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亦可欺 第二十五章 谢天谢地

    万佛寺下，大地崩裂，一条隐约要化成龙形的巨大灵脉横亘在地底深处，浩瀚的灵气如狂风骇浪一般涌动，萧寒打开内天地，废了好大的劲才将这条灵脉截取出来，移到了净土世界之中，当然，现在的净土还无法完全容纳下这条巨大的灵脉，萧寒不得不将它截取出来大部分，放置在第一层地狱之内。

    净土中大变样，灵气更加充沛了，移植过来的各种灵果占据了净土将近一半的空间，沐浴在充沛的灵气之中，闪耀着各种宝光，映着人眼花缭乱。

    总算不用再担心小妮子的伙食问题了，萧寒看着这一幕，心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来到冰心殿，发现心儿已经醒了过来，曲腿抱膝坐在床上，长发如墨，柔顺地披散在肩头，像是瀑布一般遮住了她的肩头和半张容颜，映得半张容颜如同雪一样莹白无瑕。

    “心儿。”

    萧寒在她床沿坐下，轻轻喊道。

    心儿闻言抬起脸来，清澈纯净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精致无瑕的容颜上露出一丝迷茫之色，轻声唤道：“萧寒。”

    “嗯？”萧寒有些担心，感觉此时的心儿有些不对劲，然而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心儿静静地看着他，曾经纯澈明净的眼神，隐约间竟有几分洞彻人心的沉静睿智，但更多的却是茫然，道：“我是谁？”

    她轻轻抬起手掌，后羿弓出现在她手中，黝黑的躬身，莹白的纤掌，看去黑白分明，她道：“为什么我感觉它好熟悉。”

    说罢，她将后羿弓放下，起身下床，赤着雪白的玉足站在殿中，指着周围道：“这里，也很熟悉。”

    浅淡素雅的冰心殿里，白衣如雪，长发如墨，明净而出尘的女孩儿走到他面前，抬起清澈纯净的眸子望着他，轻声道：“还有你，你也很熟悉。”

    她轻轻抱住萧寒，将脸埋在他怀里，呢喃着：“为什么？”

    萧寒已经彻底呆住了，心儿所问的，同样是他一直疑惑的，他猜测与神祗孕育成形时融入的净魄神光有关，无论是净魄神光融入了五行神光里，成为了孕育神祗的根基，还是净魄神光逆夺造化，取代了神祗而出现，似乎……心儿，都和冰儿脱不了关系。

    可是，萧寒该如何告诉她？

    告诉她你其实不是你，你只是一个人的灵魂片段？

    蓦地，萧寒浑身冰凉，他一直不愿驱除净魄神光，是因为认为净魄神光是冰儿魂魄所化，留着它，也许日后为冰儿重聚魂魄可以用到。

    换句话说，重聚魂魄，是将消散的魂魄重新凝聚，若是魂魄还有残余碎片未曾消散，以此为源自然更容易，但是如果未曾消散的灵魂碎片变成了另一个生命呢？

    是否一个生命的复生，要以另一个生命的彻底消逝为代价？

    萧寒沉默了。

    “萧寒，你怎么了？”

    心儿抬起头来，看着萧寒惨白的脸色，有些疑惑地问。

    萧寒没有回答，只是忽然又将她拥住，不过这次，心儿脸红红地挣开了，她后退了两步，眸子睁的大大的，望着萧寒，道：“我记得了，你杀人了。”

    “呃……”萧寒无语，顿了顿，道：“我答应你绝不在乱杀无辜，但是也只能保证不乱杀，有些事情不是我想要避免就能避免，我不杀人，就要被人杀。”

    心儿睁大了眼睛，道：“为什么？”

    萧寒有些头疼，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这个问题，心儿又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因为我抢过他们的东西。”

    “那你还给他们呀。”

    萧寒：“……”

