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征北战 第三章离别

    天皓的艳福很让同学们羡慕、忌妒、恨。他们一致认为，小晴不可能与天皓走到头。可是他们却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他俩出双入对，而且关系越来越融洽，爱情越来越甜蜜。

    天皓也暗自嘀咕，按说自己一点与小晴在一起的资本都没有，自己是大山的儿子，虽然家里有地有房，平日节俭度日，倒也没困难到哪去，但比起城里的孩子，他的条件差远了。

    而小晴就不可同日而语了，她的爸爸早年在建筑公司上班，后来辞职下海，经过几年摸爬滚打，建起了自己的建筑公司。因为善于迎来送往，与省交通厅公路局、收费局的领导非常熟，大家都认为小晴的爸爸是个靠谱的人，所以有活都找他干。

    关系越处越融洽，活越干越顺当，小晴的爸爸成为远近闻名的大包工头，几千万资产不在话下，座车就有好几部，什么奔驰、宝马、林肯，天皓只听说过，从没看过。

    而小晴的爸妈只有这一个女儿，视若掌上明珠。

    天皓不明白小晴为啥喜欢自己，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时刻，两人躲在墙角处亲热后，天皓问小晴自己有哪点吸引她，小晴不假思索地说：“因为你与众不同。”

    天皓虽然出身农民，但从未自惭形秽，从小就读遍了五湖四海、上下古今的书，他发现，凡是有大做为的人，都出身农民。为此他还深入思索过，他总结的道理是：农民出身的人更具天然雄强的气度，更具改天换日的气魄，更具质朴平易的气质。

    天皓从小就立志干大事业，出大成就，超拔于众人之上，所以小晴一句“因为你与众不同”深合天皓心意，小晴是真正懂自己的，这样的好人他要珍惜一辈子。

    他们爱得也与众不同。

    小晴爱天皓在闹市里静读，爱天皓在大雪纷飞之际雪浴，爱天皓与市侩俗流唇枪舌剑，她更爱天皓与众志趣相投之士纵论天下大势。

    天皓爱小晴看悲情电视时泪流满面，爱小晴温言软语对谁都爱心一片，爱小晴激动起来一蹦三尺高，象小鸟一样叽叽喳喳。

    他们一个理智中蕴藏着大情感，一个温情中不乏理性。

    他们都这样认为：“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双，是无人能及的伉俪。”

    学校的爱情生活是甜蜜与充实的，但又是短暂与无奈的。

    转眼四年过去了，毕业在即，何去何从，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这本是一个寒冷的哲学问题，却生生摆在两个有情人面前。

    小晴的爸妈主张她去南方发展，因为那里代表前进方向，代表时代潮流。

    天皓的爸妈主张他就在本地发展，因为他们不想让孩子离自己远，守家在地，稳稳当当。

    有时人的命运很有趣，有的人资质平平，本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本该在田野中自生自灭，却阴差阳错长在了温室，阳光雨露充足，人工伺候周到，因此也生得光鲜靓丽，也能有所成就；有的人天生异禀，本应生为一棵参天大树，却无奈在恶劣环境中生长，风霜雪雨打击他，人工斧凿敲击他，多少大树没等成材却半路夭折，沦为人家的柴禾，默默无闻一生。

    小晴总是幽幽地说：“天皓，咱俩换一下吧，你到我家给我爸妈当儿子，我去你家给你爸妈当女儿，这样咱俩才适得其所。”

    在与小晴相处中，小晴总会说出这样充满大智慧的话来，所以天皓总是对小晴说：“我跟你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只配为你提鞋，今生能拥有你全部的三分之一，我这一辈子都不白活，多渴望，多期待你爸妈就是我爸妈，我爸妈就是你爸妈啊，两家合一家。”

    对有些爱侣，毕业就代表着劳燕纷飞，各自找寻各自的幸福，不失为一件快事，可天皓和小晴不想这样，他们希望天长地久，希望永不分离。

    天皓在毕业前就多次给小晴吃宽心丸，自己是个大鹏，而小晴就是自己的天空，小小收费站不够自己翱翔，小别胜新婚，当小晴最想要自己时，那时的天皓就会飞到她的身边。因此在毕业时，别的情侣哭哭啼啼的时候，他们快快乐乐。

    本想在收费站干出点成绩给小晴看，却不料一记闷棍打得他哑口无言，他已预料到在收费站工作会是什么样子，会乏味透顶，会无价值透顶，可他没想到这里会这么乏味，这么糟糕，他简直一分钟都不想待。

    天皓是个爱打抱不平，路见不平一声吼的人，是个看到不合理现象就想干预、看到同志难受自己也难受的人，因此大闹天宫，与领导进行了一番以小对大的争斗，虽然整得鸡飞狗跳，闹得人心惶惶，最后还是鸡飞蛋打，弄得自己身心受伤，眼看于事无补，消积被动，江河日下，小晴适时地出现，给自己解了围。

