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灵音赶到三厢馆,原本一团糟的战斗场已经被人清理干净,锃亮的地板都能将人影照出,血迹无处可寻。老夏一如往常,窝在帐房里算账,见玉灵音回来,赏她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早安!”
玉灵音接受不了他态度得大转变,“老夏,没人告诉你,你的笑容很虚伪吗?不会又有事情相求吧?”
被损一顿的老夏对她的话毫不介意,笑得依然灿烂,“非也!非也!我笑是因为你救了辰商公子,我心里高兴啊!”
玉灵音立刻澄清“你误会了,我不是故意救他的。”
老夏听完,笑容顿时消失,“以后这种话不准乱说,听到没有?”他谨慎得来回看着,然后小声道,“辰商公子对你很是好奇,为此还问了我好几回你的来历,都被我迂回挡住了。但我知道他肯定还会继续追问你的,所以趁现在他没找你麻烦,你赶紧离开这里吧。最好永远别来。”
玉灵音蹙眉,“老夏,你眼光忒不济,这种没有良知的主子只有你会跟!赶紧策反吧你。”
老夏脸都气白了,立刻起身去了后院。玉灵音又道,“我说的不对吗?那个辰商,除了长得好看外,真没啥优点了,一肚子弯弯肠子,满脑子坏水……”
老夏从后院回来,手里多了一把笤帚,边追玉灵音边骂,“不准你侮辱我家主人。”
玉灵音笑嘻嘻得转来转去,老夏累的气喘吁吁,就是碰不到她的一片衣角。玉灵音闹够了,问起正事,“追明去了哪里?”
老夏冷哼,“死了,被人抓走了!”
玉灵音被吓一跳,“不可能,你骗我的吧?”送辰商走前,她明明看到,追明占了上风的。
“不信?”老夏扔给玉灵音一块蓝宝石,“这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东西,血还没干呢。”
这快蓝宝石是上次追明带玉灵音去九重地的时候玉灵音从墙壁上抠下来的,玉灵音生气后,将它扔到了他身上。本以为他给扔了呢,现在看,他是一直带在身上呢。蓝宝石已经被打磨过,正发着湛蓝湛蓝的寒光,寒光中,露出点点暗色血迹。玉灵音嗅了嗅,血迹的味道就是追那明独特的紫阳泉檀香。
玉灵音愣了片刻后,猛地冲出了酒馆,心中唯有一个念头,追明,你不能死。老夏在后面追着她,“你个傻丫头,想什么?”
玉灵音停止了脚步,却没停住外溢的悲伤,她的眼圈已变红,涩涩地说,“我不信他就这么死了,我得去找他。”
老夏道,“昨晚行刺的那个人叫申长行,是禹九的八师兄。”
玉灵音先是一愣,继而想道,玉虚门的人为什么要帮姬仲武杀辰商?他们达成了什么联盟?有何目的?禹九,禹九呢?他现在在哪里?他也是帮西陵的吗?她越想越乱,理不出任何头绪。只觉得手心里的蓝宝石越来越重,越来越烫,“申长行把追明带去了哪里,你可知道?”
老夏道,“往淇水的上游去了。”
玉灵音片刻也不耽搁,直接飞入高空。追明,我来救你。
寻找追明,对于玉琢音来说,难度并不是很大,这全拜他血液的特殊气味。她运起全部妖力去感知,小半日后,她就感知到了他。这一段地飞行,让她心里明镜了很多,追明是谁?傲笑九天的金翅大鹏鸟,与通天魔主穿云海,过千山的大荒第一灵兽,怎能被申长行杀死?她真是激动地乱了分寸。
追明和申长行在打斗,交错的灵力有着劈山蹈海的威力,飞沙走石,高大参天的杉树遭了秧,拦腰折断,发出咔嚓、咔嚓的断裂声,烟尘更加弥漫。鸟儿,兽儿早躲得没了影,只有几只胆大的鼹鼠磕着瓜子下赌注,它们赌这场战斗谁会赢。
追明虽然没死,但情况却不容乐观,伤口发出的剧烈疼痛让他几乎握不住手里的刀。较之追明的外伤,申长行也好不到哪里去,嘴巴里时不时溢出一口血,他受了严重的内伤。他们可以说是两败俱伤。玉琢音很不明白,辰商那货都走了,他们再打还有什么意义?握手言和多好?何必急于一时?
