟本王解释解释。”他嘲讽着木心不可思议的瞪眼“兴许,本王能给你指条明路。”
“这天下风花雪月的事情不就那么些此。”木心拿不耐烦掩饰着焦虑“您第一风流还能不比我更得心应手,熟稔于心??”
拗不过他执着的冷漠等候,木心空洞的闷了半晌,坐回座位,抱着膝盖缓缓陷入回忆。
木心受了他的恩,把自己仅有的一只镯子给了他,古朝言嘴里先说着收下了。后又说有一日在宫外见着别人玩套圈儿,说套着什么便得什么。古朝言不知从哪里找了只差不多水色的,凑出了一对儿套在木心腕上,说他套着了,一只算本儿,一只算得益,恩情欠着,人也得赔给他。
木心自小被师父管束,居着山斋村野,进了宫才知道这世上还有那些精细吃食:一层粉一层猪油一层白糖的玉带糕、薄如细缕的风枵、夹着芝麻和糖屑的沙糕古朝言知道木心贪嘴,每次让采买的侍卫去宫外的徐记买一大包带回来,其实这些甜腻的吃食,木心是断不能多吃的,吃多了,舌头就懒钝了,再难察药的成分。古朝言不管这些,还是一大包一大包的买来,说吃不了的就让她摆在眼前看着,心里也高兴。
木心入宫便不讨皇后喜欢,总觉得她是个冷面妖精,看着孤僻冷绝实际瞅准了缝儿透出狐媚气来,心情不好便罚木心去白玉寺抄佛经。那年冬天好大好大的雪,古朝言送木心去寺庙,在山下发现整座山都冻封住了。古朝言怕她湿了鞋袜受寒,他便背着木心从山下爬上山去。
皑皑雪色褪去,滋养草木青翠,春回地暖之间的二人越发亲密无间。
“你以后,想做什么?”木心撑着扶栏将一半身子腾空,俏皮偏头,笑意动人。
“做什么?我们当差,自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古朝言好笑,疼爱伸出右臂阻在空中防止她摔下来。
“我是说”木心双颊微红“你,一直都要在这宫里吗?”
“不在宫里?木心想去哪里?”
“有山有水的好景致哪里都有。”话止于此,木心眼底含情,面色羞赧“每日看看书种种草不好吗?”
“我是男人,将来是要好生将你养护好的。”
“我不用你”心底甜意难抑,羞色更浓,踟蹰半晌,低语怯怯“我很好养的。”
“你不用很好养。”古朝言靠近,见着四下无人,拍拍她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木心小兔儿般惊着支起脖颈,嗔怪都难出口,红着脸飞一般的溜的无影无踪。
绿萼娇贵,在宫中长势微弱。古朝言那里却有一株,木心稀罕得不得了,每个花季,古朝言便给折一支来。他说,就这么好好伺候,能给木心折一辈子。可花开不过两季,他却要娶旁人。
“你不必同我解释,我只问你,一起出宫去,你可愿意?”
“你又说些傻话,我们”来不及阻止,木心瞪红眼睛将右手腕上镯子褪下重重拍在他怀里。
“从今往后,你我不必再见。”木心狠憋着一股子气。从此转身,再未回头。
下巴顶着着腕上翠碧的细镯,叹着欢愉易过,物是人非的境遇,就像长好的伤口又重新被拉开了一般,木心疼的蹙眉闪泪,像狐儿一般缩着。
朔宁王换只胳膊撑着脑袋,看戏般的看着眼前女人的深情流露,一脸不屑提议“那既是无情,杀了罢?”
“无情便该死?”终于钻着空子冷笑的木心抽搐着嘴角肌肉,无奈摇头。若是无情就得死,那硕大的王宫日日都得是无尽的血雨腥风。
“你想想,古朝言娶了丞相府的五千金,只能死心塌地追随东宫。他知道你的身份,偏你又进了王府”
“他不会的!”木心急急拦住话头,注意到对面投来的狐疑,一面急于替他辩解,一面又羞愧于自己的辩解“他虽负了我,却不会害我。更何况,揭穿我不是青月又能如何?与他也没什么益处。”
“是舍不得?”朔宁王抬手续着杯里的茶,“他哪里好,值当舍不得?”
“他只待我好。”
“只待你好?”他语调陡抬,露出十足讽意“转头就娶了丞相府的千金?能当着眼皮子底下让你挨了打?”
木心无言垂头,更无力反驳。朔宁王瞧着漠然“你这番,是还喜欢他?”
“喜欢不喜欢又能如何?”木心垂下似有泪光的眼帘又讽刺般的恨铁不成钢“你是没见他今日懦弱脸色,我便是穿好了嫁衣追去他跟前,他也不敢丢下王语芙朝我走一步。”
“瞧你的意思。”他幽幽然抬手再烫起一壶“他若今日真横了心休掉王语芙,你就跟他走?”
