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文仁决定去杏林堂看看,万一刘御史为难定远侯,他还可帮着。
宁氏因有‘病’在身,只能在秋枫园等消息。
不过,穆文仁带着小厮刚出秋枫园没几步,就见迎面走来几位妇人。
仔细一瞧,当中那位身着玫瑰紫事事如意妆花褙子的妇人正是斐氏,陪在她身边的是文氏。
看着与文氏说笑的斐氏,穆文仁紧皱的眉心顿时舒展开,吊在嗓子眼的心顿时回归原位。
眉眼之间有了笑意。
斐氏这是病好了!
她极有可能她的病就是吃了圆圆所赠之药好的。
那日在刘府虽打着定远侯的名义给斐氏看病,但后来穆文仁却认出装药丸的瓷瓶,那是穆锦晨之物。
药丸是穆锦晨在边疆那边所制,分别装在几个样式相同的瓷瓶之内。
何妈妈眼尖,第一眼就见到了穆文仁,她赶紧用胳膊拐了下斐氏。
斐氏赶紧抬头,见是穆文仁迎面而来,忙住了话头。
“世子!”
“刘夫人!”
斐氏与穆文仁互相寒暄见了礼。
“刘夫人,恭喜您恢复了健康。”穆文仁笑着道。
“世子,我能恢复,可全靠侯爷与二小姐所赠之药啊,要是没那药,我恐怕早就去见阎王喽。”斐氏感慨的道。
言辞之间颇为感激。
那日实在是痛得熬不住,斐氏狠心将定远侯留下的药吃了下去,想着要是死了,反倒解脱了。
谁知药吃下去不到一个时辰,痛明显就开始在减弱,不出一天的功夫,一直僵硬扭不过来的脖子竟然转了过来。
脖子转动正常后,不仅疼痛消失,就连手脚冰凉、麻冷和盗汗的症状也都消失殆尽。
看着恢复如常的斐氏,刘府上下要不是亲眼所见她生病时痛苦的样子,不然都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曾病过。
刘御史看着与自己谈笑风声的妻子,连声道定远侯真乃奇人,只用简单的两味药加几粒药丸就治好了妻子的杂症。
病好之后,夫妇二人一商量,这可是救命之恩啊,得赶紧来定远侯府谢恩!
夫妇二人先去了杏林堂见定远侯感恩。
定远侯见斐氏病愈也很开心,虽不是他之功,但毕竟他也参与其中,同时对穆锦晨的医术也暗暗惊讶。
他告诉刘御史夫妇,药丸乃是穆锦晨从边疆带回来的,很珍贵,其他的并未多说。
定远侯这样做的目的,是希望穆锦晨一家能在京中多结交朋友,积累属于他们自己的人脉。
多个朋友多条路,日后不至于在复杂的京中寸步难行。
斐氏原本想先去看看汪氏,然后再来见宁氏。
因上回宁氏去探了病,于情于礼她也该来道声谢的。
可听说药丸是穆锦晨所赠,她就决定先来秋枫园。
定远侯就让人唤了文氏过来,陪斐氏一起来了。
穆文仁见斐氏上门来道谢,整个人彻底轻松了下来,笑着道,“刘夫人一脸贵相,福泽深厚,定会健康长寿的。”
哟,瞧不出大哥这温文老实的模样,原来也会说奉承之言呢!
文氏唇角微微扬了下,眸底深处滑过一抹讽意。
她一直认为穆文仁是个憨厚老实的书呆子,连话都不会说呢。
斐氏道了谢之后,面上换了关心之色,“听说郡主病了,没事儿吧?”
穆文仁面上笑容也尽数敛了,微叹一口气,摇头,“大夫让好好休息,这病得养着,唉!”
“世子莫担心,郡主也是有福之人,一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斐氏劝道。
“多谢刘夫人吉言。”穆文仁道了谢。
客气一番之后,穆文仁去杏林堂见刘御史,文氏就陪着斐氏去了秋枫园。
听说斐氏来了,宁氏惊喜之后,一直揪着的心也落下。
周嬷嬷引着斐氏进了内室。
“郡主,这……两三日未见,您怎么病成这样?”斐氏见到面容苍白,神色憔悴的宁氏,无比惊讶。
在她心中,宁氏就是那铁打的女子,病魔见了都得绕道走。
且那日宁氏去探病时,还是说话干脆利落,笑容爽朗干净的英武模样。
现在宁氏这柔弱模样让斐氏惊讶之余,又莫名生出几分亲切。
原来她也与自己一样,也是有血有肉的凡夫俗子,会笑会生气会生病,并非高高在上的方外之人。
宁氏展开笑容,轻声道,“刘夫人身体好了,我就放心了。身体不适,不能起来陪您坐,请见谅!”
