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追明又发病昏倒在泥沼中时,玉灵音确定了一件事,对于这位玻璃美人灯,她得谨言慎行。否则,稍不留心,他的小命就得被自己逼死。这杀人的罪名她可担不起。
玉灵音将追明背回洞里,把他的窝重新铺好,开始唠叨起来,“首先声明,我没嘲笑你的意思。”她来回晃悠了几下他的四肢,只觉软如絮棉,没有一丝生机,“你这身子实在太弱了,哪里有金翅大鹏的样子?简直就是小家雀吗!”
追明这次复发的症状与上次的刚好相反,是心里冷,外面热,面皮滚烫滚烫的,心里却如坠入冰窟一般。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裹着被子,围炉取暖。或者,抱着玉灵音也可以,她的怀抱,暖如三月之风,软如九天之云。由她能抱着自己,就算身痛如绞,也是置入天堂。他幻想着她,身体不自觉得朝她靠近。
玉灵音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捏了捏他的腿,惊讶道,“你很热?”他流的汗已经将他衣服沁湿,玉灵音立刻决定,“恕我失礼,你身体太烫了,我得帮你把衣服脱了。”她手脚麻利得帮他褪去了上衣。她又道,“手拿开些,你这样我没法给你脱裤子。”
追明死活不肯撒手,玉灵音使劲地拽,“你松手啊!”
追明拽的越发紧,双肩因为用力过度开始颤抖起来,玉灵音这才明白过来,“哈!我知道了,原来你在害羞!嘻嘻,算了,我不脱你裤子了。”
可追明已经被脱得只剩下了裤子,他拼命得阻止,却又无力可施,确实很难过。这可真是个折磨人的小妖精。没了上衣,他冻得真打冷颤,只得将希望寄托于火堆上,便努力得往火堆爬去。他实在太冷了,每个眼睛中均跳跃着一簇生机旺盛的火苗。
玉灵音关切的问,“你是觉得有火太热了吗?”
追明动动嘴唇,却发不出来声音,需要火堆的欲望越来越强烈。玉灵音赶在他爬到火堆前,麻溜的走过去踩灭了火堆。做完‘好事’的她问追明,“火灭了可好些?”
追明泄了气,停止折腾,双眉紧锁得背过脸去向洞外,他真的不想理她。
外面又下雨了,好不阴冷,玉灵音很有爱心,善解人意的问,“你在想什么?”
听到她这么说,本已经放弃挣扎的追明又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心里暗暗的想,世间最残酷的事情是什么呢?他觉得最残酷的事情就是他不想去林雨,却被拉出去淋雨。
玉灵音道,“莫不是想林雨?”猜中答案的追明有种中奖的喜悦,此刻的他除了苦中求乐,还能做什么呢?玉灵音说干就干,拽住追明的腿就给拉到了洞口,小风飕飕,玉灵音打了个喷嚏,“这里太冷了,我淋不惯,还是在洞里看你吧。”
追明的外热将落到身上的雨水瞬间蒸干,玉灵音没奈何,跑到洞里将她做饭扇火的蒲扇拿了出来,给追明扇起来,“你的身体越来越热了,我帮你散热。”
如在寒冷极地的冷又加了移动的风,当真是雪上加霜。追明心里咬牙切齿只有三个字,他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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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玉灵音累的虚脱,她足足给淋浴的追明扇了一夜。天亮时,追明的‘烧’退了,玉灵音又忙不迭地将把追明弄进了山洞,并帮他把衣服穿上,火堆重新点燃。消停后,玉灵音早累趴到了,找了个暖和干爽的地方睡了过去。
玉灵音一觉睡的酣甜,再一觉醒时,日头已经过半,洞里空空如也,追明不知所踪。玉灵音翻个身,跑了出去,只见洞口垂下了数道丝绦,悠悠荡荡,很是飘逸。抬头往上看,山入腾云,渺渺似烟,追明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你睡醒了?”