追明手里的短刀还是被申长行给震飞了,玉琢音惊呼,没有武器,他的小命不保啊。事不宜迟,把追明救走要紧。申长行步步紧逼追明,追明边躲边退,直至退到了万丈悬崖边。谷底嶂气腾腾,弥漫着数不尽的巨毒,这要是掉下去,不被摔死也得被毒死。玉琢音没有现身,依然躲在暗处,急速飞出手心的蓝宝石。
心随意动,蓝宝石追着申长行的致命之处而去。申长行已经受了内伤,她无需用全部妖力,只需三成就能将他彻底打倒。载着妖力的蓝宝石快如闪电,划出优美的弧线,瞬间就到了申长行的身前。玉琢音以为偷袭成功了,刚想窃喜,却听到“啪”震耳欲聋得一声响,蓝宝石被打飞了。
糟糕!对方也有帮手!自己实在是太粗心了,竟然没有察觉。
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震惊了追明和申长行。尤其申长行,杀气凛凛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温柔。他不自觉得将目光扫向远处的一棵大树。
追明嘴角勾了勾,眼中也出现了柔情,看了看玉琢音躲避的巨石方向。俩人这低眉的一转,都已经明白了,他们的女人来了。帮申长行挡玉琢音袭击的就是许久未露面的彩媚。彩媚忧虑的很,一个是她百般唾弃的“旧爱”,一边是新晋的新欢,她不想帮申长行都挺不住手啊。
因为刚才的一次失手,申长行错失杀掉追明的最佳时机。这一刻的缓冲,让追明受益匪浅,他已经重新调整了战局。申长行只得重新部署,他虚晃一招,明着朝追明袭击,暗里却去追玉琢音。追明大惊,赶紧去补救。申长行猛然回身,手里的乾坤剑狠狠得刺穿了追明的胸膛。
因为疼痛,追明双目沁出血迹,他仰天狂笑了几声,没有丝毫退缩,反而一步步得逼近申长行。
申长行冷冷一笑,嗖一下,抽回了乾坤剑。追明咬着牙,嘶叫了一声,然后道,“神君,你就是杀了追明,也无济于事,你已经无法回去玉虚门了。”
申长行的神色巨变,追明的这段话像枚毒刺狠狠剜开了他的心。从前,他总是安慰自己,师傅不疼爱自己也没什么,只要自己尊重他就可以。同门冷落他也没什么,他会更加努力。就在他失意落寞时,有个烧火丫头雪绒主动招惹了他,对他好,对他百般温存。在她这里,他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一种东西,自尊。雪绒告诉他,他在她心里最珍贵,比天上的月亮都珍贵。
他相信了,他柔软的心上被她种上了一颗小树,枝繁叶茂,将他的整颗心撑的满满的。他对雪绒动了心,有了爱,视雪绒为生命。雪绒脑后神锁,他为了劈开神锁,去玉虚门的奉天殿盗开天斧。不料被发现,元始天尊罚他挨了九九八一道天雷。滚滚天雷几乎要了他的命,但没有害怕,只有难过,因为他没办法帮到雪绒。只剩下半条命的申长行被煜九送回了自己的房间,雪绒哭的很是伤心,他既心疼又心痛,更多的是对自己的痛恨。若自己不是妖,他是不是可以跟煜九一样,跑到师傅前面撒个娇,就能得到开天斧呢?
此事之后,雪绒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变化,她很少来看他,很少对他甜言蜜语,有几次还对他发了脾气,气的他拂袖而去。数年的冷战,俩人的关系慢慢的疏离了,他再也看不到雪绒那娇俏迷人的笑容了。他以为她一直在生自己的气,气自己没有跟她商量私自行动去盗斧。他觉得自己可以改正,任何事情都可以跟她商量,不再那么武断。他去山外寻到一株罕见的花草去哄他,却看到了笑意盈盈得雪绒正缠着煜九给她讲故事……
他再次见到了她的笑容,只不过不再是为他,而是为别的男人。他捏碎了花草,恨不得立刻将这个女人掐死。原来这个女人欺骗了他,无情地欺骗了他,他将自己一颗柔软的心送给她,她却给了他最狠的践踏。师傅和那些同门虽说一直对他心存芥蒂,但他们从没欺骗过他。疏离就是疏离,而她呢?给了他最明亮的明天,却将他带入最无情的黑夜。
那天,申长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那个地方,因气结在心,无处倾诉,郁郁而倒。病好后,变得更加沉默,师傅、师兄交代的事情不遗余力的去做,他任命了。心中那颗郁郁葱葱的大树尽数燃尽,只留下一颗黑冷的种子。
追明的到来,打开了申长行心中这颗又黑又冷的种子,他选择帮助追明。就是那一念之差,让他走向了如今的不归路。这几日子,他每天都在安慰自己,没有关系,离开了玉虚门没什么大不了的。师傅本来就不疼爱自己。可每当他身体发病、凄惨煎熬时,他心中的恨喷井般涌了出来,烈火般灼烧着自己。
他不甘心!
申长行对于追明的嘲讽毫不介意,回道,“还是管我你自己吧!”
追明身体体力不支,脚下突然踉跄了一下,眼看就要倒下去。追明身体本算残肢,能在乾坤剑上支撑这么久,着实不宜。申长行的乾坤剑再次逼来,若他得手,追明必死无疑。
玉琢音再躲不下去,从巨石后飞扑出来,抱住了追明摇摇欲坠的身子。她抱着他滚了出去,差点就滚下悬崖。她救了追明,可追明的脸色并不好看,语气也很硬,“谁让你出来的?”有点责备的意思。
玉琢音抱怨,“喂!别这样,我这是救你呢。”
追明知道申长行还会来,装着与玉琢音说话,“哼!若是真心救我,早该出来了。”
“现在晚了吗?”
“都快死了,你说晚不晚?”
玉琢音急着道歉,“好吧!是我不对,下次,下次我肯定早早就救你,如何?”
追明苦笑,还想有下次?这女人可真够狠心的。不过,有这丫头在,无论多危险、多艰辛的情况都让人紧张不起来。申长行又出招了,追明刹那间睁大了双眼,用力推开趴在他身上的玉琢音,抬腿踢向申长行的手腕,乾坤剑被踢向远处,扎进了远处的石壁。没了武器的申长行怒起,以身为掌,往追明的前胸狠狠击去。
精疲力尽的追明已经无法避开这一掌,狂喷一口血后,跌落下了悬崖。这一刹那实在太快,玉琢音根本无法出手相救。这一掌,申长行动用了全身的灵力,追明不死也会重伤。此处悬崖有数百米高,就算击不死他也能摔死他。另有谷底的毒虫毒气,步步都是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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