    因此在用实际行动向小晴表达感激，也就是抱住小晴，深吻小晴，全身抚摸小晴，弄得小晴火烧火燎之际，附在小晴耳边“我阳萎了，不行了。”

    小晴错愕地看着他，一下明白过来，“天皓，你硬得牛气冲天，你雄得斗志昂扬，你就是我的孙悟空，我要让你带我架云彩、上西天。”

    天皓泪流满面，“小晴，我没输，是吧？”

    小晴一把搂住天皓，“你没输，你赢了，你赢得了我。”

    人往往是有惯性的，当你为某人或某物或某事投入了精力体力，不管结果是伤是痛是喜是忧，一旦离开它，重新寻找坐标，重新开始新生活时，往往感觉很迷惘，往往充满不舍，离情别绪挥之不去。

    在小晴走后，天皓最后的处分决定下来的当天晚上，就在同志们与他挥手道别，互致珍重的当天的晚上，就在第二天就要返家的头天晚上，天皓独自到本市的一家靠近闹市的酒楼去了。

    此时聚友酒楼的霓虹灯在闪烁，街市上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酒香阵阵袭来，他既伤感又欣慰。

    伤感的是他就要离开这里，这里的灯光，这里的市声，这里的人语，这里的花香。

    欣慰的是他独自一人的奋斗给所有收费员同志带来了轻松，带来了福利，他们的笑容会更灿烂，他们的生活会更美好。

    天皓爱喝酒，他喝的是热闹，从不独饮，今天喝酒，他喝的是孤独。

    可是酒刚一入喉，他就感到了辛辣无比，呛得他连连咳嗽，简直滴酒难沾，正在对酒无奈之际，手机嘤嘤地响起来，屏幕上赫然映出了“杨柳”。

    这是他的同班同事，是个有着杨柳般细腰的女同事，年龄跟他相仿，有很多共同话题，他们是最知心的朋友。在天皓奋斗的过程中，杨柳无条件支持他，在被打住医院期间，一直是杨柳照顾伺候他。

    杨柳的性格有点像杨天皓，爱憎分明，敢作敢为，不畏人言，我行我素。但她不像杨天皓联络人，不像他爱交朋友，平时话不多，整日静如处子。只有与他相处时，她的话匣子才打开，他才发现杨柳也有眉飞色舞的时候，也有话唠的时候，也有热情似火的时候。

    可是自从杨柳见到了小晴，就再也不眉飞色舞了，再也不话唠了，再也不热情似火了。

    有过恋爱经历的天皓知道杨柳的想法，他不想到处留情，不想在杨柳心中种下情的种子，因此一直以朋友身份与之相处。

    虽然这样，冷冷的杨柳依然给予了天皓以心灵的温暖。仅仅5个月，就有这样一个知心红颜倾慕于自己，他感到满足，感到欣慰，也感到忧伤。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忧伤原来绝大部分来源于这个姑娘，他不想承认，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对杨柳有好感。

    他本想约她出来聊聊，又怕惹她误会，让她伤心。但这是天意，天意难违，杨柳问他在哪，天皓说在聚友酒楼，她说她马上就到。

    将近七月的天气，空气热得闷人，可见到杨柳后，天皓感到了清凉，杨柳穿着一身水绿的纱质的很有垂感的衣裤，在门口站立时被风吹拂，仿佛水做的美人随风摆动，不大不小的胸尖尖的圆圆的挺立在衣外，就像夜晚的水面浮露出两盏明灯，一片耀眼的光明。

    天皓连忙收住眼神，请杨柳入座，他们推杯换盏，你来我往，每人喝了三大杯，天皓不得不佩服女人，他发现女人天生三杯酒，两人对视着彼此通红的脸，原本愁苦的场面，顿时化为轻松。

    杨柳笑天皓的脸象猴屁股，天皓笑杨柳的脸象红绸子，杨柳问怎讲，天皓说杨柳的脸尖尖的，红红的，摇来摆去，真的就像红绸子，杨柳说天皓不浪漫，不会说让女人动心的话，天皓看了看杨柳的脸，又向下扫了一扫，想说什么没有说。

    杨柳羞得脸顿时沉了下去，埋怨天皓没安好心，天皓说杨柳自己送上门，杨柳说别看自己冷冷的，真要热起来怕天皓受不了。

    天皓虽然喝了三大杯，但头脑依然清醒，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这个时候他想做什么，杨柳都会同意的，但他不能这样，他于心不忍，他无法负责。

    于是天皓及时将杨柳送回了家，杨柳趴在天皓身上说：“你真好，我会去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