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 第十九章第六人,到来!

    把陈怡文送上车以后，我望着那奔驰而去的黑色宝马，叹了口气。

    无论这姑娘曾经对我说的话有多么奇葩，做过的行为有多么野蛮，我都无法否认，刚才看见她那么脆弱的模样，我……心动了。

    柔弱的女人总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我点了根烟抽着，回想着刚才陈怡文一脸冷漠地面对着来接自己的司机。

    她的模样还很小，看上去跟十五六岁的中学生差不多，流露出来的脆弱与柔软，让人心疼。这样的女孩子，活了很久，却难掩她的寂寞，比起她那个慵懒的美人表姐，不得不说要稚嫩太多。折冲的担子，真的会落在她身上吗？

    目光凝着空气中的烟雾，无论白天多么热，到了晚上，风一吹，总是冷的。

    电话响了起来，我看了看，是张索，接通。

    “约会完了吗？”一上来就开门见山。

    “完了。”

    “感觉怎么样！”他似乎很兴奋。

    “完了，”我又说了一遍，蹲在了地上：“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个渣。”

    张索愣了一下：“猹？哦，你是猹，我是闰土，我们还缺个瓜。”

    ……傻逼……我手发着抖，忍不住吼了出去：“有事说事！”

    “今天你们干嘛了？进展怎么样啊？发展到什么地步啦？她有跟你说什么重要东西吗？不用害羞直接说！”张索的语速和手速一样碉堡。

    “她带我去了vr，见了她的表姐。你知道的，陆冰的妹妹。”我说。

    “哦，那可了不得啊，大小姐就是不一样，分分钟让你见到宏洲夫人。”他说，咦了一声：“见了干嘛呢？见家长吗？”

    “就是和她表姐说了会儿话，”我皱起眉头，下意识地梳理了起来：“说到陆冰快要死了，折冲以后就是她的了，她不会放任折冲任由其他人欺负，还说了近来g市又开始杀人的事情，她以为是宏洲做的嫁祸给折冲。”

    “哦……那你有说什么吗？”张索问。

    我愣了一下：“我说什么？我要说什么吗？”

    张索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唐桐，你完了。”

    “怎么？”我突然感到不安起来，慢慢地直起了身。听到张索这句话，我感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我忽略了一样。

    “吸血鬼是不老不死的生物，陆冰为什么会死？你问了吗？折冲以后就是她的了，是什么意思，你问了吗？就算这些你都没问，宏洲这个名字你该有点意识、有点印象吧？你问了吗？啊？”

    张索连珠炮般的语句轰了过来，我才意识到，我错了。

    错得离谱。

    我的表现太不正常了。作为一个犯中二病的普通人，和一个吸血鬼交往，我实在太淡定了些。无论从在vr里，在陆翠的房间里，她和陆翠的谈话；在电影院里，她和我说话，我竟然没有一句问过张索所说的这些问题！

    按理来说我对这些应该毫不知情，无论是出于好奇还是出于关心我都应该去问，甚至仅仅只是为了宏洲这两个几乎在g市是家喻户晓的名字……我都该去问，而我竟然没有。

    而陈怡文竟然也没有丝毫怀疑或其他反应。

    这说明……她看穿我了。

    我脑子有些混乱，整个人差点站不住，正要和张索说点什么，忽然听到背后一声轻笑。

    这里可是空旷无人的大街，我一惊，转身去看，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然而我确信我没有听错。

    手里的烟不知何时已经燃尽，我将它扔进了路边的排水沟里。

    “有人跟踪我。”我对着电话里说，看了看四周。只有凉凉的夜风抚着我的脊背，穿过脖颈，带起一阵鸡皮疙瘩。

    “是折冲的人吧。”张索说。

    我应了一声，心头冷笑。我真像个傻逼，被人试探了还不自知。

    “你先回学校，明天何静雨就回来了。这回要做的事可能有点多。”张索说。

    何静雨要回来了，这不得不说是个好消息。从张索的叙述中可以知道她妈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医学博士，对兽人据说研究很久了，没办法，谁叫她老公孩子都是个兽人呢。这样一个有知识有经验的博士，对于如何提高我的身体素质、强化能力什么的应该会有科学安全的手段吧。这么一想，我内心不禁充满了期待与激动。然后我想起一个严峻的事实。

