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赵府对面一座大宅的塔形高楼上望去,发现徐言早就在盯着那个地方了。那里屹立着一个高大威武的人影,项元定睛一看,只觉此人有虎气环绕,威猛非凡。这时他听到徐言一字一顿说道,“是镇国公梁启!”
“什么?!”项元惊讶不已。那梁启已经发现他们了,如果梁启要抓他们的话,不费吹灰之力。项元想到这里,冷汗直流。
但忽然他看到梁启似乎对他点了点头,并没有来抓捕他们。他知道梁启是要放过他们了,当下也不迟疑,向梁启遥遥拱手行了一礼,带着徐言迅速离开。
赵府位于彭城城西,这里是达官贵人的聚集地,住宅大多占地广阔,雕梁画栋,宏伟华贵。项元知道从这种地方逃跑是十分不易的,但他事先做了很多勘查规划,路线也已经经过他的多次试验。
徐言对项元的行动感到十分惊讶,他知道逃跑已经不是问题,只是他依旧很好奇项元究竟如何带他逃脱。
项元腾转挪移,飞身纵越,不一会儿就带着徐言远离了那还十分嘈杂的赵府。徐言忽然惊讶地发现项元带他去的方向竟然是闹市,不由得有些错愕。忽的项元一转向,钻进一条小巷,徐言也赶紧跟了上去。
这是一个废弃已久的宅院,徐言和项元来到的是侧门,门板腐朽,上面的铁锁也已经锈蚀了,门两侧的墙显得十分矮小。项元叫徐言跳过去,而后他也纵身一跃,进入了这座庭院。
徐言看了看,发现这院子里杂草丛生,整个院子都弥漫着一种腐朽潮湿的气息。徐言进来后暗觉奇怪,此宅虽地处闹市,宅院内却不显嘈杂,实在有违常理。徐言看到正厅上挂着一幅画,褪色严重,画面模糊,桌椅还在,也都是腐朽得不能再用。正厅画前桌上有有一个白瓷茶壶,壶嘴有一些发霉的痕迹,说明里面有茶叶茶水——瓷壶是不会发霉的。正厅的门窗等还算完整,迎街的正门和角屋就没那么好运了,全部都破烂不堪。徐言这时才发现原来临街处修了一排房子,而这些房间的墙内都是一层是空的,怪道此宅并不显嘈杂呢。
徐言转过头,发现项元正紧紧盯着那茶壶,不时瞥一瞥那幅已经模糊的画儿,面沉如水,双拳紧握。徐言忽然觉得有些难过,他不止一次见到项元这个样子了。他知道项元心中藏着什么秘密,不能或者不愿告诉他。只是每次都不能分担大哥的痛苦,他觉得十分愧疚。
“小言,我们这几日先藏在这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老爷一定是派林伯护送二小姐和小公子逃离去了。皇帝势必会派人追杀,首先就是从皇城找到些蛛丝马迹。皇都不可能为了这种事儿封闭城门,但却会加派人手排查。我们虽无户部尚书府的奴籍,但毕竟在那儿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有心人一查就能查出我们的情况。”项元道,“我们现在只是逃跑,其他一切都不要理会。这几日我会在城内四处查探的。”
“大哥,我也可以出去……”
徐言刚要说话,就被项元打断了,“不行,你对皇都不熟悉,容易暴露。”
徐言还想说什么,项元却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说了,“我现在去看看情况,顺便带点儿食物回来。这屋子很破旧了,只有正厅西侧的书房还能用,你就先去那里吧。这里一般不会有人来,但你也要小心,不要被人发现了。”
项元脚下用力,就要飘身而起,徐言急问道,“大哥,这座房子是?”
“我家……”
这声音越来越轻,慢慢就淹没在空气中了。
徐言也不迟疑,迅速向书房方向飘身而去。待徐言到了书房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书房还能用了。这个书房从外观上看与这房子是一体的,实际上内部采取了独立的结构设计。利用夹层与其他房间分开,并且装设有防火放水的装置,甚至徐言看到了一个还在缓缓运转的调节屋子里湿度的装置。那装置十分狭长,里面防置了一种特殊的物质并添加一定量的水。这东西十分昂贵,徐言也只是一次帮下人们打扫赵府藏书阁的时候见过。
徐言不禁开始猜测项元的身份,但也只是闪过一个念头,他知道项元不愿意告诉他一定有他的顾虑。
徐言翻开书架上各类书籍,就这样阅读起来。他识字不多,但是天资聪颖,他早已看懂这种文字是如何构成的,又是如何表情达意的。所以现在看起书来虽然缓慢,但却逐渐认识更多的字,也理解了这种学问的精妙之处,不禁暗想,怪不得有那么多天资非凡的人穷其一生精研学问。
徐言正看得入迷,忽然觉得一阵劲风袭来,身体刹那间平移几分,躲避了过去。定睛一看,却是项元回来了。
“小言,你的身法越来越熟练了,这招暗运肌肉达到平移效果的招式可是很难得。”项元笑道,“不过你放松警惕就不对了,眼下咱们是身临险境,不得不小心啊。唉……”
徐言站起身来,道,“大哥,皇城现在情况如何?”
