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木槿了那番话后,刘氏便更加惊叹她的应变能力。遂笑着道:“咱们怕是有七年没见了吧?想想那场大火,还真是后怕。你我都是幸运之人,才能活到如今。你为了失踪的公主,相比费了不少周折。”
听不明白刘氏这番话的含义,刘氏接着道:“我想你应该知道,公主在什么地方……”木槿一惊,自己从未透漏半儿风声,就连雪吟也不知身世,刘氏如何知晓?“当年太宗皇帝谋夺皇位,不仅仅是害了我们,还有那无辜的丽妃,你若是想要报仇,就跟我公主的下落。”刘氏想要拉拢木槿。
但是木槿知道,刘氏原先在宫里,多次想要暗害丽妃,如今若是了出去,她会不会再去想着法儿谋害公主?可是自己找寻公主的意义何在,不就是想要替她报仇,现在机会来了,却又要瞻前顾后。
刘氏看出木槿的心思,便道:“丽妃是我害死的。”“不是……身体虚弱……”木槿喃喃自语,“你的可是真的?”刘氏叹口气,道:“记不记得翠翘给丽妃送过参汤?那是我让她送的,翠翘丽妃有了身子,我又怎能容下她诞下皇嗣,我的后位便难保了。”
“当时我并未想着害她性命,只是借此打掉她腹中胎儿。谁想阴差阳错,竟是害死了她,保住了孩子!”刘氏站起身,道,“时隔这么久,我一直觉着心中有愧,所以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有些害怕,怕你对我下手。”
难怪,难怪刘氏在府里针对自己和沁雪,还要将自己配给文远,为的就是怕自己将来出府对付她!木槿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觉着自己好傻,怎会不知刘氏的心?丽妃死的冤屈,自己都不曾,不曾知晓。
彼时窗外天色微微发白,刘氏道:“你可以杀了我,但是现在不可以。我准备拿着太祖皇帝留下的虎符,为太祖皇帝报仇。所以等我了却心愿,你再杀我,为丽妃血恨。”木槿有些觉着如梦方醒:“这么多年我的心思都白费了……”
她却还是不解:“你要梁雪吟进宫却是为何?总不会是让她好话,让陆文远回府陪三少奶奶吧?”刘氏道:“她是我的女儿,我想要她呆在太宗皇帝身边,做我们的内应。”木槿摇摇头,笑着:“我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枉你在**中多年,连这都没看透!”
言罢,木槿把雪吟的身世不紧不慢的了出来,冷笑道:“你的女儿早就死了,奶妈怕你伤心,就把丽妃的女儿给了你,可是当时你只顾着逃命,让自己的妹妹代为抚养,你可真是个负责任的母亲!”“你什么?……我不信!……雪吟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女儿!怎么可能是丽妃的孩子……”刘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木槿道:“你若是不信,可以找一找你的好妹妹,来问问,当年的情景。”刘氏唬的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仍是不信。对着大门喊道:“快给我把那梁兴建和她夫人叫来!……快!我要亲自问问……”
守在门外的蔷薇和落樱忙忙跑来,搀扶住刘氏,蔷薇慌了:“夫人这是怎么了?……”落樱也没了主意,蔷薇看着木槿,道:“是不是你?你到底了什么话,让夫人变成这个样子?”木槿继续对刘氏道:“这便是报应,你所种下的因,苦果自有你自己承担。”
落樱喊着要请大夫,蔷薇低声喝斥:“难不成你糊涂了?还不赶快去把梁夫人请来!还有,把那梁姑娘也叫来!快去啊!……”落樱吓得连连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人便就到了。
此时雪吟因为血玉的缘故,身子还是很虚弱,柳絮本不想来的,可是听落樱得那么可怕,就扶了雪吟赶来。到了内室,雪吟还是咳个不停,梁夫人见了女儿这般模样儿,心疼的紧,可是再看看地上面色苍白的刘氏,不知何故,总觉着要发生什么似的。
丫鬟们垂手侍立在门外,刘氏被梁夫人扶着,坐在椅子上。刘氏只是不话,忽然抓住梁夫人的手,道:“雪吟到底是谁的孩子?”语出惊人,不仅是梁夫人感到震惊,连柳絮和雪吟也颇感意外。平白无故的,怎么忽然问这个。
梁夫人展开笑颜,拉着刘氏的手,笑道:“姐姐可又是迷糊了,她是我的女儿,你的外甥女儿啊!……”刘氏摇头:“你骗我,你不会生育,怎么可能是你的孩子?”梁夫人见旁无他人,便道:“姐姐记得不错,雪吟却不是我的女儿,是姐姐怕我孤单,才让我抱养了她。”
柳絮听得明白,只道是雪吟是刘氏的女儿,可是刘氏又摇头:“她也不是我的孩子,她是丽妃娘娘的孩子!”梁夫人看着柳絮和木槿在旁边,只怕是漏了真相,笑着道:“什么丽妃娘娘,我怎么听不懂。”
那刘氏像是发了疯般,双眼通红,本想再些什么,木槿却对梁夫人道:“丽妃身边的奶妈,是你们家的人吧。她可真是个聪明人,偷天换日,把丽妃的女儿当做你姐姐的,然后你又收在身边儿抚养,我的不差吧?”