斐氏快步走到床前,低了身子郑重的行礼,真诚的说道,“郡主,我能有今日,全是侯爷与二小姐所赐,今日特意和我家老爷一起登门道谢来了。”
再无半分上回赏菊宴上的傲慢无礼。
她的话音落,何妈妈就让人将礼物拿了过来。
六个精致的盒子。
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但这是斐氏夫妇真诚的心意。
宁氏面上的笑容加深,道,“刘夫人太客气,能帮上忙,我们也都高兴。您的心意收下,礼物却不能收的。”
“不怕郡主见笑,我们刘家根基浅,祖上清贫,贵重的礼物备不起,这几件礼物是我们微薄的心意,郡主若不收就是嫌弃礼物太差,无法入眼。”斐氏正色道。
宁氏知道她所说并非假话。
刘御史的祖父与父亲皆是教书先生,家中并不富裕。
就算刘御史现在当了官,但微薄的俸禄也仅供家中日常花销,根本没有什么节余。
幸好斐家祖上世代经商,家境还比较富裕,斐氏嫁过来时有比较丰厚的嫁妆。
若没有斐氏平日贴补,刘家的日子会过得更加清贫寒酸。
宁氏无法拒绝斐氏的礼物的,对周嬷嬷道,“嬷嬷,将礼物收下吧。”
周嬷嬷上前将礼物接过来放好。
斐氏又与宁氏闲话了几句后,笑着对文氏道,“三夫人,有劳您带我来郡主这,您也是大忙人,就不耽误您功夫了。
我厚着脸皮再待会儿,等二小姐写完字说声谢再走。”
文氏知道斐氏是有话想单独对宁氏说。
心底虽不悦,面色如常,她笑着称好。
等文氏离开之后,斐氏也将身旁的丫环打发下去,只留了何妈妈。
宁氏见此,也只留了周嬷嬷。
“刘夫人,可是有什么话儿要说?”宁氏直接问。
斐氏也不拐弯抹角,面色郑重的问,“昨日坊间的传言不知郡主可曾听说?”
宁氏摇头。
她不确定斐氏所说的可是昨日府中的谣言。
斐氏道,“是了,郡主这几日身体不适未出门,没听说也正常。
这两日人们都在传,说定远侯夫人生病,郡主您趁着侍疾的机会,不仅泼定远侯夫人茶水,还打了她好几耳光……”
后面还有些难听的话,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说出来了。
这些话本不打算说给宁氏听,在得知药丸是穆锦晨所赠之后,她就改变了主意。
现在说了给宁氏听,就是希望她能想办法将这些不利的传言给制止住。
宁氏见不是说穆锦晨,暗暗松了口气。
她看向斐氏苦涩一笑,“刘夫人可信这话?”
斐氏摇头,“不信,若信了,今日也就不会对郡主说这些了。”
听说这些传言后,她还半信半疑着。
可何妈妈当场就说宁氏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有人恶意中伤。
周嬷嬷咬着牙怒,“有些人着实可恨,夫人您受了些委屈半句怨言都没说,他们不但不感激,反而还变本加厉的害您,真是不能忍。”
斐氏听出些弦外之音来,问宁氏,“郡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刘夫人,家丑不可外扬。”宁氏苦笑着摇头,面色越发苍白。
“夫人您都被气病了,还瞒着做什么,这不仅误会您,也给世子面上抹黑。”周嬷嬷道。
“是啊,郡主您有什么话尽管说吧,虽然我帮不上其他的忙,但起码下回别人对我说这事时,我可以帮着向人澄清,不能让传言愈演愈烈。”斐氏也劝。
宁氏长叹一口气,对周嬷嬷道,“嬷嬷,还是您说吧,我实在是说不出口。”
说着将头扭去一旁,用手轻轻拭着眼角。
周嬷嬷将事情真相原本说给了斐氏听。
斐氏身旁的何妈妈对宁氏投去了同情的眼神。
唉,遇上这样的继婆母,也真是委屈!
事情真相被剥开,斐氏并不意外,这样卑劣的手段在后宅并不少见。
对于汪氏的所作所为,她不好当面来评价,只能在心里暗暗鄙视,更同情宁氏。
“郡主,您也真是不容易。”斐氏唇紧紧抿了下,面有愧色道,“郡主,上次赏菊宴之事真的对不住,都怨我当时脑子进了水,跟在后面瞎胡闹。
这两日我躺在床上思前想后,之所以要受这样大的痛苦,是老天爷对我无礼的惩罚。”
“刘夫人,事情过去就别再提了,要是不嫌弃我的粗俗,往后带着刘小姐常来走动。”宁氏道。
“郡主您这是哪儿话,您要是粗俗,我可就没脸活了,往后我定常来叨扰!”斐氏对宁氏的示好,很高兴。
斐氏将该说的话说完,就起身告辞,宁氏还病着,她也不好意思再打扰。
宁氏让周嬷嬷备了一匹云锦,说送给刘蔓云做衣服。
斐氏忙推辞。
但在宁氏的坚持之下,她只好连声道谢收下。
斐氏与何妈妈转道去了嘉和堂。
宁氏则让周嬷嬷找来听雨,如此这般吩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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