    ……这么晚了，回c大的车早就没了。

    原本很热闹的市中心此刻已经有些安静，街道上基本没有多少人了，出租车也见不到一辆。偶有一辆从我眼前飞奔过去，也能看到里面塞满了醉醺醺的人。

    今天运气挺烂。我默念着，在街上慢悠悠地晃，企图找到一辆空车。心里想到陈怡文估计是早看穿了，今天的事对我不乏试探，想必以后也不会再联系我了？可是……

    我抚上自己的唇。虽然只是轻轻一碰，但意外的滋味很好。

    我有点出神，冷不防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这可把我吓了一大跳，急忙转身去看，顺带着连退数步。

    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子大喇喇地站在我面前，身形修长，皮肤苍白，过肩的长发用一根浅蓝缎带束在脑后，墨黑的眼，架着金边眼镜，一副儒雅模样。此外，他长得还有点好看。

    我说的好看并不是指长得帅气或五官端正什么的，而是指，他眉眼长得很秀气，跟个姑娘似的。用看女人的眼光来看他，长得很好看。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他看上去并不娘，反而有一种清秀的意味在里面。

    他朝我微微点头：“姑爷，天晚了，找不到车回去了吗？”

    我一懵：“叫我？”看看四周，没人，就我和他两个。但谁他妈是他家姑爷啊！

    “姑爷不嫌弃的话，我送您回学校吧。”他打了个响指，我还没什么感觉，但很快耳边就听到了类似引擎发动的声音。

    “你谁？”我本能地问。

    “我叫韩矜。”他笑笑，侧了身朝远处望去，一辆黑色轿车正从远处开来，方向正朝着我俩而来。

    韩矜走到我身边，我一脸戒备地望他：“谁是你姑爷？”

    “表小姐的男朋友，当然就是姑爷。”他轻笑，车停下，车门正对着我，他打开，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愣了下，但还是上了车。

    姑且不论他们是不是真的要送我去学校吧，在大街上上僵持没多大用，倒不如跟着他们看看要耍什么花样。这男人给我的感觉和陆翠类似，有那种活了很久，还以为自己是贵族，说话做事都带着刻意的意味。

    韩矜也上了车，就坐在我身边。他翘着二郎腿，划着膝上的平板。车子缓缓开动，出乎意料的，似乎真的是往c大的方向开去。

    我忍不住问：“你们一直跟踪我？”

    “折冲每一个人都有责任保护表小姐的安全。”韩矜淡淡道，眼镜透出薄薄的光。

    “你们也是吸血鬼？”看到了方向无误，我索性也放松下来，任由自己陷在了车座上。大概我这么姿势有点不雅，韩矜看了我一眼，很快又转了回去：“是。”

    我内心开始飞快盘算起来。这些人既然是保护陈怡文的安全，说明是一直跟在她身边；而后又跟踪我，理应也该知道我第一次和陈怡文相亲结束之后，去了何静雨的住宅，但这并不说明什么，而后主要的事件就是我向叶颖咨询宏洲和折冲的事情，以及去了库玛的咖啡馆……这一切都证明不了，我并不是个普通人。

    想到这里我稍稍放下了心，估计在折冲的人跟踪之下，也只能看出我不是吸血鬼，此外并不会对我的身份有什么其他怀疑。除非……

    我咬着指甲，现在宏洲和折冲争斗似乎开始激烈起来，有什么新的势力来到了g市，这个新势力我当然不可能会再认为是库玛和莉香两个人，那么很有可能，陈怡文是把我当成了新势力的人。

    我看了眼韩矜，他嘴角一直噙着淡笑，大概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姑爷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们为什么要跟踪我？”横竖我也和陈怡文发展不下去了，我不客气地问了出来。

    韩矜说：“先前已经说过，是为了表小姐的安全。”

    “那你们有跟踪出我威胁到你们表小姐的证据吗？”我呵呵。

    “目前还没有。”他说。

    “刚才在我后面笑的人是你？”

    “如果有冒犯，希望姑爷不要介意。”韩矜大概是为了表示诚意，道歉的时候拿了正眼看我。

    “那你刚才也有听到我和我朋友打电话了？你也知道我对你们不是一无所知了，你们表小姐也知道，那么现在……”我看了看车窗外，已经上了c大的环山高速：“你叫我姑爷，还送我回来，这是个什么意思？”

    我需要急切弄清楚这些人的意图。

    “表小姐很喜欢您。”韩矜说。

    “……”我有点晕，陈怡文应该确实是知道了我带着目的接近了她，那她还……喜欢我？

    我内心一片迷茫，韩矜又开口了：“姑爷要停到2号楼下吗？”