木心垂目,许久喃喃“那一瞬间,你以为我没想过?”她似是突然情绪激动,哽住半晌,红了眼眶“我十岁。我十岁便当家。在北漠种出过十二瓣的红花,在昆仑摘过新鲜的雪莲,在南海湾里种过一颗长满全岛的青皮树。从南地红杏开到洛阳青囊。每年,都有育不出结果的草籽,都有抽不了芽的花木;每一日,都有无药可医的地带,都有囤积居奇的商人;每一刻,都有受灾的百姓,都有打不完的战乱。”她抬起灼灼目光“如果夫君的心是要花尽周折讨来的,是要跟主母极力痴缠斗下的,与我来说,实在累赘。我喜欢的男子,并不能懂的我的心思,可这不是他的错!他并不认识一个完整的苏木心。当然”木心转出苦笑“认得了,恐怕也该被吓坏了。我清楚的很,如今深陷其中,我和他错过了最好的时候,再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
“你要知道,终有一日,你与他必定对势”
“您要是这么个路数谈天,就早些歇息罢了!”木心干干脆脆堵截了他后半句,等不及他浮现怒意,她鲤鱼打挺的撑上案几支起身子“您为何就不能换个思路?太子能用他胁迫我,您也能用我对付他?反间计。您不是手到擒来的吗?终、有、一、日?”她一字一顿语速飞快掩饰着心里的激动愤慨“哪一日?兴许有一日,他凌霄攀援之心成了为非作歹,等不及您下命我就砍了他!兴许有一日,他良心发现归您麾下为您所用!更兴许有一日,我压根就活不到那一日!您莺莺燕燕里快活的时候就剩他在给我拔坟头草!”
“他给你拔坟头草?!”案几被他抚掌猛地一震杯盏身子扬起几滴溅开来去她脸上,刺激着她的清醒“他也只有本事给你拔坟头草了!!!”一方素帛抽来木心鼻梁上生疼,她忿忿取下定睛看去当中的每一个名字,身子却忍不住狠抖战栗。
“一个宫女至少的得是一个良家子,非医非巫非商贾。入宫试以绣锦、执帚一切技艺,并观其仪行当否,有不合格者出,以次递补,然后择其优者,教以掖庭规程,日各以一小时写字及读书。写读毕,次日命宫人考校,一年后授以六法。”朔宁王摇着头不可思议“你在军中出风头的时候,只想了抽身,没想过引人怀疑后患无穷吗?”
看着她惊异苍白的脸色和发颤手指三皇子哼出一声“从宫门守卫、管教、太医署、药房、包括密案枢,荆夫人都在排查。你知道,这荆夫人就是皇后的眼睛。”趁着她眼神松动,他凑近缓缓“你若坚守初心,便不该亲自涉险进宫。你接近本王,也是为了找个机会报复囚禁了医士的北郡。是吗?”
木心沉缓许久,摇了摇头。
“也是,于你而言,报复北郡,也太简单了些。”他沉吟片刻“你的报负更大,你是不满先皇重巫,拨弱了医士地位,甚至附加连坐之刑。你想替医者找回你的公道。”他冷笑拍着案几上的素帛切切“若不是本王拦在中间。这些人,随便提出来一个,你坟头踏平多少次了?”
木心余悸放下素帛,软软瘫坐。对上他的直视,又一阵难堪低语自喃“我我原本此来就是想告诉殿下,我跟他确有旧情但并非同路,更无同谋。将来,也无可能与您同路。您是皇子,亦是木心眼里,最好的天子人选。朝廷若能明辨忠奸,善待医家,是医家的造化。若是不能,自有旁的替代。”似乎是下了最大的决心,那份坚决转出几分语重心长的总结“遗女命贱,注定山野归林!”
说着她把手心的玉玦端上案几上没被水渍玷污的一块,避过眼神“殿下还是把这宝贝收回去罢。木心愿意留下并不因由此物,将来若是离开或死去,也不污了殿下的东西。”
“你跟我傲慢无度大呼小叫目指气使的时候想过‘遗女命贱’?!”朔宁王冷讽抬眼,并不理会桌上的玉珏,“仗着几分威信几个内应在皇宫来去自如惯了,便当本王府上也是你家山头林地、宅院苗棚吗?”
眼前女子沉寂垂首,肩膀内扣,显得生冷而沮丧,朔宁王的冷笑再升一级“动动舌头挑唆能换本王去收拾北郡,再指望自己几分姿色能得医士太平?现如今主意大了,连皇位都惦记上了,把本王拱上去,撤了医士连坐的法令,你就自回山野林子逍遥快活?”男人的戏虐带着不屑“苏大掌柜的算盘珠子都崩本王脸上了!”