这话倒是让梁夫人吃了一惊,她看着沉默不语的木槿,责骂道:“你是谁?主子们在这儿话,有你话的份儿么?”刘氏喊着:“她才是我们的主子!”梁夫人更加疑惑,木槿冷语道:“我是丽妃身边的宫女,木槿。”
木槿,木槿。是了,梁夫人怎会不知,丽妃贤淑,颇得皇**,惹得**妒忌,却能够躲过重重暗杀,全依靠着这个聪敏机灵的宫女木槿。“你……你还活着……”梁夫人不敢相信,当年的那场大火,木槿能够存活下来。
不过既然事情都已发生,梁夫人也不好再什么,只是默默地道:“她的没错,奶妈是我们家的下人。她去给丽妃接生的时候,趁着无人之际抱走了孩子,送给了我姐姐,可是宫里忽然起了火,姐姐为了保命,奶妈只好把孩子交给我来抚养。”
这边梁夫人的话音刚落,本来还微微闭着眼养神的雪吟猛然睁开眼,站起身,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什么?……我是丽妃的孩子……”梁夫人不语,只是含着泪道:“你原本是公主……”木槿也头,道:“梁夫人得不假,你的母亲便是七年前贵**六宫的丽妃娘娘。”
这是在书么?柳絮不敢相信的张大了嘴巴,而雪吟则忽然间抓住梁夫人的衣襟,气氛的道:“我既然是公主,你为什么把我抱走?就算当时丽妃死了,把我送给皇后也是好的,可你为何那么自私!”梁夫人不知什么好,还是头一遭听到这样的话语。
而木槿则以为雪吟会痛哭流涕,谁想到会出这样的话来。便对她道:“皇后就是梁夫人的姐姐,现在你的姨妈……”话语才落,雪吟几乎昏死过去,好在柳絮扶着他,雪吟转眼看着那刘氏,浑身气得乱颤,指着刘氏道:“当年你若是把我抱走……好歹,好歹我也是公主……你怎么……怎么……”
话间,又咳了几声。柳絮忙让她喝了一口水,雪吟才觉着心口微微发痛。木槿不曾想到雪吟怎么那么在乎自己的身份,对她道:“如果当初不是梁夫人将你抱走,你又如何活到现在?你怎么不想想她的苦心,还一味的指责。”
“你是什么人?一个丫头罢了……”柳絮道,梁夫人立即打断她的话,道:“不许胡!她可是丽妃身边的贴身宫女。”雪吟一听,便更加有了借口,转而起木槿来:“你既然能活着跑出皇宫,怎么不替你主子想想?……或者根本就是你害死了我母亲,想要谋得皇**……”
这是什么话?木槿不禁哭笑不得,这个雪吟的想象力也真是丰富,竟然自己谋害丽妃,以求争**!她真是有一百张嘴也不清了。刘氏“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指着梁夫人对雪吟道:“枉她养你了十八年,我又送你进宫,不都是为了让你享尽荣华?你可倒好,这会子以为自己真是公主了?……那也是前朝的公主!”
“实话跟你了吧,那太宗皇帝前些日子派齐王来府上,就是为了查找前朝之人,他要斩草除根!不只是我和木槿,梁夫人,还有你!不然我怎么会躲在那寺庙里不敢回府?……”刘氏怒喝道。
原来这一切,他们所有的人都知道,雪吟不禁冷冷的道:“你们都瞒着我,如今单我一人蒙在鼓里……”“你是想死么?”刘氏道,“早些告诉你,只怕你早就死了……我承认,是我杀了你母亲,但是现在我们都是前朝人,必须设法为太祖皇帝报仇,你明白么?”