玉灵音点头,“睡醒了。你在干嘛呢?”
追明拽住藤条从云中现身,跳了下来,衣袂飘飘,真是难为他,能将只有一条腿的裤子穿出优雅之味。他怀里揣着数朵香菇,“踩点的时候,正好发现的,咱们正好换换口味。”
玉灵音接过香菇,“咱们可以离开了?”
追明点头。算下来,她俩被困在这个有毒的悬崖底将近半个月了。玉灵音受了毒侵,日日喝蛤血解毒,好的差不多了。追明呢?伤得实在太重,旧伤新伤一大堆,让她很是不放心。不过,看追明今日的气瑟,他恢复得很不错,比她预料中好的快多了。
原来,追明被玉灵音那种颠倒黑白的疗法刺激下,以毒攻毒,反倒找对了疗伤的方向。从前,每次复发,他都顺应心里感受,热了去泡冰水,冷了就围炉而卧,心里舒服了,病却丝毫没有好转。玉灵音这个庸医误打误撞得总算是做了件好事。这病人亏得是追明,若是普通百姓,估计早就被她折磨死了。
两次正确的疗法,让追明的身体轻简不少,醒来后就出去踩点找出去的路了。追明道,“雨后的藤条长得很快,刚我顺着藤条爬上去看,已经爬到了半山腰,相信不过半日,就可以爬到山顶。等它爬到山顶,咱们就可以攀着它上去,离开这里了。”
玉灵音道,“半日?只需半日便可?”
追明道,“嗯!”
再要半日便能离开了啊!
追明用手指敲了下玉灵音的额头,“发什么呆呢?还不赶紧去打水做饭。”
玉灵音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回话,匆匆离开去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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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日光景,玉灵音坐不住了,独自一个人慢慢的溜起墙根来,把居住了半月的山洞和崖底看了个遍。追明道,“你不休息会?一会爬山可需要很大的体力。”
玉灵音走了回来,散尽力气坐了下去,学着追明闭眼养神。可是,她可不如追明那般心静如水,不是翻身打滚,就是蹲在穿山甲洞前,哀怨叹息。追明仔细听,才发现她嘀咕的是,“小女子乃轩辕门老三,因救人掉入悬崖,占了各位山甲神的府邸,吃了山甲神的肉身,这实属无奈,希望各位小爷莫怪罪。要是您非要怪,就怪追明好了,我就是因为救才来的这里。”
追明冷不丁得笑出声。玉灵音立刻问,“你笑什么?”
追明道,“我没笑啊?”
“明明就有。”
追明也不与她争执,说道,“你喝了那么多蛤的血,吃了那么多蛤的肉,是不是更应该祭奠一下它们?”
玉灵音最害怕蛤了,忍不住踢他身上一块小石头,“要去你去,我才不要去。”
追明接着闭眼养神,“吃它们肉、喝它们血的又不是我,我干嘛要去?”他想到了什么,挑了挑眉头,“听说,这群蛤最喜欢伺机报复,小心它们成群结队得去找你……”
“行了!别说了!我拜还不成吗?”
玉灵音磨蹭着去了洞口,真诚得跪着,“多谢各位蛤神舍血救我,玉灵音赶紧不尽。”因为玉灵音近十日的猎杀捕捞,崖底的蛤已经少了很多,它们只要听到她的声音,均四处躲藏。此刻却很意外,它们非常躁动,来回得瞎蹦。
玉灵音刚想对追明说这奇怪的事,追明已经掠出了山洞,他道,“崖顶有人在打斗。”“是神族,灵力很不错。”
玉灵音问,“又是申长行吗?”
追明道,“应该不是!申长行没有如此雄厚的灵力。”
玉灵音想想也对,追明将申长行搞了个半死,自己又狠狠得补了一掐,谅他也不敢再来找事了。
追明神色凝重,“我得先上去看看,你在下面等我。”
“不要去!”
