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奸雄 第十二章家族传承中

    “这里有你说话的地儿吗?”老爷子突然翻脸了，转眼就收起脸上的笑容，吹胡子瞪眼睛的瞪着王成，“看到你这个没出息的家伙我就来气，你个小兔崽子，老夫和小七说话哪用得着你插嘴?还不赶快给我滚？”

    “好好好，老爷子您别生气，我这就滚，这就滚……”王成被老爷子没头没脸的骂了一番，也不生气，听到老爷子让他赶紧滚，好像听到了仙音乐曲一般，赶紧掉头就溜了出去。

    王朝看到这一幕也不意外，更没有上去为父亲说情的意思，只是站在一边笑吟吟的看着王成狼狈逃窜。

    这是因为他知道，这一幕场景不过是老爷子和他父亲父子俩的常态而已，这俩父子经常这样，看似老爷子打心眼里看不上王成，可家里谁都知道，老爷子十三个儿子，九个女儿里面最疼爱的就是王成了。

    老爷子看着王成转身溜了出去，慢慢站起身来，长叹了一口气，道：“小七啊，你这次遭逢大难，险些丢了性命，但是，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你生来命格奇特，这一生注定有一番大难，本来你是活不过二十岁的，但是，如果你熬过了这一劫，那就是鱼跃龙门之象啊，你以后必将一飞冲天，成就大事业，王家这百十口人，以后就都交给你了……”

    “爷爷……”王朝听到老爷子说王家这百十口人就都交给他了，不禁吓了一跳，赶紧出言打断老爷子的话，想要推辞。

    “你且听老夫说完。”老爷子好像知道王朝想要说什么，语气坚定的截断王朝的话头，转身坐到了大堂上首的一个案几前，伸手按住案几上的一个锦盒，慢慢的摩挲着。

    他低声说道：“老夫幼年父母双亡，族中叔伯长辈们为了侵吞老夫父母留下的家产，借故将老夫革除宗族，几次三番想要将老夫除去，以绝后患。

    可是老夫命不该绝，幸得一忠仆柳伯，护送老夫赴洛阳投奔娘舅，可惜当老夫来到洛阳时，恰逢一场瘟疫过后，老夫娘舅一家全部遇难，时年老夫仅仅七岁。”

    老爷子陷入了幼年不幸的回忆中，不禁老泪横流，他挥手止住想要劝阻的王朝，继续说道：“当时我们无处可去，便趁着洛阳方经大难，管理疏漏，在洛阳入了籍。老夫靠着柳伯在南市码头做工，辛苦的活了下了，还入了里间的私塾，读了几年书，可惜好景不长。”

    老人长叹了一口气，“老夫刚满十一岁的时候，柳伯突然间得了一场大病，仅仅熬了两天，就撒手人寰。老夫在里坊乡亲们的帮助下，耗尽家财，才薄葬了柳伯。当时，老夫前途一片黑暗，茫然不知所措。”

    老爷子边说边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王朝见状，赶紧将腰间的一块帕子递给老爷子，老爷子信手接过帕子，胡乱在脸上擦了擦，将帕子紧紧的攥在手里，继续说道。

    “恰时，里坊间陈氏私塾的管事见老夫可怜，便让老夫在私塾里半工半读。靠着陈管事的帮扶，老夫得以渡过那段最艰难的日子。就这样过了三年，陈管事年老归家，新来的管事嫌老夫碍眼，便将老夫给赶了出去。”

    老爷子伸手锤了捶案几，加强语气说道，“当时老夫除了一间四面漏风的老房子和两身打满补丁的衣服外一无所有。被赶出私塾后，家里仅有一天的存粮和四百五十六文五铢钱，那是陈管事临走时偷偷塞给老夫的。”

    提到陈管事，老爷子的眼光不禁柔和了下来，“当时，老夫凭着这些积蓄，和一身力气，再加上读了近十年书。靠着邻里间的帮助，在南市码头的一家仓库给一个老账房当学徒，打下手。

    虽然日子过得艰苦，还要时不时的挨上一顿打骂，但是，也算是有了一个可以糊口的工作，年底还能存上点小钱。本来，老夫以为以后的日子就可以这样安定的生活下去，虽然，也有些不甘于平淡，但是，起码可以吃饱饭。可是这种安定平淡的日子却没有能够维持多久，一场大难就突然来临。”

    老人歇了一口气，将手里的帕子丢在案几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王朝见老爷子的茶杯里的水不多了，赶紧提起茶壶添水。

    “那是六月的一个晚上，”老人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当时老夫已经在码头仓库做了一年学徒了，偶尔也能独自记账，清点货物。记得那天晚上月亮很圆，老夫收拾了一下院子，刚要睡觉，突然有人敲门。