    果然是一直跟踪，连我住哪栋楼都知道了，想必我的祖宗十八代都能给挖出来了吧？可惜，兽人这种东西，我往上数十八代的人都不知道呢。

    “行。”他们已经开进了学校宿舍区，我也不客气，应了。很快一个急刹，车子在2号楼停了下来。

    我下了车，正要摸出手机，韩矜已经从车窗探出头来：“门已经关了，姑爷要怎么上去？”

    “我打电话叫人下来。”我翻着王一周的电话号码，这个点还不算太晚，尽管已经熄灯了，但他应该还没睡着。

    “我送姑爷上去吧。”车门打开，韩矜走了过来。

    我刚想说不用，冷不防身子一轻，一阵天旋地转，水泥地立即出现在我眼前。我一晕，就感到有什么东西揪住了我的衣领，随即我就看到水泥地离我越来越远。

    我奋力朝揪出我的东西看去，发现……是韩矜。妈的揪住了我的衣领，拎着我一路往上。他双脚立在宿舍楼外面的墙壁之上，几个纵跃间，就上了一层。

    吸血鬼的空间行走能力真不是盖的。他突然给我来这么一下，我吃了一惊，但并不慌，就是这么被倒着提上去弄得我难受，风一直往我衣服里灌。韩矜的大衣此刻就在风中摇摆，整个人翩翩得跟只会飞的黑寡妇一样。

    “姑爷是住六楼吧？楼顶正好。”韩矜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攀上了楼顶，拎着我的手突然狠狠一甩，将我甩了出去。

    我大惊，这逼好大的力气！强大的冲力混着强风糊了我的眼睛，周边景物在我身边飞速倒退，我猝不及防之下，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楼顶上许多积水，我立即溅出了一片水花，脏得不行。水泥地的坚强显然比我的骨骼要厉害，我很快听到了轻微的碎裂声音，随之而来的是脊背上传来的剧痛。

    “啊，忽然忘了。”韩矜假装愣了一下，作出刚想起来的表情：“姑爷应该是住四楼的才对。”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撞到脊背的同时我感到我的内脏都给摔得震了下，发出的声音都有些闷闷的，忍不住咳嗽了出来：“傻逼，你耍我？”

    这家伙是故意的！

    是看我不爽？还是只是因为我带着目的接近他们的大小姐？是陈怡文的授意还是他自己的自作主张？我不太相信是陈怡文的授意，因为那样韩矜没必要还将我带到c大来。

    估计是这家伙的私人发泄。我冷笑着起身，身上湿答答的，最近的雨下得实在太多了些，恶心死了。

    韩矜站在楼顶边缘，头顶一轮弯月，映得他本就站得笔直的身体更加挺拔。他逆光站着，我看不太清他的表情，然而却能看到他镜片依旧反射出清光。

    这个场景太适合装逼了。我抽空吐了个槽，带着湿淋淋的头发和他对峙。

    “你并不是普通人。”他突然开口。

    我怔了一下：“哦？”

    “你的瞳色，让我怀疑过你是血族，但你可以在阳光下自由行走，因此这个可能性推翻；但你的身体素质意外的不错，”他微微抬了头：“竟然还能站起来。”

    “你想说什么？”我冷冷道。

    “你的表现让我吃惊。”他说：“我将你带到这里来，一般人理应害怕惊慌，然而你并不慌乱；刚才扔你那一下，按照一般人，应该已经内脏受损，脊椎断裂，但你站了起来，还能用这种眼神和我对视。”

    他轻轻笑了出来。

    “所以说，这是你的私人发泄，和陈怡文没有关系？”我说出了我的推断。

    “没错。表小姐喜欢谁，是她的事；我们的责任，只是保护好表小姐，同时，在折冲即将全数交付到她手上时，替她来验证她选中的人。”韩矜淡淡道。

    “验证？”我心头一凛。

    “你身体比一般人强出太多，而又不是吸血鬼，我能看出你身上许多潜质……”韩矜轻声说着，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对我说话：“总之，你不失为一个优秀的，辅佐者。”

    “辅佐者？”我越来越听不懂了。

    “今次的考验到此为止。你身上大概藏了许多的秘密，我不介意花时间去挖掘，你也不用妄想隐瞒。”他说着，转身，然后抬出脚，一跃而下。

    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跳下了楼，没有意料中的落地声，反而是车子发动的声音传来，随后绝尘而去。