大荒里的任何消息对追明来说,都很重要,所以他不能错过任何风吹草动。对玉灵音说了句,“天亮时分,藤蔓就可以长到崖顶,到时候你再上来吧。”说完他就顺着长到一半的藤蔓往上爬去。速度很快,若不是爬藤的身影很不稳,很难看出他是重伤初愈。
他走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能有什么办法?追呗。玉灵音攀住另一根藤蔓也上去了。如追明所料,藤蔓已经长过悬崖一半,剩下一半需要凭自身之力上去。玉灵音剩下的那点余毒已经无关紧要,假以时日便可痊愈。这半段悬崖,还是难不倒她的。几次借力弹跳,很快就上了崖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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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灵音来不及呼吸新鲜的空气,就追到了打斗的现场。打斗的人行如流水,姿态极为绚烂,竟是多日不见踪影的禹九。这家伙总算出现了,玉灵音想打声招呼,却害怕扰了他的神经,没有多语,只站在树影里静静观望。跟禹九对打的人,玉灵音也认识,就是紫莺的哥哥,翼峰将军。
这俩人为什么打在了一起呢?玉灵音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形容秀美的姑娘,觉得她十分眼熟,仔细辨认后,竟然是雪绒?传闻用她的血可以启封华胥琴,不知道是真是假?玉灵音‘嫁’追明的那天,她在追明的怀中,手握兵刃,割破了她血嫩的肌肤。
每次想到这里,玉灵音都会觉得森森恐怖,生来就是血引,雪绒何其不幸
不知何时,雪绒身上的秘密开始不是秘密,至于是何人散播出来的,无从查起也无从可考。一开始大家是抱着猎奇的心态猜度,久而久之,发现这事情并不只是一个传说,而是一桩被掩埋了很久的事实。华胥琴真的存在,找到华胥琴,真的需要血引。人族、妖族和神族都想得到华胥琴,换言之,他们都要找到血引。血引和华胥琴息息相关,它的出世,代表着华胥琴也会不久于大荒。找到了它,华胥琴还会远吗?
雪绒,因为脑后有神锁,一直屈与玉虚门做烧火的丫头,修不了上等的神力,入不了仙籍,碌碌无名。唯独引人注目的便是她的姿色,娇弱俏丽。她的目光在禹九和翼峰之间来回漂移,那种包含情意却又透着失望的眼神,将她的心境表露无遗。她所爱的是禹九,却又将希望寄托与翼峰身上,种种无奈。她不堪命运如此,不堪成为人人宰杀的人,所以选择与翼峰做交易。她答应翼峰,主动帮他寻找华胥琴。
玉灵音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打了起来,问起追明,“你的伤刚刚好,你会插手不管的吧?”她不希望追明再加入战场了,否则真是乱上加乱。追明说他已经跟帝辰做了同盟,那也只能代表帝辰一人的心,翼峰和西陵对帝辰有二心,他们选择站在谁一边,可就难说了。
追明问,“你希望我管还是不管?”
玉灵音一下子难住了,禹九跟追明在一直都是刀光剑影,各为其主的,每次见面都斗得双眼红,恐怕此次追明也不会帮禹九。她不想禹九死,也不想禹九跟追明打架,道,“咱们还是先看着吧。”
追明嘴角一笑,看向了雪绒,他的眼睛逐渐变得犀利起来。
若说,人族的人灵力再高也不可能高过堂堂玉虚门的禹九吧?可就是奇怪了,禹九被打败了,他被逼到了悬崖边,用单手攀着石沿。玉灵音惊呼的喊了下,“小心!”
听到声音的禹九一振,从悬崖口翻身上来,跟翼峰打了休战的手式,显然他不是真心与翼峰争斗。他来不及思索发出声音的是谁,直接奔到了雪绒面前,设了结界,“恕我无礼,今天说什么我也得把你带走,我不想跟大央国朝堂的人有瓜葛,希望你说服翼峰将军,不要让我为难。”
雪绒眉目微转,嘴角挂满了讽刺之味,“带我回昆仑墟吗?现在的我已经是自由身,跟玉虚门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恕难从命。”
禹九好言相劝,“你不会是不愿意见我吧?”