项元看了徐言一眼,“很不妙,武兴背叛了赵府,现在正带着禁军四处抓人呢。而且他将二小姐小公子被林伯护送走的事儿禀报了上去,还把我们二人是林伯的弟子说了出去。现在我们已经是通缉犯了,罪行就是窝藏罪犯。”
徐言低头沉思半晌,“逃跑难度是增加了,但武兴必然会去追击林伯,我们还是有很大机会逃脱的。”
项元闻言苦笑道,“要真如你所说,这事儿还真没多复杂。但是赵府旁边那家有个下人说今天看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带着小公子逃跑,这不是就是在说我们嘛。我真没想到还是被人看到了。不过很不解他为什么会说你是小公子。”
徐言面色一肃道,“大哥注意过我和小公子的轮廓背影吗?”
项元细细看了看,而后忽然脸色大变,“竟然会是这样!竟然会是这样!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赵礼你打的倒是好算盘!”
徐言听到这话,也是吃了一惊,项元一向对赵老爷赵礼十分尊敬,不想今日竟直呼其名。
“小言,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事儿的?”项元脸色阴沉道。
“第一次见到小公子就发现了,那时还没想到赵家会有如此大的变故。”徐言道,“后来有了很多征兆,我本想告诉大哥,但那时他们一直也没和我接触过,我还认为他们不会真的利用这点呢。”
项元一拳打在桌上,发出一声闷闷的响声。两人就这样站着,也不说话,都在沉思。半晌,项元道,“我们只好做好准备被当做小公子追杀了。”虽然这么说,但项元眉头显然皱的越来越紧。
徐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倒是从来没想到赵家会真的拿他来吸引追杀,现在两人陷入困境,倒全是由此事而起。
项元坐在一张老旧的椅子上,眉头紧皱,中指不住敲击着扶手,发出一声声轻轻的“哒哒”声。忽的,他抬起头来,“我们恐怕要在这里多潜伏一段时间了,但时间越长就越危险,我们也不可能在这一直藏着。”
是夜无话……
第二天,项元忽然觉察到一丝危险,但细细探寻这种感觉却又消失了。项元飘身而起,轻轻落在屋瓦上,匍匐身形,四顾查看。
“六识敏锐,还带着一丝先天的灵觉。果然天资不凡,不愧是他的儿子!”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阁下是谁,阁下功力高深,不知是哪位前辈?”项元打了个江湖腔,他已经明白此人不可敌。
恰在此时,徐言从书房中闪身而出,他方才正在熟睡,并未察觉来人。徐言尚未在院中站定就看到项元冲他招手示意他躲进屋中去。
“果然是赵烨那小子!赵烨,舅舅在这里,为何不出来相见?“这时,那人已经出现在院墙上,身姿飘逸,正是镇国公梁启。
项元向前一步行礼道,“不知国公来找我二人所谓何事?国公既不打算抓捕我们,今日而来,又是所为何事?”
梁启大有深意地看了项元一眼,暗道这孩子十分聪颖。
“赵府护卫长变节,而今又在协助抓捕与赵府相关的人。你们俩藏身此处虽十分巧妙,但既然我能想到,想必知道你身份的人很快也能想到,尤其那赵府护卫长。”说道这里,梁启飘身而下,右臂微微挥动,“你们应当尽快从彭城逃脱出去,虽然凶险,却好过在这里坐以待毙。”
项元行了一礼,“国公说的是,我二人也正在伺机逃出去,只是现在彭城各个城门都在严查,只怕不好脱身。”
“这事儿我不便直接插手,你二人自己想办法就是。”梁启道,“怎么?世侄不出来见我一见?”
门内徐言听到这话,正要从房中出来,却听到项元道,“烦劳国公挂念,只是小公子此刻身份十分敏感,只怕见了国公会给国公带来不少麻烦。”
“哼,不愿见就不愿见,我梁启何时怕过麻烦!行了,此行该说的已经说了,你二人一路小心吧。”梁启说完这话,转身就待离去,却听得门外小巷中传来一阵笑声,立时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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