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珺见容婉穿的朴素至极,不解问道,“阿姐,你怎么穿的这般素净,站在人群中也实不打眼。”
容婉顿了顿,遂即笑着道,“大隐隐于市,枪打出头鸟,这宫宴之上,达官贵人之多,为免冲撞,还是低调些好。”
容珺一顿,瞧见她笑着眨了眨眼睛,容珺便知道了容婉的意思,似懂非懂道,“原是这样,那我不要做出头鸟,我去换衣裳。”
说完,不等戚氏说话,她便带着绯烟赶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去换衣裳。
这样一来,穿的分外亮眼的便是戚氏了,怎么说,戚氏也将近四十岁,身边没有了容珺,她自然也不好抢了她们两人的风头,遂即黑着脸,又回到了正院去。
洛景钰在一旁冷眼观着,见人都走了干净,这才笑着摇摇头,看着容婉无奈道,“你啊,就是个机灵鬼,从小就是。”
容婉郁闷,有这么夸人的么?
可还被说,容婉便是被洛景钰这般从小夸到大的,只不过等长大了之后,便没再听过这般的夸赞之语,这么一听,倒是分外感慨,好似是回到了幼时那般无忧无虑的时光一般。
也不过是片刻,容婉便回到现实中来,对着洛景钰抱怨道,“母亲一心想将阿珺嫁入高门大户,可是高门大户里的规矩何其多,依容珺那般软绵绵的性子,根本不适合在深门中生活。”
洛景钰赞同的点点头,他同容婉一致认为,容珺只要嫁进背景简单干净的门户中才是最好的。只是他们的观点,却不代表戚氏的观点。
他们没再说几句。便见换过衣裳的戚氏同容珺一同赶来,颜色和容婉身上的衣衫有异曲同工之妙。也算是方才容婉所说之话的功劳。
等一众人都收拾妥当,他们这才出了府,一共有两辆马车,戚氏单独坐一辆,而容婉与容珺一同坐一辆,因去宫中,也不好再带婢子,仆从也不过是两个车夫而已。
而洛景钰最近倒是很少坐马车,一般都骑着马。
于是就这般到了宫城外。马车和马不能进宫,都停在了宫门外面,他们来过宫中,也对其中的事熟悉些,因此四人便进了宫门。
因着此次是萧玄青献礼,为着都能看见,便没再将男女隔开,而是各家同各家坐在一处。
当今圣上同荀皇后坐在上首,而在圣上的左手边。坐在案前的是太子和戚嫣然,虽然戚嫣然并非是太子的正妃,但鉴于她为太子生下了第一个儿子,还是够格陪坐在太子的一旁。
而在荀皇后的右手边。则是千里迢迢从封地赶过来的萧玄青,两年不见,为人看起来倒是成熟稳重了不少。至少同那个在京城内只会隐藏自己野心的萧玄青多有不同。
如今看起来倒不是装作没有野心那般,而是让人看上去根本并无野心。只想做当今圣山的孝顺儿子而已。
容婉摇摇头,若说萧玄青没有野心。她第一个不信,哪有一个没有野心的皇子会千里迢迢带着自己的妻子儿子,从封地赶过来,只为了表示对当今圣上的孝心的。
宴会开始,歌舞升平过后,萧玄青这才站起身,慷慨陈词的表达了自己这几年在封地对当今圣上的思念之情,以及得此宝物就赶紧想着要将宝物送到当今圣上手中。
至于是什么宝物,萧玄青拍拍手,便令人带了过来。
全场都静了下来,且看萧玄青到底献上了什么宝物,需要不惜长途跋涉也要到汴京城来献宝。
等萧玄青拍了拍手后,当今圣上也微微侧目,看的出来萧玄青自从进京一来便没有告诉当今圣上此物是什么,以至于圣上也尤为好奇。
等几个侍卫抬着一个看起来四四方方的物件,上面盖着大块红布,将那物件给藏的严严实实,从人群之中走到中间的空地之上,也不能被人窥见全貌。
那几名侍卫将那物件轻轻放下,这才悠然离场。
容婉看向一旁洛景钰问道,“兄长,你去迎接宁王殿下时,也未看见他要献的礼么?”