    我傻呆呆地望着天空，月亮亮得出奇，晃得我眼睛痛。

    似乎要发生……很有趣的事情了呢。

    次日下了课我就去了何静雨家，昨天被扔了一下骨头裂开的伤在兽人强悍的修复能力之下跟挠痒痒差不多，相比之下洗被脏水弄湿的衣服要麻烦得多，我严重怀疑何静雨在我狂化那几天给我打的药剂里使我的身体素质有了一定变化。

    张索给我开的门。何静雨似乎已经回来了一段时间，穿得随意地盘腿坐在沙发上玩电脑。见我来了也只是抬头看了看，然后说了一句：“我刚走几天，你就勾搭上折冲的大小姐了？”

    这话我听着怪不舒服，有种被捉奸的感觉，就说：“巧合，巧合。”

    真的是充满了巧合。张索随随便便去了个婚介所工作，刚上第一天班就遇到个奇葩，还马上介绍了我过去，真是巧啊……我忍不住朝张索看了一眼。他见我望他，马上头偏到一边去作四处看风景状。

    这个贱人。我真是懒得说他了。

    “张索说，你昨天被看穿了？”何静雨接着问。

    “我猜应该不是，从我和她第一次见面之后就有人跟踪我，大概从那个时候就有所怀疑了吧？”我皱着眉说。

    “那也只能怪你太轻敌。”何静雨冷笑：“你不要因为看她看起来小就固执地认为她未成年，事实上作为吸血鬼活了这么久，她所见证过的变迁、经历过的历史、遭受过的磨难、积累下的阅历，你根本无法想象。”

    我作出恍然大悟状：“你的意思是说，她遭遇了太多，才锻炼成了今天这样一个奇葩？”

    “陆家的吸血鬼，从来都不好惹。”何静雨淡淡地做了最后总结，我想起昨天发生的事与韩矜最后的话，深以为然。

    “报告我母亲已经看过了，她的建议是让征哥过来，对他进行培训。”何静雨对张索说。

    我茫然，征哥是谁？她网友吗？

    张索作出吃惊的表情：“厉害。”随后看向我，我摇头：“不懂。”

    “是隔壁市的兽人哥哥呀。”张索用极其恶心的语气说了这句话。

    我恍然：“哦哦，那他来了吗？”我觉得何静雨不像那种没准备的人，于是朝周围看去。

    “他在l市。”何静雨说。

    我一呆：“l市离这里有十来个小时的距离吧？”括弧，火车。

    “对于那个孙征来说，方圆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地区都叫做，隔壁。”张索一本正经。

    马勒隔壁……我内心吐槽，怎么听着听着有点不靠谱？

    “你和张索，明天去接下他。”何静雨轻咳一声：“我这两天有点事。”

    “怎么？”她脸色看上去并不好，我忍不住开口问了下。

    “哈，她要开始学游泳了。”张索在一边插嘴，何静雨冷冷地睨了过去，他识相地恢复了严肃表情：“这是进一步提升战斗力的必经之路。”

    何静雨是鲨，在陆地上无法化成兽形，却又不会学游泳，这无疑是大大阻碍了她本就牛逼的实力往更牛逼的境界发展的脚步，我能理解。心中只想，娘的她一定又要变更可怕了。

    “妈妈给我打的强制针只能支撑三天时间，如果不是我把狂化针放在了这边，在妈妈那里就已经可以开始了。”何静雨按着额头，罕见地皱起眉：“不过这边也好，这边有暴君。”

    我突然想起……暴君的歌声，是可以抑制或减轻何静雨的狂化的，而她，似乎也产生了一些依赖性。

    我有点看不惯她这副难得柔弱的模样，却又不好出言去关心，生怕收到白眼冷笑和鄙视。于是只能和张索扯点隔壁市不靠谱的兽人哥哥的事：“那个孙征，是什么兽形啊？”

    “鹰。”张索答。

    我顿觉厉害，竟然有飞禽类的了。

    “而且你该没忘记过我说的话吧？”张索说着，朝何静雨挤眉弄眼。我愣了愣，突然想起他跟我说过，何静雨之所以不能化成兽形还这么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母亲的训练以及……孙征的教授。

    “你的意思是……”我内心有点小激动起来。

    “孙征是个高手。”张索表情严肃：“大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