雪吟冷哼道:“历朝历代的皇后都是嫉贤妒能之人,你也不例外,还有你送我的血玉,差儿害死我,所以你害死丽妃也在我意料之中,我也并不想报什么仇。只是我进了宫后,从此我们都是陌路之人,两不相欠!”着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扔在地上,随着金簪断裂的声音,雪吟漠然的离开了。“雪吟!……”梁夫人哭喊着去追,却只看到那个孤独的身影。
也罢,也罢。梁夫人长叹着气,泪眼朦胧,不禁想起自己含辛茹苦的将雪吟抚育长大,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竟不念养育之恩!这让梁夫人深感痛心。刘氏一听到“血玉”二字,不明所以,遂对门外的蔷薇道:“快去把雪吟请来!……”可是雪吟却不见踪影。
究竟要怎样,雪吟才肯回头呢?木槿看着刘氏落寞的眼神,对她道:“你不知道,你的那枚血玉险些要了她的命,她怎能不恨你?”“这……这怎么可能?……”刘氏想着道,“这可是太祖皇帝送我的,我怜惜雪吟,才送了她,怎么会闹出人命?”
木槿解释道:“大约你是不知道,血玉是靠着活人的鲜血而活。她不知道,只是放在了屋子里,若不是我们家姑娘及时赶过去的话,她只怕是……”刘氏摇着头,道:“这要如何呢,太祖皇帝并未对我讲啊!……”看着刘氏一脸茫然地样子,木槿便知道,这刘氏也不知晓血玉的用处。
“太祖皇帝送与我后,我便一直放在首饰盒里,由库里的太监收着。春分雪吟就要进宫,我才想起了血玉手镯,就给了她。哪成想,这血玉竟是害人的东西!我若是知道,怎么会给她呢?”刘氏得这番话也是有些道理的。木槿道:“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当务之急是如何阻止雪吟进宫才是。”
话得也对,雪吟是前朝公主,身上又带着那半块儿玉佩。若是进了宫被太宗皇帝发现,万一要挟她出东府的秘密的话,这依着雪吟的性格,难保不会出去。刘氏这才有些懊恼:“虽她不是我的孩子,可毕竟我也疼了她那么久,她应该不会忘恩负义,背叛我们的吧。”
那梁夫人也头,道:“是让她进宫,向皇上求情,让文远回来任职。可我们都是为了她好。纵然我和姐姐想着是让她到宫里做细作,那也是出于无奈之举。现在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是去是留,还得她做主。”
然而木槿却并不相信雪吟,方才雪吟的话语回荡在耳畔,她是那么憎恶抚养她的人,那么渴望进宫,做回公主之位。这样一个虚荣心极强的女子,怎么会念着你的恩情,来报答你?木槿不想下去,这样只会伤刘氏和梁夫人的心。
**无话,次日清晨,木槿懒懒的起身,为沁雪梳妆。沁雪见她精神不大好,便问道:“昨儿个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让花影去找你,她你在夫人屋里……夫人没有为难你吧?”木槿摇摇头,道:“没有,夫人她……我们都错怪了她,姑娘,夫人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之人……”
再次回想起自己当初进府时,刘氏处处与自己作对,其实也是无奈之举,为了自保,刘氏才不得已将莲香推下水。为了自保,刘氏将府里所有的人管教的服服帖帖,只怕是有一日,府中人会有人发现自己的身份,到时候,别是为太祖皇帝报仇,连身家性命也难以自保,也许还会牵连到东府的人。
她的本心并不坏,这一切的改变全因着仇恨。沁雪见木槿表情复杂,关心的问:“是不是不舒服?不如请个大夫吧,我这里有花影和桃夭,你不必劳神。”这时花影也走了过来,道:“三少奶奶得没错儿,我看你还是回屋歇着,这里有我呢。”
木槿感激的谢了沁雪,正要出门去,沁雪又道:“那雪吟的病好些了么?昨儿去找她,她也不开门。我还听柳絮什么她们要搬回家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木槿只是摇头,道:“我也不知,不然让我去看看,免得叫人担心。”