洛景钰看了一眼容婉,无奈的摇摇头,道,“宁王殿下将这方物件藏得十分严密,莫说得知,就是看上一眼这红布,都是难上加难。”
这么说来,萧玄青的保密工作做得简直不要太好。
容婉回过神,看向场上的那物件,萧玄青已然离席,站在宴席中央,面对着上座的圣上同荀皇后,轻轻的作揖,勾唇笑道,“父皇,我如今便将这谜底揭开,您可看好了。”
说完,一手将红布掀开,露出里面的景象。
红布一落,全场哗然。
眼见面前是一个四方的用生铁做成的笼子,而在笼子里面,则是有两个庞大的生物,头部的羽毛皆是白色,缀有褐斑,上身基本呈灰褐色,而****雪白,尾部也是纯白色,而它们的爪子,都是纯白如玉。
是海东青,容婉曾在杂书之中看到过,“女真东北与五国有邻,五国之东临大海,出名鹰,自海东来者,谓之海东青。”
而海东青则是以纯白的玉爪为上品,因此,萧玄青所献的这份大礼,倒是值得大张旗鼓。
果不其然,当今圣上看到这对海东青之后,眼睛微微眯起来,嘴角也轻勾一份笑意,甚至走下台来仔细看了这对海东青,一边看,一边夸赞甚好。
萧玄青见当今圣上欢喜至极,心中自然也十分高兴,那一份笑意映在他的眼中,还是轻声道,“父皇喜欢就好。”
而在座的其他几位皇子的心情就可想而知了,谁都知道海东青难寻,上品的海东青更是难寻。可偏偏被萧玄青得到了玉爪,以后他的风头无两。怕是唯有太子能和他并肩比拟。
太子背对着当今圣上的脸色稍稍有些难看,被自己的弟弟风头盖过自己。心中的不喜心情可想而知,可他偏偏只能对圣上笑脸相迎,不然扰了父皇的兴致,吃不了兜着走的可是他自己。
因此就算再违心,他脸上的笑意只能丝毫不减。
周围群臣纷纷恭贺当今圣上是有福气之人,能得此对海东青乃是天下之福,顺带歌颂了一番萧玄青的孝心可表天地。
容婉环视着周围所坐的官员,瞧着他们一个个的脸上堆砌起虚假的笑意,心中也替他们感到悲哀。只是在现今的这个朝代,圣上占有绝对的生杀大权,自然无人敢违逆他的意思,且处处恭维,才显得圣上十分高大。
若非此时还算是个太平盛世,这个圣上又能撑上几年呢!
容婉敛了眸,不再看场上的是是非非。
海东青被观看之后,圣上便命人将那海东青给抬了下去,宴会继续。方才跳着胡旋舞的舞姬们又一次上场,重新歌舞升平。
方才众大臣的愉悦都回复平静,海东青看看便可,又不是自己的。这一会儿,就忘却了方才那份大礼,倒是容婉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这一次,又让萧玄青的风头劲了。
萧玄青这一次到京城绝非是送海东青这般简单。顾及还有别的什么阴谋。
容婉想到这里,微微抬头。看着坐在上位的陛下看着底下的舞姬,如痴如醉,怡然自得的模样,却又不禁的摇摇头,当今陛下已年近五十,因着操劳国事,头发也花白了,且今日看着竟透露着些苍白之色,容婉隐隐觉得,萧玄青这次回京是想要做些什么。
这一曲舞刚完,还未看另一支舞姬走上前来,便见一个内侍急急忙忙的走过来,却见圣上没空理会自己,只好对圣上身旁的宦者说了几句。
那宦者听完之后,皱了皱眉,还瞪了内侍一眼,仿佛是在埋怨着内侍怎么会带来这样一番不好的消息。
可不满归不满,汇报此事的宦者也能硬着头皮上,因此,便见他往圣上的身边靠了靠,低头耳语了几声。
而这边萧玄青便是一直关注着当今圣上的神色,眼见当今圣上的神色已成发怒的模样,他不禁有些疑惑,不知是什么惹到了圣上。
只不过他很快便得知了为何。
因为那宦官方才退下,便见圣上脸上浮现怒色,甚是生气的道,“都给朕下去。”
那几名舞姬一愣,见圣上的面色已成发怒之状,便知此时她们再不离去,怕是一会儿遭殃的便是她们了,因此,只听圣上说了一句,便纷纷的下了台,瞬间逃了个没影。
萧玄青不明所以,开口问道,“父皇这是怎么了?”