    他暗道生命源泉早已被鬼王泣冤带走，去哪还啊，而且就是在他手上他也不可能还回去啊，没有生命源泉如何让冰儿的肉身保持生机？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萧寒一定骂那人脑残然后一剑挥过去，不过心儿这么说，他自然不可能如此做，她似乎真的和冰儿有关，但心性却天真纯稚如同孩童，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并不奇怪。

    想了想，萧寒道：“那件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不能还，而且已经用掉了。”

    “哦……”心儿想了想，又道：“那就跟他们说已经没了呀。”

    “……”

    萧寒决定还是不要在跟她说下去比较好，他拍了拍心儿的脑袋，道：“我有事要做，你乖乖呆在这里，不要出去。”

    心儿扁了扁嘴，“哦”了一声。

    萧寒离开净土世界，发现东方红日已经升起，三派联盟预计于落日十分到达烈焰魔宫，萧寒不在乎那些人死活，但如果三位仙境强者的生命之能还不够生命源泉彻底凝聚，还要这些人来补充，所以能不要让他们死去还是不死的好。

    且，烈焰魔宫似乎是传承了火皇的道统，而火皇又很可能就是隐藏在烈焰仙莲中几乎害的萧寒万劫不复的那缕残魂，这种大仇萧寒怎么会忘记，如果烈焰魔宫能引来火皇更好，如果不能，好好研究一下烈焰魔宫的修练功法，总算是对火皇多了一些了解，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胜，在此之前，烈焰魔宫还是利用价值。

    萧寒不再耽搁，展开修罗天翼快速向烈焰魔宫赶去。

    三派联盟共赴烈焰魔宫，与萧寒决一死战，这则消息早已传遍了洪荒，无数人争相前往烈焰魔宫，想要目睹这样仙神境界的大战，然而浩瀚洪荒，何止万里，想要短时间内赶到基本是不可能的，只有一些距离很近和修为高深的修炼者才能在决战之前赶到。

    三大仙神境界强者、超过五十位极道强者，一路御空而过，强者气势如怒涛一样席卷天地，朝大陆北方滚滚而去，整个洪荒都被震动，此战天下瞩目，极可能要改写当今修炼界的势力分布。

    三派联盟若胜，则继续屹立与洪荒修炼界巅峰，而若是萧寒胜，则三派彻底瓦解，萧寒将君临天下，如当初的林岳南一般，震慑八方。

    而此时，林振南、林海南两兄弟也在从终南山出发，携帝器夺天造化钟赶向烈焰魔宫的途中。

    秦岭深处，蛙祖洞府中响起一声长叹：“一手乱天，一手补天，希望……真的是他啊！”

    悬空妖境，中央龙殿里，垂垂老矣的老人浑浊的双目仿佛洞穿了虚空，望着烈焰魔宫方向，自语道：“若是他，则还有一线生机，若不是，神女如何再以一己之力挽天？顺天盟休矣！”

    东海深处，明玉遥望远空，叹道：“风波难止，当溯源止波，亦或任它横空，开启洪荒动乱序曲？”

    在她身侧，清秀女毫无生机的身体躺在寒玉床上，七彩晶光流溢，绚烂耀眼。

    剑峰之地，一团火光静静地悬浮在黑暗之中，冷声道：“萧寒当死！”

    两道目光洞穿了虚空，另一个虚弱的声音道：“他是一口锐利的好刀，只要能将之掌握在手中，即便曾被其伤过又如何？用的好，他将是我们对付顺天盟的最佳利器，你难道忘记了我等自上古残喘至今，为的是什么了吗？我意已决，不惜一切代价，拉拢萧寒！”

    那团火光里传来一声冷哼，不过却不再说什么了。

    “你虽然受伤，但却带来了火皇剑，更发现了萧寒身上的真正价值，和这些相比，一点伤势算得了什么，我已遣剑秋鸿前往烈焰魔宫，必要时助萧寒一臂之力，只要能拉拢萧寒对付明玉，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明玉？那位顺天盟之主？”火光之中，一道小小的身影渐渐清晰，正是隐藏在烈焰仙莲之中的那缕残魂，嘲讽道：“你枉为帝皇，竟连一个女子都对付不了。”