“你不是不舒服么?再这儿离鹃花楼那么远,天又冷,”沁雪道,“还是桃夭去吧……”“我不去!”桃夭才进门就了一句,满脸的不高兴,“三少奶奶应该知道,那个梁姑娘脾气可不好呢,我若是去了,指不定又要什么事端来。”花影拉着她的衣袖,道:“不去就不去吧,这是怎么跟主子话呢。”
那木槿知道桃夭的脾气也不好,如果见了雪吟,定然又起冲突,遂笑着对桃夭道:“你的不无道理,我看还是我去。”花影道:“上次你病了还没好呢。”木槿笑道:“那里就那么娇弱?”着辞了沁雪,往鹃花楼而去。
寒冷凛冽,风卷起地上的枯树叶,冻得木槿一阵哆嗦。花影的没错,天气果然冷。木槿也没披衣服,只是穿了一件淡紫色袄,她不禁加快了脚步。路过水塘的时候,忽然一阵风吹过,从水面上带来的凉气儿直直浸入木槿的骨髓。她只觉得喉咙发痒,想打喷嚏却又打不出。
来到鹃花楼的时候,浑身早已是冻得透透的。她不停的搓着手,向手心里呵着热气,却全然不管用。“你怎么来了?是看我们家姑娘的笑话么?”柳絮才推开门,就见木槿站在外面,冷语道,“我和姑娘商量好了,明儿就搬走,省的在这儿看着你们碍眼!”
忽而屋里传出几声咳嗽,柳絮忙进了屋,木槿也跟着进去,才觉着屋子里热乎乎的,甚是舒适。只见那**榻上的雪吟面色似乎又白了一层,连嘴唇儿都没有了血色,看着像是很严重的样子。
柳絮拉着雪吟的手,颤抖着声音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姑娘,姑娘……我是柳絮啊!……”雪吟好半天才睁开眼,看到了柳絮,心里有几分欢喜,虚弱的道:“那血玉呢?……快拿来给我……”柳絮知道血玉的威力,摇了摇头,道:“姑娘歇歇吧,等身子好了再……”
谁知那雪吟不肯,硬是掀了被子,跌跌撞撞的下了**,预备去拿血玉,谁想这外头的风寒,竟是又找了凉,她不觉头晕不已,唬的柳絮忙扶了她,盖上被褥。木槿看着雪吟的情形不对,明明上次沁雪已经用法力去除了这血玉的邪念,又吃了药,照理,该是好得差不多了。
她快步走上前去,搭在雪吟的脉上,沉沉的把了一遍脉,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柳絮焦急的问道:“我们家姑娘怎么了?”木槿道:“很怪的脉呢,我也是粗粗通些脉理,可是她的脉竟是上下虚浮,似有若无并不像是缺血的症状……”
柳絮晓得,上次齐王来府上的时候,就是木槿治好了王爷的伤势,尽管柳絮不喜欢木槿,可却是不得不佩服她的医术,快要跟绿妍不相上下了。她便求了木槿:“之前都是我的错儿,求姐姐谅解,若是治好了我家姑娘,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姐姐……”
虽然木槿很是厌恶这类趋炎附势之徒,然而俗人不少,也怎能避免?她又问了柳絮,雪吟这两日的日常饮食,柳絮的话也没有什么破绽,一时之间木槿也不知如何是好。“就是上次,公主托粟墨送了许多的茉莉粉玫瑰露什么的,是要给府上之人,萝就和我家姑娘抢,却没抢过,后来萝就走了……我一时气恼,就扔在了地上。谁想那茉莉粉一遇见雨水还冒着水泡儿,姑娘就去捡了……”
“你还有没有那些东西?”木槿忽然觉着这里面并不简单,柳絮想了一想,道:“都怪我,那瓶子都碎了一地,哪里还能找回来呢?”停了一会儿,柳絮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道:“倒是还存着那只木匣子,不知有用没用?”木槿便让她取了来,这是一只精致的木匣子,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水红木银纹雕梅花木匣,看起来甚为别雅。
只是匣子的一角碎了几块儿,大约是那日柳絮扔在地上的缘故。木匣里分为上下两层,还残存着几只细的青花瓷片儿。木槿太清楚这青花瓷片了,这是在宫里最常见的东西,却不知道未央公主这究竟是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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