雪绒觉得事情很是好笑,他竟然会问出这个问题。她是吗?她是!她很他,恨得都想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可是恨有用吗?他心里没有你就是没有你,他与这大荒里所有的人一样,只当自己是件物品罢了。“是又如何?”
今晚月光极其明亮,月色下,看不清禹九的神情,只能从他的话语中,揣摩到几分,“我跟你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我从一开始就跟你说的清清楚楚的,你应该明白的。只是,你不该因为我,而惘置自己的性命与不顾,还是跟我回去吧?师傅不会处罚你的。”
雪绒笑一笑,“我可以跟你回去,可是你能为我负责任吗?除了开锁,我还想要什么,你应该很明白。”
禹九听后神情一滞,没有回答,他当然知道雪绒要的是什么,可惜他给不了。“除了这个,其它的我都答应你。”
雪绒眼睛一转,眼泪就掉了下来,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但还是忍不住再次问一下,你是否愿意将心交给我。可惜……雪绒转过身去,擦干自己的眼泪,说,“禹九,开天斧我会还你的。”
禹九道,“你留着它会给你带来更大的麻烦的。大荒窥觑开天斧的人比窥觑你血的人都多,你这是找死呢。”他叹口气,“你偷开天斧的事情,由我顶着,师傅不会不怪的。所以,你还是跟我回昆仑墟吧,那里再不如你所愿,也是最安全、最适合你呆的地方。”他语气变得轻柔,“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可我们总不能永远不见面吧?我得去看师傅吧?我得为玉虚门效力吧?大不了这样,以后只要你当值,我都蒙上脸让你看不见如何?”
雪绒不语。
禹九又劝,“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被其他人抓走的后果?他们可会杀了你的。”
“我死不了,它们只是要我的血而已。”雪绒自嘲得笑着,“我若是死了,他们可就找不到华胥琴了。”
禹九对雪绒的身世也很怜惜,“我已经背着师傅帮你开了锁,如今的你可以修炼灵力了。以你的勤奋和聪明,很快就会有所成,可能你还打不过一些灵力强大的人,但逃跑还是没问题的。”
雪绒道,“多谢!”
禹九道,“昆仑墟是大荒最好的修养之地,我会给你找灵气充沛的洞府,你可以放心修养。”
雪绒摇头,“昆仑墟……我不想回去,你的好心我心领了。”
上次,禹九与玉灵音分开后,就去了翼峰的家,找到了被翼峰软禁在此的雪绒。他本以为雪绒会被关在大央国的地牢或者锁在什么地方,原来翼峰根本没有将雪绒交给帝辰,而是将她拘禁在了自己身边。翼峰那几日事情很多,雪绒很轻松就被禹九救走了。禹九将雪绒送回了昆仑墟,可谓功德圆满,元始天尊对他很是一番夸赞,问他要什么赏赐?禹九想了想,说,第一,救出申长行。第二,打开雪绒的脑后锁。第三,他想带一位很重要的朋友来昆仑墟参观。第四,他想请一百年的假,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待禹九讲完自己想要的赏赐后,元始天尊下令,关他禁闭,然后再罚他去修奉天殿。禹九的心里下着绵绵大雪,他真的很冤枉。紧闭出关后,他去找元始天尊理论,被告知,师傅闭关修炼了。他只能心里继续下着雪的去修奉天殿。
雪绒出现了,盈盈拜倒,半哭半诉的说着感激禹九的话。禹九与她虽然很熟,但他却从来不知道她脑后锁的问题。禹九一直都是怜香惜玉的人,听完雪绒的哭诉,他的心软了。答应她,等师傅出来后,无论如何都要求师傅给她解锁。雪绒感激不尽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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