    剑峰之地的存在并不动怒，反而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之中流露出一丝难言的怅惘：“女子？我等自负天骄，却落得这么苟延残喘的下场，不就是拜当初那个女子所赐么？”

    火焰小人冷哼了一声，道：“若不是轩辕布下的后手，只凭神月一人，如何能逆转局势……”

    “好了好了，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的岁月，再争执已经没有意义了，洪荒封印已经被林岳南启动，十年之内，我等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一切都等远古仙域中落幕吧。”

    ……

    烈焰魔宫坐落在一座火山上，周围草木稀少，天际残阳如血，照着孤零零的火焰，显得有些凄凉。

    天空中远远地传来怒涛一样的波动，滚滚而来，三大仙境强者为首，超过五十位极道强者来袭，可怕的波动如汪洋一样席卷天上地下，一些早已等待在远处想要见证一场旷世之战的修炼者纷纷骇然，远远地向后退去，唯恐被波及。

    “萧寒何在？”

    超过五十道身影悬浮在天空之中，恐怖的波动便是从这些人身上散发而出，远远地扩散开来，如怒涛席卷，令天地变色。

    赵棋苑看着来袭的三派强者，脸色充满了苦涩，烈焰魔宫失去了仙境强者镇守，魔道巨擎的身份已经名存实亡，如果不归顺萧寒则必死，但归顺萧寒之后，似乎结局也没有多么大的改变，三派联盟已经到来，而萧寒依旧不见踪影，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萧寒为了避开三派联盟，已经将烈焰魔宫当作了弃子。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萧寒不在，三派联盟都不可能放过烈焰魔宫！

    “如果没有封灵血印多好，还可以再次归顺这三派联盟……”赵棋苑心中暗叹，只能硬着头皮御空而起，喝道：“殿主另有要事，而今不在，诸位如果有事，可以待我家殿主归来。”

    三派联盟中，为首三人中，一个身穿八卦道袍的老者皱眉道：“殿主？”

    “不错，洪荒已经没了烈焰魔宫，只有冰心殿分部青龙分殿！”

    “奴颜婢膝，真是有辱我魔道七魔宫之命，当诛！”

    为首三位仙境强者中，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色斗篷里的身影轻轻挥掌，那时一只苍白枯瘦，如同鬼爪一样的手掌，丑陋而吓人，然而随着这只手掌挥动，磅礴的魔气遮天蔽日，滚滚席卷而出，赵棋苑快速躲避，然而还是余波被扫中，口吐鲜血，神情骇然地看着那道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的身影。

    仙境和涅槃境一步之遥，天地之差，果然不是虚言，他已经九次涅槃，然而仅仅被余波扫中，就已经重伤，这让他感到了绝望。

    即便萧寒赶来又如何，能够抗衡眼前这三位仙境强者吗？

    “哼！”斗篷下的身影冷哼一声，再次挥掌，滚滚魔气再次席卷而出，赵棋苑终于绝望，心中大骂了一声“该死的噬魂，贪生怕死，舍弃我等，老子死了也要诅咒你不得好死！”

    人在责怪别人时往往会下意识地忽略自己身上同样的错误，就如萧寒之前在截取万佛寺的灵脉时鄙夷万佛寺截取他人灵脉一般，赵棋苑在咒骂萧寒时显然也选择性遗忘了自己贪生怕死归顺萧寒的事情了。

    不知道是不是赵棋苑的咒骂产生了作用，他听到了一声冷冷的低吟声，响彻天空：

    “红尘入眼，山河成烟，轮回剑诀之————断河山！”

    赵棋苑睁开眼，便见一道耀眼的血色剑柱挟排山倒海之势，从天而降！

    “谢天谢地，老子不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