当今圣上却是一脸怒色的看着萧玄青,愤怒的吐出几个字,“都是你做的好事。”
方才圣上还对萧玄青夸赞的很,此后完全逆转过来,官员还不知为何,只能一愣一怔的看着萧玄青接受圣上的怒气。
萧玄青有些不解,他方进京,除了送父皇一对海东青之后,便没做过其他的事,想到此处,他不由得皱了皱眉,依父皇这么大的火气,难不成是方才的那对海东青出了事?
想到此处,萧玄青心中不由咯噔一下,那海东青从封地来到汴京,他一路上细心照顾,也没出任何差错,在宫中又能出什么差错呢?
但看陛下的怒气,他就知道,此事并非那么简单。
因此,萧玄青深深作揖,诚惶诚恐道,“儿臣不知,还请父皇明察。”
当今圣上冷哼一声,同方才面上的笑意截然不同,更显得怒不可遏,“那海东青你是怎么喂的,竟然有些奄奄一息了。“
萧玄青一怔,心中更是不解,方才还好好的海东青,怎么刚离开不久,便又归西了,但是在圣上的圣怒之下,他还是连忙朝着当今圣上距离道,“这一路海东青都由我亲自照顾,不肯假借他手,又怎会突然就奄奄一息了?”
圣上看着萧玄青冷哼了一声,“你问朕,朕还想问你呢!”
海东青的寓意十分好,可是奄奄一息的海东青却是十分不好,也难怪当今圣上会此生气,因此,他一拂袖子,便舍下一堆官员,以及他身旁的荀皇后,自己一个人独自离开了。
而萧玄青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还没有反应回来,皱了皱眉,不知该怎么挽回。
倒是太子,看着这番局面,心中不由窃喜,顺道在心中将萧玄青鄙视了一番,这才离开案几,走到萧玄青的身旁,似安慰一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一副劝慰的面貌道,“父皇方才得到海东青那般高兴,如今猛然又失去了,心中自然也有些失落,等父皇静一静,也许就不会再生你的气了。”
当着外人的面,太子和萧玄青还是两个友好的兄弟,不至于撕毁脸皮,因此无论太子说的话有多虚假,萧玄青也应了,十分谦卑道,“既然如此,还望兄长躲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
太子笑着道,“那是自然。”
而当今陛下扫兴而归,他们这些官员以及家眷定然不好在这里继续庆祝,因此,太子便遣散了在座的官员,让他们出宫回府。
当然,出了这件事,自然也不好在这里待下去。
容婉站起身,随着洛景钰同戚氏与容珺一起离开,既然萧玄青又出了这般事,容婉自是高兴,只不过那海东青无缘无故竟然奄奄一息,倒是真的下了血本,
而看萧玄青不顺眼那人,到底是怎么将方才还活蹦乱跳的海东青给弄得奄奄一息的。
容婉回到府中之后,心中的一块大石才算是落了地,毕竟萧玄青糟了这件事,完全没有时间来理会她了。
而此事过了两天后,荀湛也终于回京,且将江南一带的贪污之案都给查了清楚,贬官罢官的折子早已上了过来,那些官员下马,吏部自然也有新的调令下来,去补那江南的空缺。
虽然经过整顿,可江南地区富庶,自然也算是肥差,因此并不愁并无官员补缺,倒是应该发发愁,人多的都有些挑不过来了。
而荀湛的归来,自然也将这几日汴京上空的阴霾给弄破一个出口,让外层的阳光照进来,而那日表现的十分生气的圣上,倒是又变的如沐春风起来。
而萧玄青已然住在以前的府邸,那日宴会萧安炎感了风寒,不宜外出,因此慕容玉华便待在府中细心照料,而等过两日萧安炎的病情好转了些,她这才想着应该登门到昌平侯府拜见父亲母亲了。
自然,也要拉上萧玄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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