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卷书 第五十一章天台

    “好了，人都来了，大家走吧。”

    邱公公一如既往的称职，只是对待这些书生的态度，就很是一般了，这些年来，两名统领黄门，轮换六年一回，见过太多，这云台起了多少次，邱公公也不记得了，早就没有了第一次住持的那种新鲜之感，倒是学子们，恭恭敬敬的，不敢稍有逾礼。

    申不害倒是轻松，可是这个场合，也不好和邱公公太过亲近，点了点头，微笑示意，算是打过招呼，倒是邱公公身后的一位统领稍稍落后几步。

    “申公子下了马车，也不曾说过，到了地方，我还以为把申公子弄丢了，吓得一身的冷汗，下次申公子可不能这般玩笑了。”

    说话的声音也是尽量的压低，只是这位禁军的统领天生的一副大嗓门，周围的人一个没落下，全都听的清清楚楚，这下本来还有窃窃私语之声，只是瞬时之间，全都消失了。

    申不害一副淡然气度，宠辱不惊，站在众多学子之中如同鹤立鸡群一般，虽淡如水，静如石，可是就是如同日月当空一般，无人能够忽视，这是猛地听闻这就是大家议论纷纷，甚至是有些玩笑的目标，登时全都是心里一惊，说不出话来。

    “将军挂心了，不过皇城之中，我还算是熟悉，想来不会出什么问题。”

    “呵呵，那就好，我先走一步，公子稍后，天台已经燃了烽火龙烟，不多时，定然要开始了。”

    申不害微微拱手欠身，那统领也是爽利之人，一抱拳，大步流星的走了。

    烽火龙烟乃是万圣天朝的一桩美事，天台之上，放有九口大鼎，据说那是定鼎江山，人族崛起之时，先圣所制，镇压诸天，每逢文试，就会在天台之上，九口大鼎之中，燃烧起龙烟来，届时，龙烟冲天而起，在天上有如圆光幻术，普天之下，无不可见。天台之上，大小巨细，一览无余，这就是作为万圣天朝数百万学子中，最极致二十四人的无上荣耀，而头名，则站在最前，那等的无上荣光，此日，天下必然皆知此二十四人。

    登天台之后，只需等天子宣读祭文，之后就是文院为二十四人书牌，以确定身份，再之后，将文书玉牌交于二十四人，之后就是歌舞酒宴，普天同乐，这日天下人农不耕，织不做，只看这二十四人，甚至远在边塞的兵士，也靠着这样三年一次的盛宴，来廖慰思乡之情。

    “宣二十四学子上前。”

    烽火起，旋即灭去，龙烟升起。

    未曾宣旨，确定排名之前，众多学子本应当是共进共退，可此时，却无一人愿与申不害比肩，申不害也不以为意，先前缓缓前行，众多学子紧随其后，周围站立的皆是文武重臣，二十四人却毫不退缩，此时，便是书生意气，这等苦读多年才终能求取的无上荣光，给了二十四人无上的勇气，虽千万人，吾往矣。

    申不害走到天台之前，静静的等待，天子念完祭文之后，才能正式开始登天台。

    天子缓缓的从天台之上早就搭建好的皇位之上站起，面带威严，一身的深黄云服，头戴紫金发冠，缓缓走到台前，面对诸人，取过一旁托盘上的卷轴来。

    “自我人族兴旺以来，日月轮转，天下太平，四海之内皆是兴旺我族，普天之下，莫非三种，贤，良，德，出此三种者，亦是无害我人族根本，然，我人族兴旺，其余文字，事故，有先贤道德之士，苦心研究，得科举文试之法，选拔人才，更是有万千文士，鼎立相助，此乃我人族之幸，天下之幸···”

    洋洋洒洒，祭文不同寻常，往往是开头之处歌功颂德，而后，显示功绩，中段之时，则是要说出此中困难，结尾之处，则是祈福，如此，不能旁人代笔，必须是天子亲书，事后，全部要录入天子生平之中，作为档案，故此，祭文有长有短，可是大体去不会错。

    足足小半个时辰，祭文方才念完，台下学子却是听的津津有味，此时此刻，无论如何，都是荣光。

    “由此，广告天下，需知，我人族根本在于何处，望能上下一心，如此，我人族自当兴旺。”