苏木心神色复杂,惶惑又费解的表情凝滞半晌,双眼眸突然深不见底,翻涌着他猜不透的情绪,就像是天地间被搅动晃乱的日月光辉,明暗交错。
安静在房间里肆意扩张,连二人的呼吸都在彼此克制,似乎害怕被看出别样的心思。
苏木心习医经商,能熬病却熬不住心,百事缠身之下最是厌倦这寂静的心法相斗。偏那朔宁王痴懵数年卧薪尝胆,熬不住病却最能熬心,眼下无痛无碍明显更胜一筹。木心收敛神思无所谓道:“姑且着就算是我的思量吧,三殿下以为如何?”
“坦诚”这种事情,在朔宁王的世界里少得可怜,偏偏遇上这个冤家,没见两次便朝自己疯狂抖露着难以想象和秘密,那些披沥赤诚近乎让他消化不良,竟一时顿愣。
苏木心见他顿愣,甚至开始了习惯性的游说,那副商家嘴脸和医术优越一览无余“我也不是非要留在三皇子身边。如果不是崇仰紫幽灵,我也可以忍着恶心去勾搭太子。”她扭脸认真“三皇子看着痴钝,却是最精明不过。那太子看着精明,其实最是单纯。如果从东宫入手去保出北郡医士,或许更容易”木心眸色陡然凝固抬眼冷道“我能救你,便能杀他。死一个太子,自然也会有新的太子。”
三皇子气性上头,下意识挥袖竟将后架上的赤焰剑滑出鞘来,寒光摩擦声突起,书房门窗陡然破开。等不及施令,他手中赤焰提刃飞转,木心气未喘出的工夫,眼睁睁看着赤焰将朝着自己脖颈上伸来的剑刃击断为二,直直插在门框上。
“出去!”他咬着牙从嗓子眼挤出两字,对着飞奔而入的顾北一众极尽忍耐“本王没许你们闯进来。”
人潮消失和来的一样迅猛,木心瘫在原地抱着自己战栗重新跪好,惨白的吞着唾沫维系颤抖的声线“谢”
他稳稳坐下,重沏一杯,食指微伸朝前推去。木心哆嗦爬上前,急急吞了压住兢战。狼狈引来他的讽意“放话的时候倒是神气。暗卫真来了就吓成这样?”
苏木心的长叹从悄然到明晰,改了坐姿抱住膝盖,神经也再次松弛,面上再无一丝算计,凝神专注放空了双眸。低沉的嗓音缓缓从膝盖间传出“这么多年,您回朝的次数屈指可数,可那些风流轶事却能长长久久的流传着。可我把到的脉息告诉我,那是一颗冰窖似的的心。”她无奈侧目“凭我的姿色,哪里是能与殿下做交易的?”苏木心咬咬下唇,终于认真“祁元熙,你到底要什么?!”
四目相对,朔宁王垂视她眸中疑惑,并不在意自己的名讳被她唤出“皇上要什么,本王就要什么。”
长生?!
苏木心不可思议再次确认一次,讶异伸直了脖颈“您相信这个?”
信!也不信!朔宁王缓缓收回眼色“它存在,但并不能被办到,对吗?”
“为了长生,从僧人到真人,从民间到王宫,从四海之外到五岳之间哪里还有圣上不曾追寻过的?”苏木心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的冷意打断。
“他永远也找不到!”他的冷冽带出父子关系中不相符的寒气“他不是为了长生,他只是怕死。”
“有什么区别?”木心眉毛近乎快倒置,暗暗揣测着这对难以捉摸的父子。
朔宁王虚眯眼睛,似笑非笑“置之死地而后生,不是嚒?”戏虐的语气好似玩笑“怕死的人是找不到长生之路的。”
“知道了!”木心情绪陡落垂目低头,将这段对话结束得干脆,让他又暗吃一惊。苏木心俯身拿起那块写满名字的素帛“我还有别的事要忙,木心告退!”
“这个不用你操心!”他快速按住她的手腕,狐疑着眼前女人急速跌坠的冷静,片刻才逼近低沉试探“你不问问本王,找这条路做什么?”
谁曾料到,这苏木心迎视而上,似是得了最想要的答案,眼中坚毅犹如灿灿水晶,近乎贴靠在他的鼻尖清幽吐露“找到它,毁了它。”后三字的切齿之意明目张胆,似乎咬碎了不得了的仇恨。
答案不至惊天动地,可那逼视竟扰的他乱了心跳,朔宁王侧目示意另一角的玉珏快速冷静:“可以搬去卿婷楼了,还缺什么,可以找姑姑,也可以告诉南弦。”
木心携带玉珏快速旋身恍若出逃,谢字也未有,大门敞开时天光微亮,旋即紧闭,剩他孤立。
他上前几步取下门扇上的赤焰,心下不知为何翻覆出苏木心回忆那段风花雪月时的模样来,此时心肺之间似是短了间隙,彼此摩挲绞擦。奇异的痛楚如雷击传遍全身,连握剑都费力了许多。何时你我相对,才能没了筹谋盘算,只余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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