    当时老夫就有一股不详的预感，要知道，当时已经宵禁了，就算里间管的不是那么严，但这个时侯，普通人家一般是不会出门的，辛苦了一天，这时候也到该休息的时候，而且，他们明天还要做工，没时间，也没精力晚上串门。”

    老人停了一下，慢慢思索着，王朝站了半天也感觉有些累了，便坐在案前，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边喝边听老爷子的回忆。

    “老夫疑惑的打开了门，来人是仓库管事的亲随，他说，码头上来了一船要紧的货物，要我们几个账房学徒跟着大师傅连夜清点记账。老夫虽然不愿意，但为了保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也只得跟他去码头上工。

    经过一夜的辛苦，我们八个学徒和一个大师傅终于将那一船货物清点清楚，记上了账。当时，仓库管事看我们辛苦，还每人赏了我们一百钱，大家虽然都很累，但得到赏钱都还是很高兴。

    管事见我们工作了一夜，都累的不行，也就让我们在仓库的值房里面先睡一觉，等睡醒了再上工。至于大师傅他在仓库有专门用来休息的房间，早睡觉去了。对此，我们都很感激管事，要知道，虽然我们昨晚干了一晚上，但今天白天的活儿还是跑不了的。

    管事让我们先去睡一觉，那相当于是间接的放了我们半天工。大家都兴高采烈的去休息睡觉了。可惜好景不长，我们也是高兴的太早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们便突然间就在迷迷糊糊中被人给拖了出去，一桶凉水浇在头上，老夫顿时就清醒了，抬头一看，包括仓库的大师傅在内，我们几个昨夜清点货物和记账的人都给拖了出来，丢在地上。那个老资格的大师傅账房脸上乌青的一块，嘴角还有血迹，一看就知道是给人打了。

    就在我们摸不清情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管事陪着一个黑袍中年男子来到了我们面前，一个个的逼问有没有私藏货物，有没有看见别人私藏货物……”

    老爷子重重的将茶杯给放在案几上，急促的呼吸了几口气，有些愤怒的说道，“问不出来就打，一句话接不上就打，一个字不对就打……章物就被当场打死了……”

    章物这个人王朝听老爷子以前提起过，是老爷子早年好友。章物父母曾给老爷子很大帮助，现在王家产业里也有很多章家人，是老爷子为了照顾那个章物的亲人后代特意关照的结果。

    “老夫当时被打的是死去活来，可就是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有一件贵重的货物丢失了。他们怀疑是我们这些做账的人私藏了。可是几经拷打，当场打死了好几个人，可就是没有问出来到底是谁偷了货物，也没有丝毫线索。

    黑袍男子见家丁们问不出什么，便准备亲自一个个的分开审问。他准备第一个就审问仓库的账房大师傅刘完，因为他是最有可能知道是谁动了手脚，也是最有可能动手脚的人——昨夜，船上最珍贵的货物是他亲自清点记账的。

    黑袍男子在仓库要了一个单间，准备了一些东西，正准备审问刘完，刘完却突然七窍流血的摔倒在地，黑袍男子见装大急，赶紧叫人抢救，可是还是没有来得及。

    刘完死了，那事情也就清楚了，不管是不是他干的，那都是他干的，只剩下被偷的东西被藏在哪儿了而已。”老爷子冷笑了两声，继续说道，“仓库管事叫人严密搜索刘完的住处和仓库周围。终于，几个家丁在刘完在仓库的房间后墙下，发现了一个暗洞。

    家丁们在洞里找到了一个用蜀锦包着的两尺见方的楠木箱子。找到箱子，不光是管事和黑袍男子松了一口气，我们这几个幸存的学徒更是大喜，以为找到东西，那我们就是无辜的，我们就能幸免了。不管怎么样，起码能包住小命。嗤……”

    老爷子自嘲的笑了一声，拉长语调说道，“现在老夫是知道了当时我们是多么的天真，码头仓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又是当事人，怎么可能让我们活下来？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趁着黑袍男子检查箱子里的东西的时候，仓库管事突然叫人将我们和死了的几个学徒，以及刘完一起给沉到江里去。他不光是要杀人灭口，还要毁尸灭迹！啪……”老爷子狠狠的拍了一下案几，须发皆张的大声说道。

    “仓库家丁的动作很快，看来他们很早就准备好了东西，根本就没有让我们活下去的打算！黑袍男子刚刚进去查看赃物，外边的几个家丁不管我们被打残了，根本无力反抗，更无力逃生，将我们用做了法的红绳给反绑起来，这是要我们死后连灵魂都难以逃脱啊!”

    老爷子愤恨的拍了拍案几，“我们被塞进蒲包里，加上大石，准备将我们给沉到水里去喂鱼。当时老夫都绝望了，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了。可是也许是老天，看不过眼，又或者老夫真的是命不该绝。这时，又有几个家丁出来帮忙，老夫在这群家丁里看到了一个人……”

    老爷子抬头看向大堂外的天井，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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