    随着天子安坐皇位，登云台正式开始，邱公公上台之后，念完礼册，算是告知众学子登天台的规矩，然后才是立屏风，这屏风之上，以轻纱覆盖，知道揭下，才算是知道到底是何人。

    往年之时，皆是头名最后，尾名最先，依次登上天台之上，每三阶一人，如此，依次而上，可今年却是不同往常。

    “二十四名田玉。”

    应声而下，田玉不仅不曾上前登台，反而单膝跪地，抱拳躬身，俯头不肯起身。

    台上邱公公安心揭去一条条蒙在屏风之上的轻纱，并未看到台下的异样，又是几个名字报出，个个都入田玉一般，单膝跪地不肯起身，台上天子也不打断，只是饶有趣味的看着台下。

    随着一个个名字念完，只剩下申不害的时候，邱公公揭下了最后一块轻纱。

    “头名庆水府申不害。”

    申不害闻言，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见原本个个低头俯首的学子，抬头望着申不害，目光炽热。

    “莫非你也想不上来么，那只怕是这天下拔尖的学子，都要在台下受牌了。”

    申不害笑笑，一步步走到了最高处，申儒言早就落座在天子之旁，此时申不害和申儒言相处一处，平行对视，申儒言眼中多了几丝感慨，申不害倒是面色平静一些，知道申纪时出来。

    申纪时乃是员外郎，自然要由他来为诸多的学子授牌，申不害面色的平静看着申纪时，两父子上次在家尽享天伦的时候，申不害还是顽皮任性的一个少年郎，如今却安然的站在这天下书生莫不想等上的天台最高处。

    “你长大了。”

    “嗯。”

    一对父子，此时竟然相对无言，申纪时不知道该如何去和这个已经突然长大更是站在无数人先的儿子，而申不害同样不知道该去如何回答申纪时心中的疑惑，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化作了简单的申纪时在申不害肩膀上的几下轻拍。

    “授，申不害会试头名玉牌，以示其读书之成就，彰显其无上之荣光。”

    申不害躬身双手接过玉牌，此时下面之人已经依次站好，看上去虽然有些稀松，可是井然有序，一旁的宫乐，更是为这隆重的仪式，平添了几分庄严。

    众多的礼数尽了，唯独剩下的就是欢享盛宴，申不害自然是坐在学生席的最上首，仅次于天子，申儒言，龙广，申纪时几人，此刻天下人都看着这个淡然的青年，嘴角的一抹细细长须，如同春柳刚刚发出的枝桠。

    “不害，时至今日，你可有什么所求。”

    “学生并无所求，只是想要在电视结束之后，行走天下，看看这世界之广。”

    “你不想做官。”

    天子的身子微微前倾，太子也正了正身子，显然对这问题异常的关注。

    “学生以为，如今我尚不足以担当重任，想来，还是先游历天下，增长见闻。”

    顿了顿，申不害起身躬身到。

    “这是学生心愿，还请天子应允。”

    “莫非，你就没有天下万民么？”

    申不害站起身来，向着云台台阶的方向走去，伸手指向远方。

    “学生自石桥镇一路而来，见了不知道多少事端，有妖魔为祸，有人心不古，可是一路行来，学生的心情却在不停变化之中，一刻不曾停歇。”

    天子和百官都不曾认为此刻申不害有何无礼之处，反而饶有兴致的，想要听听，这个少年，这天下第一的少年想要说些什么心里话。

    “当初，我只为求个自由自在，以为逍遥天下就是平生所愿，可是一路行来，却见到不知道多少人难偿此愿，那是忻州便有无数的悬疑之处，这天下是否真的有大自在，大逍遥，学生不知，却相求个明白，此番想要行走天下，也是如此，学生想去走走，求个明白。”

    天子招收，邱公公取来一个托盘，天子点点头，邱公公着三个小黄门将那托盘上的物件，轻轻展开。

    “兄弟三才子，天下三甲。”

    “一门八案首，世家第一。”

    “无双家门。”

    申儒言，申纪时，申不害急忙起身躬身。

    “微臣（学生）惶恐。”

    天子反倒是笑呵呵的。

    “本就是当初许下的，如今算是说明我眼光无错。”

    说着从面前的桌子上将另一幅字拿起。

    “天下第一才子。”

    “本来是要给你，如今既然你一心想要去游历天下，那不妨等你回来再说，说回来，你到底相求个什么明白。”

    “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就在这时候，天边正北偏西的地方，一个黑点越来越大，直直的朝着天台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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